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在《局外人》开头写到:
这几个短句把至亲去世写得如此平淡,像足了局外人。Paul Kalanithi在When Breath Becomes Air的prologue中写道:
Paul是一名神经外科住院医生,他在看一张CT片子,专业知识告诉他这是肺癌晚期。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是他自己的片子。"It was my own." 这一刻开始,他从医生变成了患者,不再只是一个“局外人”。学了这么多医学知识,做了无数次的手术,现在他要学习如何面对死亡了。 When Breath Becomes Air讲的是Paul的故事。文字朴实真诚,没有慷慨激昂的鸡汤和口号,没有哗众取宠地用死亡煽情,只是讲给你他的经历。讲他的童年,讲第一次和尸体接触,第一次在一天内见到了新生和死亡。讲他在文学和医学中探索生命的意义,以及和死神通行的故事。 如果Paul没有成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的话,他会选择文学。10岁那年妈妈让他开始读1984,他从此爱上了语言。从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基督山伯爵》),Edgar Allan Poe(爱伦坡),到The Prince(《君主论》)和梭罗,《哈姆雷特》和浪漫诗歌伴他度过了青春期。当他妈妈担心他是否吸食毒品的时候,他说:
他认为文学是对生命意义最好的诠释。这本书中也出现了一些诗歌,例如标题When Breath Becomes Air来自17世纪诗人Fulke Greville的十四行诗Caelica 83,章节标题“In Perfect health I Begin" "Cease Not till Death"都来自惠特曼的Song of Myself。
大二的暑假他申请了两份工作,一份是像科学家一样做研究,一份是在一个野营活动中学习做厨师。他说“我要么去研究生命的意义,要么就去亲自体验生命的意义。“ (I could either study meaning or I could experience it.) 大学里他一边学文学和哲学来探究生活的意义,一边学习神经科学来了解大脑运行的机制。当文学已经无法给他答案的时候,他决定弃文从医:
在医学院读了4年后,他决定做一名神经外科医生,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神经手术有着“哲学和生物学上的双重意义。做一次神经手术就意味着患者可能会丧失某些能力,例如命是保住了,但是从此不能说话或者看见了。手术之后很可能哪个熟悉的充满活力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这就意味着医生、家属和患者要要共同面对现实,知道手术意味着什么,共同思考一个问题:What makes life meaningful enough to go on living? 毕业后他和妻子开始做residency,成为住院医生。在这里他和死神一次次狭路相逢。他说他选择做医生,是因为想追寻死神:抓住它,先开他的神秘斗篷,与他坚定地四目相对。
他在生与死之间找到一个舞台,在面对生死和与病人的沟通中反思和探索。他说...my highest ideal was not saving lives -- everyone dies eventually -- but guiding a patient or family to an understanding of death or illness. 他说When there's no place for the scalpel, words are the surgeon's only tool. 培训期的第七年,马上就要苦尽甘来走向巅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得了癌症 -- 36岁就得肺癌的概率只有0.0012%。他一下子从渡人的牧人变成了一只茫然的羔羊。“多年来我治疗过无数病人,如今自己站在这个十字路口,我本应该看到和跟随他们密集的脚印,然而眼前却是一片白色沙漠,空空荡荡,艰险残酷,荒无人烟,闪着刺眼的光,仿佛一场暴风雨过境,抹去了所有熟悉的痕迹。”
他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 尽管他知道医生是不应该这么不负责任地给患者一个数字的。他说If had two years, I'd write. If I had ten, I'd get back to surgery and science. 医生告诉他: you have to figure out what's most important to you. 他迷失在死亡的荒原中,于是又开始求助于文字的力量,如饥似渴地阅读与死亡有关的文学作品,在他疼痛沮丧的时候,除了药丸之外还有塞缪尔贝尔特的那句:"I can't go on. I'll go on."
他最后决定自己要回到手术室中,Why? Because I could. Because that's who I was. Because I would have to learn to live in a different way, seeing death as an imposing itinerant visitor but knowing that even if I'm dying, until I actually die, I am still living. “我会把死神看作一个威风凛凛、不时造访的贵客,但心里要清楚,即使我是个将死之人,我仍然还活着,直到真正死去的那一刻。” 又开始工作七个月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肺部出现了新的肿瘤,开始进行化疗,病情逐渐恶化。2015年3月9日,癌症被确诊的22个月后,吗啡注入静脉,他完成了最后一次呼吸。 Paul在书中引用了蒙田的一段话: "If I were a writer of books, I would compile a register, with a comment, of the various deaths of men: he who should teach men to die would at the same time teach them to live." Paul在他的弥留之际谈论死亡,他感到恐惧、迷茫和脆弱,也勇敢地面对死亡。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对妻子用轻柔而坚定声音说:我准备好了。 我总是觉得死亡离我还很远,可是我也知道它离我很近。我怕死,可我到底怕的是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活着就好好活吧,给人生找一个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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