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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红薯

 乡土大河南 2020-10-27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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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NO.1925

家乡的红薯



作者 |唐亚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我的老家太和镇位于赊店古镇东南二十五公里处。太和镇辖区西至唐河,东至马河,自两条河沿向东向西地势逐渐升高隆起,形成了一条自北向南绵延数十里的高岗,这条高岗上的村子都顺势以“XX岗”来命名。我自幼生活的村子就坐落在这条岗上,这里自古盛产红薯,祖祖辈辈靠着红薯生活,这片热土养活了一代又一代朴实的村民。

红薯又名甘薯、甜薯、地瓜,属管状花目,旋花科,一年生草本植物,茎秆长达两米以上,匍匐于地面上,叶片通常为宽卵圆形。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有“甘薯补虚,健脾开胃,强肾阳”,并说海中之人食之长寿。中医视红薯为良药。红薯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好种易活,耐干旱。
俗话说:河地长萝卜,岗地长红薯。意思就说是土质决定这两者的产量和质量。河湾上的沙土地长出的萝卜水分大,含糖量多,又脆又甜;岗坡上的贫瘠黄土长出的红薯口感好,含粉量高,又干又面。
初春,农家会把珍藏了一冬的优质红薯从地窖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我们叫掏红薯。掏红薯是小孩子的专利,原因是为了便于贮存红薯,农村设计的红薯窖都成瓮形,肚子较大,口小。大人喊一声:掏红薯啊!小孩子就乐呵呵地跟去了。

打开窖口,需要停上一段时间,怕的是里边氧气不足,大约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大人就把刹车用的大绳捆在小孩子腰上,提溜着慢慢放进窖底,再放进筐子,由小孩子把红薯一个个拾进筐子。随着一声:拉!满满一筐红薯就被徐徐拉出窖。掏完红薯,捡红薯的孩子往往会被发两个最好的红薯作为奖励,他们为得到的劳动果实乐得合不拢嘴。
掏出的红薯稍作晾晒,然后被均匀地摆在铺着农家肥和秸秆末的长方形池子里,尔后再给它们盖上一层厚厚的棉被——农家肥和秸秆末的混合物,盖上塑料薄膜,我们叫下红薯母。隔上半月二十天,红薯的嫩芽争先恐后地长出来,排得整整齐齐。用手轻轻一提,就能从母体上拔下来,拔下的芽就能直接栽种。红薯的幼苗会被栽种在一陇一陇的平整过的土地上,挖坑,撒肥,埋秧,浇水,就大功告成,这样种植的叫芽子红薯。
用不了多久,红薯秧就能铺满地。把秧子剪下,再剪成长约四、五厘米长的小段,趁雨天地湿时直接插在地上就可,这种扦插的办法种植的叫拐子红薯。这种拐子红薯更容易保存,能在地窖里保存到第二年初夏,依然新鲜如初。在上世纪那些缺乏吃食的年代里,它是上等的佳肴。
盛夏,满地的红薯叶子生机勃勃,像绿茸茸的地毯。每当这时,家家户户都要美美地做上几顿红薯叶蒸菜来一饱口福。掐下鲜嫩的红薯叶子,细细地洗过,切上几刀,拌上面粉,放在笼上蒸十来分钟就可出锅。在擂臼里捣些蒜泥,细致的人家还拌上芝麻酱、青椒末等,加水调匀后滴入地道的社旗小磨香油,一道美味的农家菜——红薯叶蒸菜做好了。吃上一大碗红薯叶蒸菜,美得都不知道姓啥名谁,心里那个爽快劲啊简直比吃顿红烧肉还过瘾百倍。

红薯叶子除能做蒸菜以外,最简单的吃法就是清炒,放在面条里面,清香,爽滑,营养。几乎每个夏季,各家都要日日与红薯叶打交道。既是绿色食品,又能自给自足,很方便,既当菜,又是粮。

深秋来临,冬小麦种完以后。下了霜,红薯叶子被打得蔫巴巴,枯萎着,就是收获红薯的最佳时节。我们这里叫出红薯。老人们说,霜打的柿子,霜冻的红薯。说是过霜降以后收获的红薯才好吃。这时早已是场光地净,小麦也播种完毕,人们可以腾出手来专门出红薯。割净红薯秧,顺着地陇用犁子犁上两趟,一个个粉嘟嘟,胖乎乎的红薯都躺在地面上。筐子,篮子全部用上,肩挑,背扛,手提,于是用不了多久,大堆小堆,大车小车的红薯上满满地写着人们的喜悦。 
趁着晴朗干燥的时日,人们争分夺秒地切红薯干。用一种特制的工具把红薯切成约半厘米厚的薄片,均匀地撒在刚种下小麦的田地里,既通风透光,干得快,又不影响小麦的出芽,真可谓是一箭双雕。制成的红薯干更容易保存。
滴水成冰的冬日里,每家天天都要煮上成大锅的红薯干稀饭。用干木柴烧火熬出的红薯干稀饭香味浓,营养高,色泽鲜。每个清晨和傍晚,红薯干的香味便随着袅袅的炊烟飘飘洒洒,弥漫在村庄的各个角落……红薯干还可以磨成面,做红薯面糊糊,红薯面窝窝。每次母亲蒸馒头,我们都要嚷着多蒸几个红薯面窝窝解馋,甜滋滋的,有点粘牙,久吃不厌。
也有人家把多余的红薯卖给一些专门的收购点,那是用来制作粉条的。打浆,和面,漏粉,干燥之后就做成粉条,岗地的红薯出粉率高,做出的粉条正宗,远销海内外。
由于种植量大,红薯的收获一般要持续时间长些,小孩子起不上太大作用,只是帮忙捡捡红薯或是红薯干,其余时间都是自由支配的。于是,无聊时就凑田埂的陡坡处挖一个小坑,埋上红薯,找来柴火,烧上一堆篝火,闻到香味飘出,馋得口水直流。一停下火,就迫不及待地扒出红薯,剥掉皮,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个痛快,再看看他们的脸,都变成了小花猫。
收完一天红薯,晚上在被窝里听外婆讲所谓的往事。以前化肥少,都用农家土肥,庄稼长不好,粮食不够吃,红薯是人们的救命粮。那是一九五八年,粮食大丰收,红薯长得比往常哪一年都好。只是到秋收时村庄的劳力都去大炼钢铁,家家出人垒铁炉,去西河捞铁沙。人们拿出家里的铁器,木器支援建设,忙得不亦乐乎。以至于大量的红薯无人收获,冻坏在地里。天有不测风云,第二年,又赶上自然灾害,颗粒无收。能吃不能吃的都吃,野菜,大雁屎……于是,人们翻出地里没来得及收获的坏红薯,洗洗干净在锅里焙焦,那也成了美食。一天,在外婆正为饿得哭闹的妈妈焙坏红薯时,闻讯而来的村干部怒气冲冲破门而入,连锅也被没收,说这是违反纪律。我的外爷就是在那年自然灾害中贫病交困含恨离开人世的。说这到里,外婆老泪纵横。

光阴荏苒,人们依靠红薯生存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今天,红薯叶蒸菜变成宾馆饭店餐桌上的一道家常菜,喜欢怀旧,有着乡土情结的人依然钟情于这道菜肴;闹市街角,飘着的烤红薯香味伴着小贩清脆的叫卖声,盈盈绕绕。买上一个,轻轻揭开皮,黄黄的瓤,扑鼻的香,咬上一小口,沁人心脾。那村庄,那田野,那童年,一齐扑上心头,挥之不去。

作者简介

唐亚,社旗县太和镇唐岗人,2000年参加工作,已过不惑,仍在奔波,爱好旅游,但诗和远方不属于自己,偶有灵感之际才觉“书到用时方恨少”,忙里偷闲记下只言片语为生活增添些许情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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