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牌：常熟最早生产的肥皂

常熟老李jlr5mr 2023-06-04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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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皂是生活中常用的必需品，这种洗涤用品在我国具有悠久的历史。早在宋朝时期，人们就开始把天然皂荚捣碎细研，加入香料，制成小球，供人洗脸、洗澡，当时称之为“肥皂团”。它虽和近现代的西方化学肥皂含义不同，但因功能类似，故此对这一舶来品的翻译就沿用了“肥皂”的名称。自19世纪中后期起，开始有成批的肥皂从海外输入。由于肥皂使用方便，去污力强，不损衣物，便迅速在国内打开了市场。从此结束了我国以皂荚、豆萁灰滤液来清洗衣物的历史。洋皂与洋油、洋烛、洋火、洋烟并列为“五洋”，成为我国普遍使用的生活用品。民国初期，我国制皂工业得到迅速发展，肥皂制造业的中心是上海。

1914年，常熟北门外城门口开设了一家厚生肥皂厂，这家小型手工业作坊是常熟最早的肥皂厂。厚生肥皂厂由丹阳籍的商界人士汤德润发起，与鹿苑钱某合伙开办，生产“北门肥皂”。在当时可说是个创举，北门肥皂成为常熟城里一个响亮的品牌。1917年，汤德润病故，由他的大儿子汤凤来接办。汤凤来生于1891年，少时读私塾8年，15岁起在钱庄学业7年。厚生厂开办之后，汤凤来离开钱庄，协助父亲办厂。

厚生厂在开创之后的五六年间，因为常熟仅此一家肥皂厂，汤德润、汤凤来父子又都抱着薄利多销的经营宗旨，甚至采用赊销的办法，交烟杂店出售，所以北门皂虽系手工操作，产量不高，但仍然略有盈利。这一情形持续到1920年之后，因为英国利华兄弟公司生产制造的祥茂皂涌入常熟，改变了北门皂的命运。英国利华兄弟公司是当时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工业巨头，在肥皂工业中更处于领先地位。祥茂皂是一种洗衣皂，它以近代化机器生产，产量高，质量比手工作坊生产的北门皂好，成本相对低廉。利华兄弟公司以低价大量向沪宁线一带城市倾销，致使北门皂陷入困境。

祥茂肥皂广告

为了与祥茂肥皂竞争，北门皂采取了降价销售的办法，试图吸引常熟的消费者。1921年2月17日，《常熟日日报》刊登“常熟寺前街厚生肥皂厂减价声明”，宣布每箱肥皂自当年元旦起降价3角（条皂每箱降价2角），“以副惠顾者雅意”。从减价声明可知，厚生厂在寺前街开设了门市部，电话是244号，在门市销售的同时还设有外地函购业务。北门皂主要有洋品、腰圆、龙船等品种，它以质量优良为荣：“足胜舶来品之上，早受各界乐用”。降价之后的各款北门皂价格如下：140北门皂每箱4元7角，160洋品皂每箱4元6角，100腰圆皂每箱5元5角。另外，广告中龙船皂的价格为“每箱洋价元9角”，是否漏掉了“元”之前的数目字，尚待考证。

《常熟日日报》厚生肥皂厂减价声明

在北门皂苦苦抗衡祥茂皂之时，“屋漏偏逢连夜雨”，国产五洲固本皂进入常熟市场，又夺走了许多消费者。五洲固本皂是制造业的后起之秀，就在北门皂宣布减价的1921年，上海五洲大药房经理项松茂盘下了德商固本制皂厂，成立了五洲固本皂药厂，生产机制五洲固本肥皂，市场上简称为“固本皂”。固本皂质量优于祥茂皂，更优于北门皂，1922年固本皂在上海国货展览会上荣获农工商部颁发的最优特等奖，因其质量好受到消费者追捧。固本皂上市之后，祥茂皂本身低廉的价格不再成为其销售的优势，它的质量问题成为了销售路上的阻碍。为了打败固本皂，利华兄弟公司开始降价倾销。固本皂刚上市时一箱6元7角，而祥茂皂是5元3角一箱。价格战打响后，祥茂皂先是将价格逐步降到5元，再到4元4角，最后甚至降了将近一半，变成了每箱3元。固本皂也跟着迎战，降低价格，亏损部分则由五洲大药房制药的利润来补足。固本皂挫败了英商垄断皂业市场的企图。

在固本皂、祥茂皂大打价格战的时候，北门肥皂苦不堪言。这从北门皂的价格就可以看出，它与固本、祥茂皂比较价格毫无优势，质量上也处于劣势，在一场没有硝烟的商战中无法与他们竞争。加上厚生厂资金不足，周转欠灵，赊销出去的肥皂，难以收回货款，终于在1924年被迫倒闭停工。厂主汤凤来时年37岁，为了谋生只得又进钱庄当职员。

固本肥皂广告

到了20世纪30年代初，中国因社会、政治、经济等方面的危机加深，社会上掀起了以“中国人应用中国货”为主旨的国货运动。在此时代背景下，北门肥皂重新问世了。1932年，汤凤来辞去钱庄职员，与其兄弟汤南山等人合伙，在牌楼档（在原西门大街与和平街交叉处）开设大利元小烟杂店，主要经营香烟、奖券和北门肥皂。这种北门皂使用了原来的模型，委托苏州某肥皂厂代为加工生产，再转运回常熟，由开设的烟兑店作总经销处。除门市零售外，还做同行间的批发生意，交给其他百货和杂货商店代销，如在小东门外永宁巷荣昌火油号就设有代理处。这样的经营模式，实际上只是保住了“北门”商标这块老牌子，肥皂已不是厚生厂原来所生产的产品了。

为了拓展销售业务，加大宣传力度，北门肥皂再次在宣传中大打感情牌、降价牌，号召消费者支持老牌子。1933年5月28日，常熟《琴报》刊登广告，宣传“老牌北门肥皂今又出世”，“结实耐用，人人欢迎”，对北门皂大加宣扬。从广告中可知，重生的北门皂只有一个品种，每箱140块售价5元，每1元售28块，单卖每块120文。当时1块银元折合约3000文，单买每块肥皂折算合4分钱，而刊登广告的《琴报》每日对开4版售价2分。北门皂从当年5月21起至6月5日，推出大优惠，每箱赠送10块，每1元赠送2块，相当于1元可买30块北门皂。

北门肥皂广告

汤凤来、汤南山兄弟俩胼手胝足，苦心经营。北门皂利润虽然微薄，幸而还能凭着“北门”的老牌子继续行销本县。1935年，兄弟俩还在总马桥大街合资开设了老祥源百货店，北门皂是店中重要的商品。当时在厚生厂旧址旁的大墙上，北门肥皂的大幅广告还保留着。直到1937年日寇犯境，常熟沦陷，北门皂才从此绝迹。北门肥皂发展的艰难历史，是半殖民半封建的旧中国民族工业发展命运在常熟的缩影。

最后，顺带再介绍一下汤凤来后来的情况。汤凤来多年从商，毕竟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和经商经验。当时在日本侵略者统治下，常熟城内的百货业凋零，1941年2月，汤凤来审时度势，与王友渔、叶荫吉、邹毅斋等集资合股创办的先施商场在牌楼档开张营业。先施商场就是后来第一百货的前身，生意兴隆，是当时常熟的第一大百货商店。解放后，汤凤来顺应民族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大潮，1956年公私合营时被任命为店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