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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知青岁月

 遇见三山 2020-11-06

  两年前,还在读小学的00后侄女小雅问我:

姑姑,什么是上山下乡啊?

我哑然,这一部二十四史,该从何说起?

这并不遥远的历史,除了教科书和文学影视作品的记录和描述,大时代洪流中那些“沉默的大多数”,那些曾经鲜活的青春生命,带着他们的才华梦想,如何被时代的巨手推搡着,身不由己地走过一条史无前例的道路,那些如烟往事的点点滴滴,连我也是通过这次母亲作为知青代表发言,看到她和父亲共同完成的发言稿,才有了一点完整的了解。

我想,这也是一种“口述历史”,是父母那一代人用自己生命书写的历史。

我曾经建议父亲闲来写写回忆录,父亲以“我们并没出什么大人物”为由拒绝了,但我今天有机会看到母亲这份发言稿,我从心里敬佩他们,所有的苦难有了青春作为底色,似乎也都变得不那么苦涩了。

他们也许会成为书法家、作家——父亲喜欢书法和写作,很好的人力资源——热情开朗乐于助人的母亲,一直拥有恐怖的记忆力和一流的人缘,我的历届同学朋友各人的家庭情况和成绩好坏优缺点,她都如数家珍,连我小学同学的母亲在多年后她也能一眼在大街上认出来,但最终因为家庭成分不好,他们只能在“广阔天地”中战天斗地。

一位上海教授在知青话题的讲座上说:从那么多人无论如何也要回城来看,这次运动基本上是失败的。但我在看母亲发言稿的时候,甚至有点羡慕他们,也许他们失去了竞技人世间名利场的门票,失去了接受高等教育实现人生理想壮志得酬的机会,但他们的青少年岁月在大自然中度过,他们熟悉每一种作物的生长,亲手把荒山野岭变成如今小城里人们休闲的好公园,而且父母一生从少年相识相遇相守,相濡以沫终生,又未尝不是另一种成功和幸福呢?当然,自私地说,正因为有了他们的相遇,才有了我啊,哈哈。

附母亲的发言稿:

悠悠知青岁月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知青战友们,大家上午好:

金风玉露秋高气爽,兄弟姐妹,朋友战友,半个世纪前我们从这里出发,五十年后我们相聚于此,这是多么令人激动和兴奋的时刻。

首先,应感谢蒋新华老弟不忘初心,为几十年没有见面、没有联系、只有想念和挂念的战友们搭建了这样一个好平台,提供了一次欢聚和畅谈的机会,同时也感谢筹委会几位战友的热心操劳和辛勤付出,特别感谢几位老领导拨冗莅临,使我们大会增色不少,再次表示感激。

母亲在发言

我这一生与“上山下乡”真是结下不解之缘,其实,四年前,我已经参加过一次《常宁首届上山下乡50周年聚会》。

那是1964年6月25日,我们五十名十多岁的青少年,响应党的号召上山到“公园”,当时又叫“果木园林场”,听起来浪漫而诗意,实际上就是南门苍岭,旧社会处决人犯的地方,一片荒芜,杂草丛生,整个一乱葬岗,这让我们这群懵懂少年始料未及,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都共同自愿报名来的,咬咬牙,撸起袖子干吧。

几年下来,金泉峰、虎形山、陈家大岭、长岭、南门苍岭五座荒山全部整成梯田式,全部是用我们的双手霸蛮干出来的。什么推土机、铲土机根本没见过这一套,接着就是育苗,植树造林,种上棉花、蔬菜、瓜果,自给有余,苗木远销到外省。

我们建起了新宿舍、食堂、加工房,没有自来水就自己打井。

养猪、养鱼,夏秋两季就更忙了,所有的树苗林木,以及各种作物,几山几坳,全靠挑水抗旱,每人一担洒水桶,每天一条长龙,半天可以挑干半个大水库,有点“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的劲头,艰苦繁重的劳动,换来了丰收的喜悦,我们自给有余,有苦有乐,不知疲倦。

就这么一群青年硬是把这荒山变成名符其实的“公园”,现在就更漂亮了,有点像原始森林了,成了我们城关居民休闲和娱乐的好地方。

新鲜的空气,满满的负离子,每次回到县里,必须要到山上走一走,那里留下了我的足迹,我的汗水和泪水,还有太多的回忆,有痛苦,有快乐,有成功的喜悦,看看我们亲手栽的树,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红红火火的知青聚会

后来文革风起,随着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号召,1969年我们又“下乡”到水口山区、大市公社、官水大队,由于有了在公园五年磨练的底子,王泽生、张泽仕两人进队就拿顶级工分——10分,我也拿到女子顶分——8分。

在生产队只干了两年,公社成立林场,我们又“上山”到了何家岭,林场的名字起得很威武,叫“反修林场”(其实十几年后,庞大的苏修帝国,不用我们反就自己分崩离析了。)

林场实行自给自足,既造林,又种田,在这里一干就是八年,其间,十多个知青和农村青年断断续续上山又陆陆续续离开,领导也换了好几茬。

1978年下半年,随着形势的变化,我们四个已婚知青又“下乡”到龙门公社的县畜牧场,在这没呆多久,1979年夏天,我们终于赶上了招工回城的末班车,回到阔别十多年的县城,参加工作,直到退休。

两度“上山下乡”,前后十五年,从十七八岁的清纯少女变成现在的白发老媪,回首五十余年,印象最深刻,铭心难忘的还是“上山下乡”那十五年,“到农村去,到边疆区,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歌声,犹在耳边回响。我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怎么一晃间就成了“夕阳无限好”了?这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特殊一代人,她的名字叫“知青”!

有首歌词叫“明天会更好”,明天会不会更好,谁也说不清,明天会更老,却是一定的,但我们知青精神应该青春永驻,意志长存。

最后,用我老伴一首《七十书怀》与诸位战友共勉:

七十古稀今不稀,

六十青年满世飞。

劝我同龄莫称老,

耄耋期颐堪可追。

大市公社知青代表

欧阳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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