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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个养猪娃 江苏省泗洪县龙集中心小学 徐宜业 我是一个农村教师，开始教几年小学，又教了二十来年中学，后来又教了十几年小学，不知不觉一辈子就这样要教过去了。其实，我是农民出生，我种过地，喂过鸡，放过牛，我还喂过猪，曾经是个养猪娃。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了，我正在金圩读小学。那时国家关于农村方面的政策已经放松了，允许社员种自留地，自己养牲口。 这时，南徐庄家家户户都养猪了。因为猪好养，来钱快呀。 庄子上养猪人多，首先是猪饲料好取。麦麸、稻糠、山芋藤蔓、花生草可以做猪饲料，黄豆的茎叶磨成粉儿可以做猪饲料，饭锅水和剩饭等可以做猪饲料。那些不怕累的人家，夏天撑只小船到河沟里捞些苲草、苦草等水草，晒干了机成面也可以做猪饲料。 那时喂猪很少有人家喂粮食的，除非猪要出圏了，喂些玉米、豆饼给猪长膘，叫壮肥。我们当地有句话叫“小猪不吃昧心食”，猪要是吃了好的饲料，长膘快。我们当地还有一句话，你不知听过没有，叫“养猪无好粮，喂猪猪不肥。”如果猪经常吃没有营养的饲料，就不肯长，几个月长不了百十斤。我们老家管这种养不大的猪叫“懒猪”。 那时粮食紧缺，养猪缺乏饲料。猪生长期长，养一头成猪，从买小猪秧子到肥猪出圏需要一年多时间。肥猪出圏时也只能长一二百斤。不像现在养猪场养的猪，都吃专用饲料，有的还使用瘦肉精。猪吃了瘦肉精就像吹气一样，几月就长了几百斤。 母亲看庄子上人家都买了小猪，她对我父亲说：“他爸，明集我家也抓头小猪秧子养养吧？" 父亲不言语，只是“呣"了一声。 父亲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他话一落音，就着手盖起猪圈来。他把猪圈地点选在茅厕北侧，和茅厕共墙。他用土坯砌墙，用几根小棒搭架子，铺上一层高粱杆子，在高粱杆子上面再铺上一层麦穰。稀里糊涂，二三个小时，父亲就盖好了猪圈。 父亲爱琢磨，他绕猪圈转了两圈，看了看，想了想。他在猪圈与茅厕的共墙上挖了个洞，便于猪尿猪屎淌到茅厕里。他扯了几抱麦穰铺在猪圈地面上，怕小猪冻着。 第二天，我放学回家，远远地就听见小猪“叽叽，叽叽"的叫声。我跑近一看，哎呀，小猪秧子已被父亲从集市上买来了。 我初听小猪的声音倒是挺大的，可是一看到猪，吓得我一跳。这哪里是猪呢，分明是个大老鼠。小猪躺在麦穰上窝成一团。它全身黑黑的，圆圆的小脑袋一动一动的，两只大耳挖似的小耳朵一扇一扇的，黑豆似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樱桃似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叽叽"、“叽叽"叫着。 妈妈笑着说：“这就是你爸买的小猪，还不到六斤重呢。你爸是个小抠油，图省钱，买了这么小的猪。" 妈妈看小猪“叽叽，叽叽"地叫个不停，估计小猪饿了，就用玉米糁子和了一大碗猪食，放在猪圈里，让小猪吃。 小猪真的饿了，闻到猪食，陡然来了精神，眼睛瞟了瞟眼前的新主人。它顾不得羞涩，芦柴棒似的小腿从麦穰上爬起来，朝猪食碗走去，“呱叽，呱叽"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大碗食吃完了，小猪来了精神，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四条小腿在圏里转来转去，两只小耳朵一扇一扇的，嘴中不停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大概吃饱了吧。 一天、二天……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小猪在妈妈的精心照料下，不断地长大了。小猪的脑袋大了，耳朵大了，身子长了，小腿粗了，就连小黑豆似的的小眼珠也变成大黑豆了。我估计啊，现在小猪至少有三十来斤了。 一天，妈妈喂完了猪食，把我拉到一边，指着小猪对我说：“二子，现在收麦了，我和你爸忙死了，没有精力顾小猪了。以后呀，小猪就交给你喂了。"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小满过后，油菜已经收割，麦田一片金黄，过两天就能收了，秧苗绿油油的，马上可以栽了。白头翁在高空唱着歌，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催得农人心里着急。湖底里到处都是干活的人。是啊，“黄金下地，老少弯腰。"  早晨，我从床上爬起来一看，父母早已下湖干活了。“五月人倍忙，小麦覆垄黄。"农村哪有闲人呀。今天早晨，我正式接管母亲喂猪的工作。 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在我的两个臂膀上套上护袖，腰间围了围裙，锅上一把，锅下一把，烧猪食，和食，喂猪。喂过猪，我吃饭；吃过饭，我上学；放学回来，我又喂猪。每天三次，从不间断。晚上，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拿铁锨打扫猪圈。 前几天喂猪，我真的还是不容易的，挺累人的，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就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累了。熟能生巧，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喂猪了，喜欢喂猪了。父母对我的喂猪工作非常满意。 夏季昼长夜短，早晨天亮得早，傍晚太阳落得迟。我小时候上课时间短，课节数少，我们有大量的课余时间自主支配。早上、中午、下午，我都有充足的时间去湖里挑猪菜，每次都能挑一大篮子野菜。猪最喜欢吃野苋菜，刺儿菜、葍秧、水田芥和猪耳菜等。 猪菜挑回家，我背着菜篮子到庄头的小沟里，用水把猪菜淘一淘，洗一洗。然后我再把猪菜提回家，用砧板切碎，撒进猪食槽里，倒上饭锅水，拌上麦麸，让猪吃。 周日和假期，那是我们孩子们的日子。我和小伙伴们，跟着老孙头，把猪赶到湖边草地上放。我们把猪的牵绳一放，任猪儿自由觅食。猪儿能自由地挑自己喜欢的菜吃，我呢，玩自己喜欢玩的游戏。傍晚，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把猪赶回家。猪每天总能吃得饱饱的，省下了不少猪食。 几个月，猪在我的精心喂养下，长得很快。猪的脑袋长得又肥又大，耳朵长成两把大扇子，身子长得像黑色的水桶，腿长得像四根柱子。母亲看了看我喂的大肥猪，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连声夸我能干。 年终，父亲把我喂的大肥猪拖到食品站去卖，换回了厚厚的一叠钞票，就手在集市上，为全家扯了几身新衣料，买了一篮子年货。 年后，爸爸为我缴完学费，又到集上买了一头小猪。我又开始喂猪了，周而复始我的养猪生活。父母用劳动为家里创造了财富，我也用劳动为家里创造了财富，父母是有用的人，我也是有用的人。 其实，我的养猪生活是很短暂的，只有两三年的时间。等到我到了公社念初中了，我的养猪生活也就结束了。后来，我去淮阴读师范了，再后来我就教书了，我就不再有时间养猪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五彩的人生中，我曾经有过养猪娃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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