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乡村记忆‖剃头

 乡土大河南 2020-10-17

剃  头

俗话说:有钱没钱,剃头过年。剃头可是头等大事。

小时候,在村里面剃头就是剃头,不能说成理发。

理发是城里人的待遇。如果你说自己今天理了个发,准会有人撇着嘴说你:糟样儿,洋里不轻,还理发呢!一脸的不屑。

那时,对父亲的称谓有很多:叔、大、爹、伯等。唯独不能叫“爸”(读平声),那是有正式工作的父亲才配得上的称谓。

据说,有小两口添了孩子,母亲问父亲孩子叫他啥?父亲每次欲言又止,说不出口。过了几天,父亲抱起孩子,憋得满脸通红说:娃儿,喊“爸”。母亲笑了:鳖形,还喊“爸”哩,你有啥工作呀!

农村人总是用自己的朴实执着地捍卫着属于自己的土得掉渣的语言习惯,以示和城里人的区别,虽然那是他们羡慕和向往的。

八队坑东侧有块儿空地,隔段时间,剃头匠大爷便会在那里摆好他的剃头挑子,招呼大家前来剃头。

剃头挑子上挂着一个分格的布袋子,里面插的有刮胡刀和推子;旁边挂着一个似油浸过一样的布条,随风摆动有如古时酒馆门前的酒旗;另有围裙、木梳、刷子、肥皂等物件。

小时候害怕剃头,每次都是被大人连拖带拽地带到剃头场。场地准备的有凳子,小孩子是没资格坐的,剃头却可以优先。围裙勒得脖子难受,大爷的手像钳子大且有力,夹着你的脑袋就开始推头,从来不征求你的意见,永远只有小平头一种发型。

大钳子夹着你的脑袋前后左右摆动,你下意识地抵抗只能迎来更大的夹力,疼得龇牙咧嘴还得听着大人们的哄笑声。手动的推子紧贴着头皮蜗牛一样地爬来爬去,咯噔咯噔的声音深入脑髓,时不时地会夹带掉几根头发,还不敢大声叫疼,头发渣子顺着脖子滑入衣服里,刺挠得不行,抓没处抓挠没处挠,很是难受。挑子的一头有热水,小孩子也没资格用,想洗头回家自己洗去。

剃一次头就跟上一次刑一样!

来时头发长且杂乱,难看;剃完头头发短了,更难看!

剃头场地很热闹,大人们在那里说说笑笑等着剃头。对他们来说,剃头大概是一种很享受的事情。

上了年纪的人大多都是刮光葫芦。大爷在油腻的布条上蹭几下刮胡刀,左手扶头,右手持刀,三下五除二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就出现了。有的还要刮满脸的络腮胡,先用热水洗后用毛巾敷,再刷上一层肥皂,最后刀刮。有的甚至还会刮刮耳朵和鼻孔,那么锋利的刀片在耳朵和鼻孔上转来转去,看着就吓人。

剃头大爷自己就是大胡子,不知道他的胡子是谁给他刮的?

印象中,只有男人们才在村里剃头。

稍大一些的时候,便不在村里剃头了。父母会带我们到赵庄去,那里有理发店。

理发店里有专用的座椅,白色的,很厚实,会转圈,靠背能放倒,看起来很复杂的样子。

在这里可以享受到正常顾客应有的待遇。有椅子坐,能洗头,询问你对发型的要求,理完还有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扶脑袋的手柔和了;电动的推子嗡嗡嗡地唱着歌,欢快地在头发上跑来跑去,不再夹头发了;头发渣也不再往脖子里钻了。

理完发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回到村上说我去赵庄理发了,不会再有人笑话你了,赵庄是公社,公社是有资格叫做理发的。

后来,村里的青叔在社旗开了个美发店,年前回到村子张罗着给大家理发。他理发竟然不用推子,一把剪刀一把梳子,手指夹着头发,剪刀上下翻飞,一番折腾之后,居然也把头发给理好了。

现在估计没人在村里剃头了,剃头挑子再也见不到了。大家也习惯了理发的叫法,叔、大、爹、伯等称谓已渐渐远去,年轻一代早习惯了当“爸”。

单位有个女孩子,年轻活泼爱美。一日刚到单位,便问大家:看我新发型漂亮不漂亮?大家瞪大眼睛仔细看了半天,都很纳闷:没看到什么变化呀!女孩很生气:我花了两百多整了刘海,你们居然看不出来?

详询得知,昨晚女孩耗时两小时,花费两百多,刘海修掉了大约两厘米。

新时代,理发被赋予了更多的内涵和套路。

作者简介:落叶知秋,社旗县大冯营镇张营村人,现居郑州,公务员。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