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town Sheqi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NO.1798】
作者 | 侯煜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人生总有许多感念 当你最彷徨的时候 即会想起 犹灯塔之于航船 我的感念不惟慈航 更有慈母
她的言行 犹无字的治家格言 教我一生
不敢懈怠 时光匆匆,转眼离开故乡近四十年,兄弟姐妹相继离开家乡到各地工作,父亲也随弟弟到异地生活。可是,每年清明时节,我都要回到故乡,为长眠在村口柏树林的母亲扫墓。 每当回家下路遥望家的方向,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村西头那片郁郁葱葱的柏树林,那是我的母亲和祖辈长眠的地方。以前回家是渴望尽快吃上母亲做的家常饭,现在回家是给母亲祭扫坟墓。
母亲短短四十九年的人生,受苦受难受累。血压最高时达到二百八,听大夫说,她的高血压不是因为吃得太好得的病,而是因为身体太亏了。母亲为了不花钱,也不按照医生的要求买药吃药。她处处为别人着想却不考虑自己,把短暂的一生都毫无保留地给了我们,没有留下遗憾就匆匆走了,却给我们做儿女的留下了终生遗憾……母亲,您哪怕是躺着让我们伺候一天,也是给我们报答您的机会啊!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是将要放寒假的时候。五十年前家乡的冬天特别寒冷,厚厚的积雪刚刚融化,道路积满了泥水,穿着棉袄棉裤棉鞋依然挡不住寒意。 一天早饭后,我穿好衣服,看着那双鞋底子已经磨破的棉鞋,从心底拒绝再穿。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先凑合着穿几天吧,过几天就该放假了,也该过年了,妈腾出手来就给你做双新棉鞋,正好过年的时候你们兄弟姐妹们都有新鞋穿,也好过年走亲戚了。”我赌气般地把旧棉鞋一脚踢开,光脚上学走了。母亲看着我倔强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你的脚冻掉吧!”,母亲吼了一声。我走出村子,脚冻得实在受不了了,就来到生产队的场院儿,躲进了场院的那间草屋里,用麦秸秆包着冻得通红的双脚,委屈的泪水哗哗地流着。进退两难,继续走吧,实在是太冻脚,回家穿鞋吧,感觉自己太没有面子。就在这个时候,母亲出现在我的面前,看着母亲含着泪,手里拿着那双破旧的棉鞋。“娃儿呀,听妈的话,先凑合着穿着上学去吧。”母亲的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她的语气带着恳求。看到母亲憔悴的脸庞,想想我们一家九口人(爷爷、父母和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她够不容易的。父亲在外教书,爷爷年龄大了,我们兄弟姐妹们都还小,所有的家务和生产队挣工分的活几乎都靠母亲一个人干,我不由得鼻子一酸,两眼湿润了。母亲一边给我擦着脚上的泥,一边给我讲:“马上就要过年了,你爹放假会带回来几斤肉,我还会给咱们每人做一身新衣服。”母亲含着泪帮我擦拭着泪水,我和母亲对视的瞬间,我们都笑了。我们亏欠母亲的太多太多了,没有等到我们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回报,她就匆匆地离开了我们。秋天,是农村特别忙的时候,生产队里白天刨红薯,到天快黑了开始分给各户,根据人口每家分红薯。我家人口多,每次分的红薯比别人家多出很多。每次面对小山一样的红薯堆,母亲微笑着说:“好好切红薯干,这是我们家一年的口粮,趁天气好,晚上切完晾上,不影响第二天干活。”母亲不顾满身疲惫,挑起装满红薯的两个箩筐来到就近的麦地里,倒下红薯,往返挑了十来趟。我和哥哥、姐姐也不顾胳膊疼痛,㧟着多半筐红薯运到母亲选好切红薯干的地方。无奈我们姐弟有心无力,小山一样的红薯堆主要是母亲担的,我们姐弟很难为情,为不能帮母亲更多的忙而不安,可是母亲说我们帮了她很大的忙,让她感到安慰和自豪。她用积极乐观的态度感染着我们,为我们姐弟战胜人生困难上了生动的一课。八一年,我在县城高中复读,每个周六放学步行二十几华里路回家,到家基本上是晚饭过了。有时候母亲和姐姐哥哥他们还在地里干活,我毕竟是高中生了,会放下书包帮助母亲干点儿活儿。周日下午四五点是我返校的时间,一般情况下,母亲会提前准备一点白面、一点包谷糁、一点红薯面和几块钱,让我早点返校。有一次周日返校时间到了,母亲慌张着去地里分红薯,给我准备好了带的面,可能是把伙食费钱的事儿忽记了,我知道家里没有钱,我也不敢张嘴问母亲要,母亲看我疑惑的样子对我说:“马上天就黑了,还有二十几里路,赶紧走吧,家里的事儿有我和你姐姐哥哥哩。”我无奈地开始踏上返校的路。我刚刚走到村口,听见母亲在后面叫我:“小召(我的乳名),白慌走,等我一下。”我心里还在嘀咕母亲今天为啥没有送我出家门呢,我赶紧止步往回走,“妈,有事儿?”“只顾忙里,忘记给你伙食费了,这是十块钱,去学校别太仔细,吃好才能学习好。”我眼里含着泪上学走了,走到离村快一里地了,我回头看见母亲还站在村口,向我前进的方向眺望。后来是姐姐告诉我,那天家里实在没有钱,是母亲去邻居家借了十块钱。我深知家里的经济状况,一家九口人靠父亲每月的几十块工资实在是难,曾经多次给母亲说自己学习成绩一般,弟弟妹妹还在上学,家里又缺劳力。 每次不等我把话说完,母亲就会着急着说:“别说了,干活不是你的事儿,你只要努力了,考上考不上大学家人都不会埋怨你的。”那是一九八二年农历闰四月,那年高考需要预选,我顺利通过了预选,又来到县城的学校复习备考。农历四月初七的早上,我心情异常烦躁,逃课去县城的北寨墙背书,心还是无法静下心来,不到早自习下课我就回到校院儿,突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不是邻居大凯哥吗?“凯哥,你咋大清早的来这儿了?”凯哥面部凝重:“九婶病了,想让你回去看看她。”我一下子就懵了,大早上的来人让我回去?不祥之兆瞬间闪现在脑子里。我说哥稍等,我去找老师请个假,凯哥说已经替我请好假了。凯哥用自行车带着我就往家里赶,一路上我不问凯哥,他也不说话,明明感觉母亲已有不测,我却不去相信也不敢相信是真的。回到家,院子里外都是亲戚、邻居,还有姐姐哥哥弟弟妹妹们头上裹着的孝布格外醒目,我双膝跪地,一头扎进母亲冰冷的怀里。此时此刻的母亲很安静,也不说话,母亲是真的累了。第二天我们和亲戚、邻居一起把母亲送去了柏树林,这次是我送母亲,也是唯一的一次。母亲是因为突发脑溢血去世的,要是现在的医疗条件母亲肯定没事儿,最多瘫痪了,我们做儿女的还有个孝敬她的机会。 母亲走了,我们再出门儿还是回家,没有了母亲目送迎接的身影,只能看着那片郁郁葱葱摇曳起舞的柏树林。泪水,无声地滑下我的面颊,我朝着母亲长眠的那片柏树林,深深地鞠躬,愿天堂的母亲,读懂我心底的无限思念。侯煜,男,社旗县大冯营镇肖庄人,为生计多奔波今定居平顶山市。尽心当差,不敢懈怠。虽远离故土,常怀乡土人情。
乡土文学《乡土赊旗》(Hometown Sheqi)发布 总编 | 赵华胜 总顾问 | 王学章 王书义 梁铜勋 刘永科 特约作者 | 张晓辉 侯丽萍 刘尚钞 张春雨 苗松克 黄炳贵 特约美编 | 穆青冬 本期执行美编 | 竹叶青 (所有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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