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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外人

 放羊路上的彦绫 2020-10-12

(图片来源于网络)

加缪的《局外人》获无数好评,无数人都纷纷说,从书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比如默尔索的“我怎么都可以”的态度。但我却觉得只应该有很少人的人才会像默尔索一样,宁死也拒绝为自己撒谎辩解。

杀人偿命,这是必须的。但奇怪的是,他居然被以在母亲的葬礼上没有流泪而被判处死刑。检察官用力地喊到:“我控告这个人,他怀着一颗杀人犯的心理埋葬了一位母亲。”看到这里,我突然冷汗淋漓,幸好这样的检察官只是在小说里。

小时候,尽管我的父亲喜欢用暴力对我,但我还是被他培养得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还记得他下葬的那天,因为别人说我和弟弟的属相与下坑的时候相冲,于是大人们都不允许我们那一刻在坟地前。

我和弟弟被大人们使唤到离坟地四五十米远的地方站着,那是一个晴朗的冬天,午间时候的阳光很是刺眼。地里有些萝卜开了花,很是漂亮,我无聊地站在黄土地里,眼光被白色和淡紫色的萝卜花吸引过去。正当我准备把手伸向碎花时,远处的大人们喊了起来:“快过来磕头了!”

我和弟弟赶紧跑过去,跪在父亲的坟前。我抬头看着墓坑前的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大人们,不知所措。墓坑里刚放完鞭炮,浓厚的青烟还聚集在坑里,人们围观在旁边。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也许是我和弟弟应该哭喊着乞求他们赶紧趁青烟还未散的时候把土填上,把坟堆起来。但在此之前,没有人交待我们应该怎么做,所以,人们很是怪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我们。

终于,有一个叔叔喊了一声:“赶紧动手!想想玉宝哥生前是怎么对我们的!”几个叔叔才开始动手,在烟未散尽之前,用土填满了墓坑。如果用迷信的话来说,那个时候热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这家人的财运并不怎么好。确实,自从父亲得了病,几乎掏空了整个家庭的积蓄之后,我们的生活就一直不好。

父亲下葬那个时刻的场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但是,有些什么人参加了葬礼,什么人帮助我们把父亲的坟堆好,我却忘了。那个时候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跪在父亲坟前的不是我,我在参与整个葬礼过程,但我又似乎游离在外,事情与我无关。

父亲的灵柩还停放在家里时,我哭了无数次;父亲葬礼结束后,我也偷偷哭了很多次,但就是在葬礼上,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我清醒而又游离在外,仿佛就是一个局外人。

如果控告默尔索的检察官就在那里,那么,我会不会被指控:“她怀着一颗冷漠的心理埋葬了一位父亲。”

我很难理解检察官做法,却也理解他的心态:这个默尔索太不配合了,尽管他杀了人,但他不会假装忏悔,他不假装信仰上帝,就因为这些,所以他没有必要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我相信包括我在内,绝大多数人都会在事实既然已经造成,如果还有生的希望,那么“我会配合地忏悔,我会假装有信仰。”那些内心与世界格格不入的东西,必定会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没有必须用生命为它们付出代价。

当然,也应该会有像默尔索一样的人,只不过,太少太少,少到我几乎认为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存在,只能从文学作品中看到作者们创造出来的虚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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