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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拍常熟老城日志(中)

 常熟记忆 2020-09-29

此为恢复帖,原帖于2009年4月发表在《常熟记忆》博客,由于和讯网站原因,2010年以前的图文帖须登陆后才能浏览。为感谢朋友们长期以来对《常熟记忆》博客的支持,方便过客浏览,故逐步将本博无法正常显示的图文帖重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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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4月1日

    昨晚处理照片时发现,焦桐街9号门楼的砖雕被脚手架遮住了一些细节。如果要让画面完整,就要把梯子架到门楼旁边,凑近了细拍砖雕的局部。

    上午有事,午饭后出门直奔焦桐街9号,院门开着,脚手架上有工人在忙碌。院子里有一间后建的小屋,把北半扇院门挡住无法开直。我走进院内,随手拉过一架木梯,靠在小屋边就爬了上去。近距离观察,砖雕上的字和纹饰都很清晰,我的相机发挥出良好的微距和广角功能,门楼的分解图一气呵成。

    站在梯上拍得欢畅时,我接到夫子电话,说他刚刚看过焦桐街25、27号,那里有座明代的厅堂,问我能不能去拍一下。我回答:“马上就到。”焦桐街25、27号在太平巷口南侧,以前经过好像没有可拍之处,只以一张远景粗略带过。

    25号院门外有两棵高大的冬青树,旁边是个井台,停好自行车开始敲门,等了好久也没人应答。转到隔壁27号院前,门框上有个电铃按钮,我伸手摁了下,就听到院内有一男子应答:“来啦。”门开了,我走了进去,很幽静的一个小院,正房朝东、两侧有厢房,主人蹲在院场上修理吊扇。听我说明来意后,主人很客气地说:“你随便拍吧。”

    正房后面还有个宽敞的院子,这种老宅子,如果主人既有闲钱又有闲情,栽点花、种点草、叠点假山,就能收拾得非常精致幽雅。我看到正厅的屋面和梁架确实有明代特征,但没有找到夫子说的金丝楠木鼓墩。鼓墩也叫柱础,是明清建筑内常见的构件,垫在地坪上、柱子下起到稳固和防潮作用,我以前见过的都是石鼓墩。按理说不可能有木鼓墩,常熟地处湿润多雨的江南,任何木头着地放置三四百年,都会受潮朽烂的。

    回到前院,我又和主人闲聊了几句,他身旁有棵粗大的老榆树,近根处的树皮被环剥掉了,据说是有虫害。现在的院门是原来第一进房屋的后墙,门外面水泥地位置,就是原来的房基。27号院门外南侧有一幢后建的二层小楼,它的位置应该是这座老宅院的第一进门厅,因为少了第一进的房屋,这一段焦桐街才变得比较开阔。

    从27号出来去拿自行车,我看到25号院门开了,有个中年妇女在洗衣服,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走进院内。她没有出声,继续洗衣服,过一会听到她在和门外的人说话,原来是外来租住户。现在老城区的大院内,能看到很多蓝底白字的出租屋标志,老弱病残留下、新常熟人进来,这就是老城区住户的现状。

    25号院没有隔壁院子进深,院内到处晾晒着衣服显得格外零乱。右侧厢房转角处,有一架粗壮茂盛的金银花,遮在两扇对开的老式木窗上。看正厅的屋脊和27号是贯通的,再看屋面,我能断定两间正厅原来就是一个整体。

    25号院的正厅内,和城区的大部分老厅堂一样,已被住户隔成了几个空间。走进门刚抬起头,赫然发现墙上挂着一块熟悉的木牌,虽然年久褪色还沾满油污,可我还是能看清上面的白底红字:“常熟市文物保护单位/荫远堂/时代明/公布时间一九八二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又寻访到一处深度隐藏的文保建筑。但是,从木牌的惨相就能看出,这里的保护程度,可能连南门大街44号屈成霖宅后堂楼都不如。

    我从荫远堂出来后直奔六房湾,接下来要拍的是小塔前、午桥弄和南泾堂,在这一片区域的老民居中,有几处文物保护单位和控制保护建筑。听说南泾堂庞家大院的整修改造,被列为今年常熟市重大文化工程项目,前几天路过时看见已经有人在测绘了。

    六房湾18、18-1号在控保建筑名单内,建造年代是民国,按常理,未满百年的建筑能引起重视并受到保护,一定有其特别之处。好几次想进去参观,但两扇大门一直紧闭,从外面观望,只能看见18号院内的桂花树冠,还有同为一体的正房屋面。为何又出现“-1号”,估计是分隔了院落所致。

    骑自行车从焦桐街经学前街、南门大街到六房湾只需5分钟,那两扇院门还是关着,我敲了敲18号的门,里面无人应答。西侧一户人家外的竹篱上,爬满了香水月季,每年初夏鲜花盛开满街飘香,主人还养了几笼画眉鸟,这就是诗情画意中的鸟语花香。站着听了一会画眉鸟的啼鸣, 18-1号院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我赶紧迎上前去说明来意,他很爽快地把我领了进去。

    院子不深,西侧墙边花坛内,有一棵胳膊粗的老枸杞,到秋季硕果累累时一定很漂亮。主人说解放初期这里曾经是武装部,当时行政机关征用的都是砖混结构房子,因为比较宽敞、比较牢固。受保护的只有一进正房,是典型的民国时期建筑,但是除了中西结合的风格,好像并无特别之处。给枸杞和正房各留影一张后,我就匆匆道谢告辞了。

    常熟的标志建筑是南宋方塔,方塔附近有塔弄、塔后街。六房湾东端向北小街名为小塔前,却与方塔没有关系,这里曾经有过一座小塔。小东门外的塔基桥也和方塔无关,这个塔基指的是小东门外的聚奎塔。旧时从昆承湖边遥望常熟城,能看到背衬一抹青山、方塔和聚奎塔巍然并峙,清丽风景即为虞山十八景之一的“昆城双塔”。

    小塔前南端西侧7号,是一幢石库门二层环形老洋楼,大门内约两米的方砖地中间嵌着一块花岗石,石头中间被凿成凹楦形,这是旧时顶门栓的天落撑的底石。门撑石上方的楼板梁上有一只燕窝,燕子已经好多年没来了,但燕窝一直完好地保留着。

    小塔前中段西侧有个大院户,初次拍摄老街巷时我没走进去,这个院子的前半部分已经改造新楼,后院是一幢民国二层楼。在院门左侧墙角,有一口废弃的老井,大号的青石井圈上盖着半爿金山石磨盘。

    两天后和光点聊起寻访老街巷,他说:“小时候住的院子里有一口很大的老井,青石井圈内侧被吊桶绳常年摩擦,磨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老井水质清洌、常年不干,在炎热的夏季,老井是住户的天然冰箱。大家围着老井纳凉,把西瓜、酸梅汤吊挂在冰凉的井水中,甚至还直接喝井水。但是现在,城里的河道和地下水都被污染了,那口老井也就废弃不用了。”

    我问:“你小时候住在哪?”他说:“小塔前。”我说:“你住过的院子、用过的井我都拍到了”。说完,我就在电脑相册中找出了小塔前的那座大院和老井。他看了照片说:“就是这口井,你怎么不把磨盘搬开来再拍呢?井圈里有一条条凹槽。”我说:“吃饱了撑的,我到处闯人家进院户拍照,已经倍受怀疑的目光了,再去搬石头,弄不好会砸了自己的脚。”

    在怀旧情节的助长下,现在石雕、砖雕和木雕等老建筑构件,已经进入古玩市场交易。老井圈是常见的热门货,根据石材、雕功和年代不同,售价从数百到数千甚至上万元不等。因此在拍摄老街巷的过程中,我只能用眼睛看、用相机拍,尽量避免是在踩地皮收旧货的嫌疑。

    环城南路以北、书院街以东的午桥弄、南泾堂、报本街和山塘泾岸等平行的东西向小街上,深藏着很多老宅院,有些大院落的规模能前后贯通两条街。仅午桥弄里就有两处市级文保单位、三处控保建筑,如果依我个人观点,还有几处老宅院也值得保护。

    午桥弄42号,常熟市文物保护单位乐贤堂徐宅,第二进正厅是明代建筑。同样是明代厅堂,在规模和工艺等方面,乐贤堂比綵衣堂差好几个档次。如果不是考虑建造年代,乐贤堂的建筑和人文价值,比不过大部分控制保护建筑,甚至还不如焦桐街、柳河沿的某些非控保建筑。在前院的花坛内,我看见有块一尺多高的太湖石,石形清瘦、表面皴皱,就问住户:“这石头是不是徐宅旧物?”回答说:“不是,是某人十几年前花两百元买的,后来想卖三百元,但至今没卖掉。”可惜我家没有院子,要是有的话,我就掏钱买下了。

    午桥弄16号,常熟市文物保护单位赵氏雕花小厅,嵌在沿街墙壁中的两块保护石碑,经过无数次外墙粉刷后字迹已模糊不清。我从来没有看见16号门开过,也曾经两次敲门,里面都是无人应答。刚准备伸手第三次敲门,收藏协会的老张头恰好路过,他家就住在附近,看见我拎着照相机,就知道我是在干什么。他告诉我:“里面白天没有人,我也多次想进去看看,就是没有等到机会。”

    午桥弄8号,常熟市控制保护建筑第002号,这座三进老宅的破败程度简直是惨不忍睹,唯一可看的是门厅内侧的廊檐木雕。我和很多住户的观点一致,像这样的老宅院根本不可能修复,最实际的保护就是利用部分老料整体仿建。

    午桥弄1号,常熟市控制保护建筑第001号,现在的大门是正厅和后堂楼中间天井的西侧边门。天井里铺地的是大块金山石板,正厅的规模和跨度很大,我估计能排名常熟城内同类建筑的前十位。最醒目的是梁、柱和屏门所用的木料,比我看见过的绝大部分厅堂的用料都要粗、要厚。住户阿姨告诉我:“这座宅院的老主人原来是开木行的。”我看屏门的位置,这间正厅应该是朝北的,那这所宅院的大门是开在南泾堂的。

    南泾堂40号,常熟市控制保护建筑第005号,是一座两路四进清代大宅院,我观察下来好像和两侧院落都能够连通。实际上东到粉皮街、西至永忍堂,南泾堂中段北侧的这一片老宅从前都姓庞,庞家曾是常熟名门望族,最出名的人物是庞鸿文和庞薰琹。在第三进楼房楼梯口旁的墙上,有两块文革时期刷上去的毛主席语录,至今依然清晰可辩。

    室内拍照要闪光,我在检索照片效果时,突然从后宅门里闪出一个老头,警惕地问我:“你是哪里来的?在这里干什么?”我客气地用常熟话说:“我在拍老房子。”他又问:“谁叫你来拍的?”我回答:“自己拍着玩的。”像他这样警觉的人不多,一般情况下我说到这个程度,提问者都会停止了,但这个老头没有。

    他继续问:“你到底进来干什么?”我开始没有好话了:“我是来看看这里面有多少出租户。”他听我这么一说,就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在城区很多老院户中,租住户超过原住户,而且出租户大部分是二房东。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我也没必要惹是生非,就说:“我是作家协会和古城拍记协会的,在采风。”他松了口气,但仍然警觉地问:“你有证件吗?”

    我是有备而来,从包里掏出两张会员证,没有递给他,但让他能够看清楚,我确实是证件上的那个人。两次亮证的效果完全一样,他马上就变得恭维起来,难道他也认为作家是个很高级的称号?我心里想,“不唬你唬谁!”

   2009年4月7日

    连续阴雨二十多天后,终于等到了晴天。虽然常熟古城区的基本色调是灰黑,但经过两年多的拍摄实践后我发现,如果老街巷画面中有蓝天白云、绿树鲜花,就会展现出枯木逢春般的美。

    今天拍摄的第一站是焦桐街25、27号,上周因为光线不足,室外照片都拍得很昏暗,细部特征不太清楚。早晨九点钟的太阳,从东南方斜照在明代建筑荫远堂上,光线不太强烈恰到好处,熟门熟路很快重拍完毕。最满意的是,自然光下的那架金银花,展露出一种难以比喻的清雅,这就是我理想中居所的局部片段。

    第二站是钟楼湾环城路口北向,在白玉兰花盛开的时候,背后那排上世纪六十年代建造的红砖厂房,有一种别样的沧桑感。钟楼湾西侧三十年前是常熟轴承厂,八十年代厂区搬迁到北门外,拆除了原址北半片厂房建造职工宿舍楼。钟楼湾东侧建造琴川家园已是新世纪,我看到的《常熟市控制保护建筑名单》中仍有:控保建筑026号/地址钟楼湾原木器厂内/年代清。

    近十年中,我每周都要经过这里好几次,在阁老坊和钟楼湾转角处有一根方型木质电杆,据我所知,那是常熟唯一站到新世纪的高压木线杆。只可惜当时没有数码相机,也没想到要为那些即将消逝的老城旧景留影。现在条件具备了,意识也到位了,我要加倍努力、勤于搜寻,紧跟老城改造的步伐拍摄记录。

    第三站在南门大街总马桥堍,听“精品白玉”老兄说南门大街47号大门上头,还能看到“向阳院”三个大字。在拍摄老街巷过程中,我发现了很多文革遗迹,但主要是毛主席语录、忠字图案等,而文革中最普遍的“向阳院”标记,我却从来没有看见过。

    47号在总马桥北约百米,沿街是一幢刚刚整修过的二层老楼房,院门两侧都是店铺,不太引人注意。“向阳院”三个红漆字虽已斑驳陆离,但还清晰可见,要是这房子在整修时遇到个勤快的工匠,顺手刷点涂料上去,我今天就要踏空了。我突然想到个问题,按理说门牌号是按单、双号分侧排序的,但南门大街47号和44号(屈成霖宅后堂楼)竟然是在同一侧。难道是二十年前心血来潮把南门大街拆掉半边后,门牌号又重新编排过了?

    站在人行道上向47号门内张望,里面是一条深仄阴暗的通道,走过两进楼房后是个小院子,迎面是一幢带内宅门的后堂楼。这座楼是朝西向的,地坪垫高了三层石阶。走进宅门,发现内宅院的破败程度和屈成霖宅难分伯仲。回头仰望门楼,砖雕纹饰基本被铲平,这应该是文化大革命的功劳。

    后堂楼的建筑风格和柳河沿民居差不多,楼梯就在中间,铺地的青砖也不是太大,当年的主人可能只是普通商家。穿过后堂楼是以前的后园,现在搭满了杂乱的平房,只留一条过道伸向后门。走出后门,发现就是环城南路边了。

    环城南路19号,童仁泰药店东侧,有一座环城路沿线仅剩的三进老宅院,看建筑风格是建于清末。我从角门走进去,边拍照边和住户好婆闲聊。在第三进楼梯间外,我发现了一块嵌在地坪里的老界石,上有“小春在堂”四个字,这名字起得真好,回去让夫子考证一下,估计是清朝末年的药店。

    站在南门大街旁的祝家桥上,我把照相机镜头顺着河道对准东偏北方向,左侧是破旧的老屋,右侧是新绿的垂柳,中间的河水还算干净,倒映出两岸的老屋和垂柳。这幅由蓝、绿、黑、白构成基本色调的绝美画面,在越来越现代化的常熟古城区已很难寻觅。

    祝家桥下的河道也是琴川河,从翼京门(南门)水关进城,过跨塘桥到显星桥头折向北流,一路汇流七溪后在望海门(水北门)出城,是古代常熟城的运粮水道。琴川河北段有大小仓桥,桥西侧是古代常熟城的粮仓,俗称白粮仓。

    改革开放以后,南门大街被辟为步行街,开设了常熟第一个小商品市场。九十年代初南门大街改造,莫名其妙地拆光了西半侧沿河的建筑,取而代之的是简易濒河绿化带。十几年过去了,南门大街沿河的垂柳已慢慢长成,但古运河另一侧小塔前、午桥弄和南泾堂临河的房屋,却越来越显得破旧了。

    走遍常熟城里的大街小巷,我觉得古城区最有江南小桥流水人家韵味的,不是南门外丰乐桥,不是琴川河通江桥,而是南门大街旁的古运河。但是很可惜,这一段值得观赏的点位实在少得可怜,精华可能只剩三个水栈和一排木窗了。

    如果用收藏的眼光看,南门大街沿河景观是原旧的,没有经过修改和打磨。春暖花开翠柳飘扬的时节,在蓝天白云之下细细观赏,甚至能发出一种“原包浆”的美。但这种美的必要条件是旧,而与旧相关连的,必定是房屋的破烂不堪、居住条件的窘困,这又和现代城市生活标准相背离。

    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拍,这一带虽然已经拍摄过好几次,但每一次都会有新的认识、新的发现。不可能有两张完全相同的照片,季节不同、焦点不同,而常熟古城的美感,往往是隐藏在一些不经意的细节之中,因此只有不断地用心寻觅,才能尽可能地收纳古城的风姿。

    南门大街辛家弄口对面的河边有个水栈,我走下两级台阶,尽量探身出去,把镜头对准西北方向,就能拍到三座老楼房、两排老木窗、一座老铁栏杆晒台。这是我多次实践后找到的最佳拍摄位置,这里能拍到相对宽阔的河面、相对保存完好的老建筑,镜头前还有吐绿的垂柳在飘曳。但是我的姿势比较危险,一不注意重心不稳就可能掉到河里。

    突然,我听到有人在喊:“你又在拍照啊?”原来是河对岸木窗中穿红围裙的阿姨,上周在午桥弄1号内见过她,当时怎么没发现这排老式木窗就在1号内。我回答:“是啊,今天天气好,拍出来的照片漂亮。”她说:“这两边的水栈都是我们家的,我们家原来是盐商,水栈是用来上货的。”这排房子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几年前,西侧的水栈上还养过几只鸡。

    她略探出身,用手指着东侧水栈,大声告诉我:“窗户下面有块石碑,上次修房子时,泥水匠说是好东西,你能不能拍到?”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到有一块金山石碑竖嵌在石驳岸中,但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上面刻的字。还好,照相机能当望远镜用,18倍光学变焦拉近后拍了一张,检索放大图像就看清了,原来那是块镇宅石。上边是一个虎面,下面刻着五个阴文“正宅大将军”。

    住户阿姨大声问:“你拍的照片能不能送几张给我啊?”我回答:“可以啊。”她又说:“好多来拍这房子的人都说可以,但从来没有人给我送过照片,我只想看看自家的老房子,被拍在照片上是啥样子。”我说:“我从来不骗人,下星期天我就把照片给你送来。”话说出口,板上钉钉,住户阿姨连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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