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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书法家们~第530篇 陆维钊创造了似篆非篆、似隶非隶、亦篆亦隶的蜾扁书体，而且入古文/卢秀辉 陆维钊的祖父陆勋，二十二岁中秀才，补为廪贡生。他一生教书，执教私塾二十余年，在县城执教十三年，后在家乡赁房设馆，乡里仰慕他的学问渊博，训导有方，都把子弟送来就读。陆勋善诗、书、画，亦曾悬壶济世。  陆维钊的父亲陆承基，中学毕业后回新仓教小学，二十一岁时娶徐兰宝为妻，婚后第三年的10月，陆承基患上了伤寒症，不久便离开了人世，时年二十三岁。陆勋中年丧子，徐兰宝年轻守寡，对他们来说，都倍受打击，几乎使家庭一蹶不振，祖父也只顾一心教书。 陆维钊是遗腹子。父亲陆承基去世四个月后，母亲生下了他。孩子的降生，使祖父感到了欣慰，使母亲看到了希望，让这个家庭从阴霾、悲哀中重新走了出来，小生命的加盟，让他们重拾信心。  陆维钊八岁时，入新仓镇芦川小学读书。陆维钊的家是一幢两进的平房，前面临街，是一爿洗染店，陆家住在后一进，从店堂进出。洗染店的账房叫潘锦甫，是绍兴人，好书法，孑然一身，喜欢孩子。陆维钊聪颖过人，见面就叫“潘伯伯”，惹得潘锦甫更是喜欢他，总招呼他在店里客堂做作业，常教他写字，两人遂成了忘年交。 陆维钊进芦川小学读了两年，祖父觉得综合性学堂的课程过杂，因此把孙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于是，陆维钊十一岁时进了祖父执教的私塾，攻读四书五经诗词文赋。经常是祖父吟诗填词，孙子抄清誉好；祖父写字作画，孙子磨墨牵纸。陆维钊跟随祖父读了四年私塾，在国学方面打下了扎实的基础，穷其一生，诗书画三绝，此时的熏陶甚为关键。陆维钊十五岁时，祖父又把他送回芦川小学，插班高小二年级读书。他以优秀的成绩和良好的表现，博得了老师的称赞和同学的尊重。美术老师崇明人陆柏筠善篆隶，发现陆维钊的毛笔字刚劲有力，结体平稳，实非一般学生可比，对他悉心指点。  高小毕业后，陆维钊考入嘉兴秀州书院。二十岁毕业后，考入私立之江大学。冬，大病，辍学回家，此后开始研读医书古文，并在家乡做小学教师。1920年，考入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文史地部。时柳诒徵、吴梅在校教书，柳诒徵是我国近代著名的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也是著名的书法家。吴梅也以书法擅名，陆维钊向他们请教书法。他曾陪老师柳诒徵游燕子矶、三台洞，并作诗一首： 大江如我意。 浩浩向东行。 四野牛羊下。 千山虎豹蹲。 鹰前盟石塔。 风阔出天声。 撞磬三台顶。 鱼龙寂寞听。  当时，南高师有两种学术刊物，《文哲学报》和《史地学报》，前者由中华书局发行，后者由商务印书馆发行。陆维钊入学不久，因成绩优异，才华出众，被推荐为《文哲学报》文渊栏的编辑。1923年，《史地学报》主编陈训慈毕业离校，大家推荐陆维钊继任学报主编。1925年，陆维钊于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毕业，吴瞿庵先生推荐他去做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王国维的助教。 次年，祖父逝世，他回到浙江，在浙江省立杭州女子中学、嘉兴秀州中学等处国文教员，1927年九月，在江苏省立松江女子中学做国文教员。1933年三月，三十五岁时与松江李吉蓉结婚。  芦沟桥事变后，日寇由金山卫登陆，陆维钊携病妻幼女举家逃亡，家藏的珍贵字画、善本书籍和碑帖全部被日寇所劫，翌年一月，妻吉蓉病故。陆维钊借贷入殓，葬于奉贤庄行。八月，松江女中迁上海法租界福煦路复课。此时浙江大学来聘，因为在松江女中十有余年，不忍遽离，婉言辞谢了。 1940年4月，与金山李怀恭结婚。第二年六月，与前妻唯一的女儿多多病殁；十一月，长子出生；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寇占领上海法租界，松江女中被迫停办。迫于生计，陆维钊不得不鬻字卖画，以得供养。 抗战胜利后，应浙江大学之聘，任文学院副教授，赴浙江大学龙泉分校报到。1947年，浙大自遵义、浙大分校自龙泉相继迁回杭州，陆维钊奉学校之命协助接收罗苑分部。他在平湖兴奋不已，作诗一首，从中可见心绪：  双峰湖上青， 人谁比其寿！ 寇定一来访， 秃顶晚逾秀。 时冬梅始华， 香意自骨透。 以之荐岁寒， 有友可无酒。 . 落叶湖上飞， 亦有堤上积。 总缘不落水， 受践非一一。 幸来过客怜， 为冢聚狼藉。 回看湖上波， 明年长莲叶。 . 日日看游湖， 湖艇多佳丽。 戎服侍其旁， 金星眩胜利。 来参苏小墓， 慕与武松比。 因悟美人兴， 英雄斯并矣。 . 贵人高车坐， 车坏轮不走。 仆从一跃下， 呼众推其后。 担者释其担， 负者舍其负。 犹闻车中人， 怒斥力不够。  1952年，全国高等学校院系调整，浙大文学院、之江大学文理学院等合并为浙江师范学院。陆维钊任浙江师范学院中文系副教授。 1959年，浙江师范学院改名为杭州大学，任杭大中文系副教授。潘天寿与吴茀之、诸乐三一起游览西湖，在一个画廊看到一幅山水画，用笔不俗，题跋内容及书法更是十分出色。不由得赞叹道：“杭城居然还有如此难得的人才。”潘天寿记下作者“陆维钊”，打听到他是杭州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便通过组织部门向杭州大学商借。与此同时，浙江医学院也在向杭州大学借用陆维钊。陆维钊便同时在浙江美术学院、浙江中医学院讲授古典文学课。  1960年上半年，浙江美术学院决定正式调陆维钊，浙江中医学院也决定调陆维钊。对陆维钊来讲，因为祖父以医谋过生，他对研究中医更感兴趣。但是，潘天寿院长用陆维钊之心已下定，故动用关系，最后，美院的调令先到杭州大学，陆维钊只能选择美院，当然，对潘天寿院长的知遇之恩，也是决定去美院的重要原因。 1962年三月，陆维钊作为特邀人士，赴北京出席全国政协第三届三次会议，并列席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届三次会议。经潘天寿院长向文化部提议，文化部批准了在浙江美术学院试办书法篆刻专业。学院决定在中国画系筹组书法篆刻科，筹备组由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陆维钊、刘江等组成，陆维钊负责具体筹备工作，刘江协助。  潘天寿让陆维钊担任美院专职书法教师并委托他筹建书法篆刻科、担任学科主任时，陆维钊谦让道：“我不是第一流书法家，恐怕不妥。”潘天寿回答道：“也决不是第三流书法家，不要客气了。”陆维钊觉得潘天寿把他视为第二流书法家，评价恰当，引为知己，愉快地答应了。1963年，浙江美院书法篆刻科正式开学，陆维钊任国画系书法篆刻科主任，时年六十五岁。 1964年，陆维钊任政协浙江省第三届委员会委员。“丙午之劫”开始后，陆维钊被打成“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关进了“牛棚”，接受“审查”。并赴分水开门办学，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1974年，陆维钊前列腺肿大症复发，手术时发现已有癌变，决定保守治疗。  1979年，浙江美院招收全国第一批书法篆刻专业研究生，八十一岁的陆维钊接受培养研究生的任务。秋，病重入院。潘天寿夫人何愔特意来院看望，见他病重，几次张口又止，陆维钊急问何愔女士，何事为难？才得知潘天寿墓欲重修，原来的字小了，想请陆维钊重写，见他重病不忍开口，陆维钊知道后，满口答应，潘天寿对他有恩，他一定要写。三天以后，强扶病体，在众人搀扶下，为潘天寿先生写了两张墓碑，竟成绝笔。 1980年1月，在陆维钊去世前，浙江省委宣传部批准了浙江美术学院的申报，陆维钊被授予教授职称。一月三十日下午五时，陆维钊逝世于浙江医院，得年八十二岁。  陆维钊专攻清词，精于古文，他于文学、书法、绘画，以至音乐、医学，无所不精，而且能融会贯通。他重视传统式的正规教育规范，没有激进、狂放、骄傲、目空一切、自以为是，他是一个谦逊的学者型艺术家。他的山水画既古又新、既新又古，没有画者的程式化，只有演变自然的徐徐道来，另有生面。 陆维钊著有《中国书法》、《全清词钞》、《书法述要》、《陆维钊书法选》、《陆维钊书画集》、《陆维钊诗词选》等。 陆维钊的书法，无论是甲骨、金文、小篆、隶书、楷书、行书、草书等几乎无所不能，熟谙每种字体各自不同的气质、规律，随心变化，从容挥洒，或沉雄豪迈，或清丽和婉，或端庄厚重，或浑穆苍古，或高逸幽雅，风格各异，气象万千，令人叹赏不已。尤其是他晚年创造的一种似篆非篆、似隶非隶、亦篆亦隶的蜾扁书体，兼取草书气韵，纵逸奇拙，老辣劲健，苍穆灵动，风貌独具，表现出一种磅礴的气势，他晚年独新创的蜾扁，是书体的重大突破与创造。他从《三阙》、《石门铭》、《天发神谶》、《石门颂》四碑中化形为己用。陆维钊原长于篆隶，而特精隶书，隶书亦喜用篆法。六十年代中期，他的隶书已经成熟，可是他的创造欲望还很旺盛。他一改篆书偏长之势和隶书僵化之式，勇于开拓，从韵趣入手，独创蜾扁。所作无不佳妙，玩味无穷，确非常人所及，达到了常人不易达到的境界。 陆维钊（1899年3月3日—1980年1月30日），原名子平，字微昭，晚年自署劭翁，浙江平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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