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卷19离俗览8舉難诗解2择相必博非私用长 题文诗: 魏文侯弟,曰季成者,友曰翟璜.侯欲相之, 而未能決,以問李克,李克對曰:君欲置相, 則問樂騰,王孫苟端,之與孰賢.文侯曰善. 王孫苟端,以爲不肖,翟璜進之;樂騰爲賢, 季成進之.故相季成.凡聽於主,言人必慎. 季成弟也,翟璜友也,猶不能知,何知樂騰, 王孫苟端?疏賤者知,親習不知,理無自然. 斷相则過,李克之對,文侯亦過.雖其皆過, 譬若金木,金雖柔软,猶堅於木.孟嘗君問, 於白圭曰:魏文侯者,名過桓公,五伯功高? 白圭對曰:侯師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幹木, 此名所以,過桓公也.择相之曰,成璜孰可, 此功所以,不及五伯.相百官長,擇相必博. 今其擇者,不去二人,與用雠之,桓公亦遠. 且相師友,为公可也;相戚愛者,济私安也. 以私勝公,衰國之政.名号顯榮,三士翼佐. 甯戚見說,桓公治道,以爲天下.公悦将任. 群臣争曰:客衛人也,使人問卫,固賢用之. 桓公曰否.以人小惡,亡人大美,人主所以, 失天下士.聽必有以,聽不複問,合其所以. 人固難全,權用其長,洽當之舉.桓公得之. 【原文】 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璜。文侯欲相之,而未能決,以問李克,李克對曰:“君欲置相,則問樂騰與王孫苟端孰賢。” 文侯曰:“善。”以王孫苟端爲不肖,翟璜進之;以樂騰爲賢,季成進之。故相季成。凡聽於主,言人不可不慎。季成,弟也,翟璜,友也,而猶不能知,何由知樂騰與王孫苟端哉?疏賤者知,親習者不知,理無自然。自然而斷相,過。李克之對文侯也亦過。雖皆過,譬之若金之與木,金雖柔,猶堅於木。 孟嘗君問於白圭曰:“魏文侯名過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對曰:“文侯師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幹木,此名之所以過桓公也。蔔相曰‘成與璜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相也者,百官之長也。擇者欲其博也。今擇而不去二人,與用其雠亦遠矣。且師友也者,公可也;戚愛也者,私安也。以私勝公,衰國之政也。然而名号顯榮者,三士羽翼之也。” 甯戚欲幹齊桓公,窮困無以自進,於是爲商旅将任車以至齊,暮宿於郭門之外。桓公郊迎客,夜開門,辟任車,爝火甚盛,從者甚衆。甯戚飯牛居車下,望桓公而悲,擊牛角疾歌。桓公聞之,撫其仆之手曰:“異哉!之歌者非常人也!”命後車載之。桓公反,至,從者以請。桓公賜之衣冠,将見之。甯戚見,說桓公以治境内。明日複見,說桓公以爲天下。桓公大說,将任之。群臣争之曰:“客,衛人也。衛之去齊不遠,君不若使人問之。而固賢者也,用之未晚也。”桓公曰:“不然。問之,患其有小惡。以人之小惡,亡人之大美,此人主之所以失天下之士也已。”凡聽必有以矣,今聽而不複問,合其所以也。且人固難全,權而用其長者,當舉也。桓公得之矣。 【简体原文】 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璜。文侯欲相之,而未能决,以问李克,李克对曰:“君欲置相,则问乐腾与王孙苟端孰贤。” 文侯曰:“善。”以王孙苟端为不肖,翟璜进之;以乐腾为贤,季成进之。故相季成。凡听於主,言人不可不慎。季成,弟也,翟璜,友也,而犹不能知,何由知乐腾与王孙苟端哉?疏贱者知,亲习者不知,理无自然。自然而断相,过。李克之对文侯也亦过。虽皆过,譬之若金之与木,金虽柔,犹坚於木。 孟尝君问於白圭曰:“魏文侯名过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对曰:“文侯师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过桓公也。卜相曰‘成与璜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相也者,百官之长也。择者欲其博也。今择而不去二人,与用其雠亦远矣。且师友也者,公可也;戚爱也者,私安也。以私胜公,衰国之政也。然而名号显荣者,三士羽翼之也。”宁戚欲干齐桓公,穷困无以自进,於是为商旅将任车以至齐,暮宿於郭门之外。桓公郊迎客,夜开门,辟任车,爝火甚盛,从者甚众。宁戚饭牛居车下,望桓公而悲,击牛角疾歌。桓公闻之,抚其仆之手曰:“异哉!之歌者非常人也!”命后车载之。桓公反,至,从者以请。桓公赐之衣冠,将见之。宁戚见,说桓公以治境内。明日复见,说桓公以为天下。桓公大说,将任之。群臣争之曰:“客,卫人也。卫之去齐不远,君不若使人问之。而固贤者也,用之未晚也。”桓公曰:“不然。问之,患其有小恶。以人之小恶,亡人之大美,此人主之所以失天下之士也已。”凡听必有以矣,今听而不复问,合其所以也。且人固难全,权而用其长者,当举也。桓公得之矣。 【译文】繁体
孟嘗君向白圭問道:“魏文侯名聲超過了齊桓公,可是功業卻趕不上五霸,這是爲什幺呢?”白圭回答說;“文侯以子夏爲師,以田子方爲友,敬重段幹木,這就是他的名聲超過桓公的原因。選擇相的時候說‘季成與翟璜哪一個可以’,這就是他的功業趕不上五霸的原因。相是百官之長。選擇時要從衆人中挑選。現在選擇相卻離不開那兩個人,這跟桓公任用自己的仇人管仲爲相相差太遠了。況且以師友爲相,是爲了公利,以親屬寵愛的人爲相,是爲了私利。把私利放在公利之上,這是衰微國家的政治。然而他的名聲卻顯赫榮耀,這是因爲有三位賢士輔佐他。 甯戚想向齊桓公謀求官職,但處境窮困,沒有辦法使自己得到舉薦,于是就給商人趕着裝載貨物的車子到了齊國,傍晚住往城門外。桓公到郊外迎客,夜裏打開城門,讓裝載貨物的車子躲開,火把很明亮,跟随的人很多。甯戚在車下喂牛,望見桓公,心裏很悲傷,就敲着牛角大聲唱起歌來。桓公聽到歌聲,撫摸着自己車夫的手說:“真是與衆不同啊!這個唱歌的不是一般人!就命令副車載着他。桓公回去,到了朝廷裏,跟随的人請示桓公如何安置甯戚。桓公賜給他衣服帽子,準備召見他。甯戚見到桓公,用如何治理國家的話勸說桓公。第二天又礙見恒公,用如何治理天下的話勸說桓公。桓公非常高興,準備任用他。臣子們勸谏說:“這個客人是衛國人。衛國離齊國不遠,您不如去詢問一下。如果确實是賢德的人,再任用他也不晚。”桓公說:“不是這樣。去詢問,擔心他有小毛病。因爲人家的小毛病,丢掉人家的大優點,這是君主失掉天下傑出人才的原因。”凡是聽取别人的主張一定是有根據的了,現在聽從了他的主張而不再去追究他的爲人如何,這是因爲其主張符合聽者心目中的标準。況且人本來就難以十全十美,衡量以後用其所長,這是舉薦人才的恰當做法。桓公算是掌握住這個原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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