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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审美和创新意识的启示|百年启后——魏启后诞辰100周年纪念文集选登

 笃行居主人 2020-10-10

编者按


今年是当代书画巨擘魏启后先生百年诞辰,为深切缅怀魏启后先生,宣传和弘扬先生的书画艺术精神,山东省文联、山东出版集团共同主办了“百年启后——纪念魏启后诞辰100周年书画精品展”,展览于9月26日在山东美术馆开幕,同步举行了《百年启后——魏启后诞辰100周年纪念文集》首发式。《纪念文集》节录了《魏启后谈艺录》部分文章,收录了沈鹏等文化艺术界知名人士、文艺评论家、魏启后家人及弟子围绕先生其人其艺、书画诗文、生平逸事撰写的文章,收录了14篇优秀主题征文,同时还遴选了魏启后先生生前各个时期创作的书画精品共100件。自即日起,山东书协微信公众号将陆续推送《纪念文集》中的文章,以期透过专家、学者的文章,让读者更全面、更直观、更深刻地了解德艺双馨的魏启后先生,进而更好地体悟魏启后的书画艺术。借此机会向在《百年启后——魏启后诞辰100周年纪念文集》编辑出版工作中给予指导、协助和支持的单位、领导和专家,一并表示衷心感谢!


魏老审美和创新意识的启示




吴 耀

魏老离开我们11年了,回想起来我总觉得魏老还活着。因为我们几乎每天都谈到魏老,好像魏老就一直在我们中间。看魏老的作品,就好像魏老在那里亲自书写,看魏老的文章和访谈录,就好像魏老在给我们上课。我还在梦中见过魏老,同他老人家交谈。

我初次拜见魏老是在20世纪80年代中晚期,到魏老去世大概有二十多年。多少年来,我从魏老那里得到的最有价值的是他的审美意识和创新意识。他所走的艺术道路是集古出新的道路。他的书法艺术成就,主要是将汉简和草书笔意融合到各体当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谈起魏老的书法风格,人们往往认为是米芾的字和汉简的有机融合。的确,魏老学米固然体现出振迅天真、跌宕奇变的风神,但他的灵魂最根本的东西应是王羲之,王羲之才是第一位的。魏老曾说他学米的目的是研究王羲之的整个书法体系,学习米芾只是个阶梯。为什么要学习和研究王羲之呢?大约十五年前我请教过魏老。他说,王羲之好就好在一个是“新”,一个是“高”,“新”包含着“高”,“高”必须“新”。实际上魏老谈的是创新,是让我们认识王羲之的价值,多元化、多渠道地去探索书法艺术的自然美和形式美。有一次到魏老家,他正在写草书“心手相师势转奇”这首诗,作品中神畅气足、潇洒自如的神韵,确实给人以美的享受。他说这就是学的王羲之。实际上类似这样的草书相当多,同一素材在反复书写中不断有新意出现。我常思考这个问题,从魏老表面的书写形态上,我们未必能明显地看出王羲之的面貌,如深入观察,即可发现他的行草书当中贯穿的用笔、节奏、章法等,确实是王羲之的主旋律,而不仅仅是米芾和汉简的融合。

临王羲之《兰亭序》 256cm×105cm 1957年

对于汉简,魏老早在中学时代就产生了兴趣,并不断地学习研究和探索,付出了大量的实践。他20世纪70年代后期的真书作品已经融入了汉简的手法,之后益见精善。当时国内有的书家也注意到汉简的艺术价值并将其作为创作上的借鉴,但多为粗浅和表面的。但是魏老独具慧眼,认为晋代保留了汉简的一些写法,可以从中找到王羲之书法的缘由,从而吸取精华加以融合,并扩展到行、草书中,增强作品的逸气和韵致。应当说,魏老较早运用汉简手法融入个人风格并达到一定高度,这在当代书坛上是独树一帜的。20世纪90年代初,我曾经把自己新买的《敦煌汉简》拿给魏老看,向他请教如何去学。因为当时拜访的人很多,他只是粗略翻阅了一遍,然后说:“这个资料很好,可是一些字形太古了,如果要学,把汉简的笔意学好就行。”从这里,我明白了魏老强调的不是字形,而是“笔意”。魏老借鉴的是汉简的笔意,追求的是情趣,这也就形成了魏老自己书法的特色。在借鉴新出土的汉简资料方面,魏老确有独到之处。

在各种书体中,魏老最注重的是真、行、草。他多次对我说,只有通过对墨迹的临习,才能把真、行、草联系起来。真、行、草可同时去写。后来体会到这样做既能悟出原帖中真正的笔法,又能将草书笔法融入其他书体中。20世纪90年代后期,我买了二玄社出的台北故宫博物院珍藏的米芾几件行草书复制品,曾就作品的临习向魏老请教。魏老说,你选的这几个都很好,无论临什么,都要有所选择,也没必要全临,要注重最精彩的地方,特别是体会草书手法和笔意。由此我联想到魏老在多种场合谈到学草书的重要性,印象十分深刻。魏老的指导使我深受其益。

我平日经常翻阅魏老的作品集,发现他的真书在各种书体中最具特色。他将隶书体势、汉简笔意与欧之紧结、褚之舒展、钟王之古雅、《石颂》之浑穆气象融为一体,在当代开拓出经典与民间书法结合的真书新貌。其用笔妍润爽劲,轻如蝉翼,重若崩云,强化了线的对比,水墨的妙用,给作品增加了几分层次,意态悠然,别有生趣。尤其通过撇捺的左抑右扬,使字里行间更为天真自然。关于这种真书的形成,魏老曾有一段自述:“写真书以学初唐欧、虞、褚三家为主,隶书以学礼器、华山、汉石经、石门为主,章草学《急就篇》,兼习宋克,又从出土汉简和西域残纸中观察由隶书向真书过渡的痕迹,从中吸收他们的手势和字势”,最后形成了自己的真书风格。这段自述虽然不够全面,但仍可见他在真书上的追求。1987年和1988年,魏老为全国第三届和第四届书法篆刻展书写的两件作品就是这种真书的经典之作。作品“千秋笔墨,万里云山”扑面而来的是“八面出锋”的用笔和豪放、充沛的整体气象。大胆落墨,侧锋取势,曲直有别,笔笔各异,奇正相生,似锥划沙。尤以行草字形贯穿其中,浑然一体,烂漫多姿。这篇作品虽以真书为主,实际上是隶、草、行、真书的综合体。作品“龙跳天门,虎卧凤阙”与前一篇相比,用笔略加收敛,动静相生,以小见大,且有摩崖书的宏大气象。在魏老不同的作品中,总是充满着特有的情趣。

书苏轼《又和刘景文韵》 137cm×34cm 1987年

魏老一生写了大量的作品,根据目前所见资料判断,其成熟期应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那时的真、行、草书都已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八九十年代魏老的创作进入旺盛期,不断地吸纳新的营养,内涵更为丰富,精品不断涌现。魏老曾说:“自己70岁后,刻意求好的欲望淡了,心态放松了。由刻意求精到心态放松,后者是个进境。”从魏老晚年的作品可以看出,他的书法已逐渐归于平淡。“其实不是平淡,绚烂之极也。”

魏老的艺术实践告诉我们,博采众长、融会贯通、行以己意是历代优秀书家成就自家面貌的重要手段,也是学习书法的最高境界。这还要归结到作者的审美意识和创新意识上来。在多次拜访魏老的过程中,他特别强调要加强对美的欣赏的锻炼,用创造高水平的艺术品启发、引导、影响、改造低水平的欣赏层次。在创作上注重艺术的自然发挥,在规范之内力求写出性情、写出新意。他晚年经常写孙过庭“古不乖时,今不同弊”的句子,是有意地提醒我们要有新的观念,吸收优秀的传统,艺术不要脱离时代,又要摆脱时弊。这对我们后人都是重要的启示


吴耀,1953年生,江苏武进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曾任山东省书法家协会理事兼创作委员会委员。现任山东省文史书画研究会会长、济南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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