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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1月15日，在西城脚改造工地探寻常熟古城墙时，我无意中发现在明代城墙的斜对面，一幢老楼房的西山墙上有一幅色彩鲜艳的墙体广告，看上去像是刚刚被拆出来的老广告。 五年前，我开始拍摄记录常熟城区老街巷，西城脚是第一个系列《老城西》中最早拍摄的小街。查阅当时拍的照片，刷有老广告的老楼房西侧，紧邻着一排简易平房绵延向西。我回忆二十多年前经过此地，环城河边的房屋就已经连成片了。这应该是一幅民国老广告，我认为从解放后至改革开放前的中国，在常熟县城里，墙面上除了标语和口号，根本不会出现商品广告。因此，这幅老广告应该是被砌进了两户相邻人家的山墙中，在遮风避雨无光的墙缝里保存了几十年。 很遗憾，这幢老楼房的西山墙已被拆去了大半，在老广告上，我能看清楚从右向左排序的“牌固本皂”四个字，还有左下角黄色立体图案上的“五洲固”，好像是块洗衣服用的条状肥皂。不用怀疑了，这是一幅解放前的墙体广告，因为固本肥皂是民国时期响当当的老牌子。 固本皂厂是上海早期生产企业，1908年由德商购下法商锡纸厂改设，资本约五十万元，经理是瑞嘉洋行大班瑞嘉氏。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德侨归国，将皂厂转让给买办张云江，改名张云江肥皂厂。1921年又卖给五洲股份有限公司，改名五洲固本皂药厂，厂址徐家汇肇嘉浜路，主要生产固本洗衣皂、固本香皂和其他牌子的香皂。1945年改名五洲固本肥皂厂。抗战时被日军占领，战后恢复生产。1954年实行公私合营，1960年在调整时被并入国营上海制皂厂。 解放前，常熟的客货运输主要依靠水路。西城脚南侧的护城河，东接洙草浜轮船码头和南门坛上商业区，西联常熟西乡冶塘、大义，以及现在的张家港东部乡镇，是当时的水路要冲，河道内客货船只往来云集、川流不息。这幅老广告的发布人应该来自上海，当年中国的经济和工业中心。精明的上海商人一定意识到，在西城脚护城河边发布醒目的墙体广告，能收到较好的宣传效果，有利于固本肥皂占领常熟市场。 十九世纪末，我国近代化学启蒙者徐寿的儿子徐华封，在上海创建了中国第一家化学肥皂厂。从那以后，肥皂就逐渐成为必需品，进入中国老百姓的日常生活，这是一个从大城市向中小城市逐步渗透的漫长过程。据常熟史料记载：1920年前后，常熟北门外也开办了小型肥皂厂，商标即称“北门肥皂”，因为质量极好，曾经行销各地。后外埠产品如固本、祥茂等肥皂来常大量倾销，北门肥皂虽经竭力抵抗，但终因实力悬殊而亏本停业。 西城脚的这幅固本肥皂广告，很可能就是上述事件的见证，也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民国时期激烈的商业竞争，以及上海工商业全力抢滩常熟市场的痕迹。 本文刊登在2010年5月2日扬子晚报B04版“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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