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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德新‖我的外婆【客都原创】

 客都原创 2020-11-06

我的外婆
文/梁德新

 “云丽楼”是个围龙屋
外婆家是“云丽楼”,地处梅县桃尧镇麻坝村,离桃尧墟约1公里,离松源河离约200米,旧时河中可通小木船,上至松源,下至松口潮汕地区。以前河水从屋门前经过,数百年来因受河水的沖刷,门前形成一块约3000平方米的坝地。人们称此地为“坝下”。

坝下张屋的几座房子是侨联公后裔建造,左为“云丽楼” (张东发提供)
我童年时外婆的屋中约二百人居住,楼上住人,楼下的房间是大部分是厨房和杂物间。每天下午6时前后屋子里很热闹,家庭主妇们在厨房里做饭,有时可听到孩子们的哭闹声。如果家中来了客人,整屋人都知道。家中的客人要住宿,因睡床不足,客人要到邻居家住宿。夏天的晚上人们坐在大门前的门坪里乘凉,此时很热闹乘凉的人在聊天,约10时才回房间睡觉。外婆要晚上9时后家务做完后才回房间睡觉。我只好在门坪里听人们聊天。
那时有两件事至今我还有印象。本屋有人结婚,我们几个孩子在大门口抢新娘果,我抢到一分钱硬币和一个糖果。当地民俗,新娘入大门时要把新娘果撒在大门口,新娘果中有糖果、钱币等物。本屋有个老妇人去世,停尸10天。这是我第一次看做佛事,佛事隆重,做斋5天。据说死者家很有钱,老妇人的儿子在印尼做生意。

“云丽楼” 外景(张东发提供)

听长辈说,公太是发横财做“云丽楼”的,此屋建于清乾隆年间。公太留下有金银在屋內,后裔生三胞胎的人可取留下的金银。此屋的张姓与卢姓不结亲。故事有几个版本是长辈们口耳相传下来的传说。
上述的现象被研究客家文化的专家学者称为“围龙文化”。

我在外婆家的几件事
外婆住房在楼上的房间,房间旁边有个小厅,小厅里放着凢副棺材(装死人用)。每天晚上睡觉时我与外婆要经过此地。我看到棺材会害怕,此时我快步走在外婆的前面。几十年后本屋的老人还提及我童年的往事。
我与本屋的孩子玩,我经常与他们一起做游戏。有时外祖母和舅舅家里人快到中午还没有回家,我在厅里或厨房门口的门坎上坐等她们回家吃饭。
1957年春,外婆托人带我回松口家中,她把我交给一个挑担的中午妇女。我跟随挑担的妇女们步行到松口,中午在途中的官音凹的一个寺庙中休息,下午她们把我交給母亲。
1958年冬,我读二年级,我独自一人到12公里的外婆家。她见到我感到惊异,问我离家出走的原由,托口信给我母亲。过了几天母亲把我带回家中。这是我第一次逃离家庭,日后我还会回忆当时的经历。

外婆是“家庭医生”
外婆懂医学知识,这些知识是从她父亲那里学的。她的娘家在隆文墟附近,她父亲是个乡村医生。她懂得用中草药治病,还有祖传秘方。
我童年时住在外婆家。有一次我患感冒而周身发热,外婆用中药煮水给我吃,用羊毛毯包住我睡觉,第二天我的感冒好了。
我10岁那年,母亲去菜地里摘菜,被毒蛇咬了,伤口发肿,周身不舒服。此时母亲要外婆前来医治。第二天上午我与小叔到离我家松口约12公里的外婆家。我们向外婆告知实情,下午她到了我家。她把蛇药给我母亲服下,2个小时后见效,第二天母亲身体康复。

蛇药是外婆家的祖传秘方,此药在附近的野地里有,此药是一种青草,可医治无名肿毒及刀伤。我堂叔是供购社干部,他以此药医治被毒蛇咬伤人,药到病除。不久他成为附近有名的蛇医。我弟弟是镇水电站的工人,业余时间为人医治骨折和刀伤。他也用了我外婆祖传秘方,有人找他治病。

我常去外婆家
20世纪50年代的初期,我4岁时与母亲去外婆家云丽楼。那时母亲一只箩筐挑杂物另一只箩筐挑我,由我家松源镇起程行走约15公里的山间小路约上午 11时才到外婆家。中午我们吃饭时,我吃了一只包谷。这是我初次到婆家的回忆。
祖父、袓母挂念我。1957年春的一天,外婆把我送到松源祖父家中住了一段时间。那时我外婆厨房旁边的黄七叔婆带着我送回祖父家中。黄七叔婆的娘家在松源松光坪离我家园岭村约1公里。
我11岁时后住在松口的养父家。我家有个果园种了30多棵沙田柚,还有龙眼树、荔枝树、粟子树、香蕉等十多棵。1952年土地改革分田时果园归祖父。我养父也分到有数棵柚子树和龙眼树。有时母亲送給外婆物品是我家果园的龙眼。我11岁那年,有一次我送龙眼给外婆,我到了她家时龙眼不多了。原由是我肚饿,在路途中被我吃了一部分。

水果“龙眼”

我读小学五年级时有一次从外婆那里回家,因中暑全身发热,在离家约3里的地方坐在路边休息。遇到一个过路的热心中年妇女,她专程到村中告知我母亲。母亲把我背回家。
有一段时间我在桃尧镇中心小学读书,曾住外婆家两年。那时外婆关爱我,有时我也会帮做家务,当时她住在小舅家里。

外婆其人其事
外婆名李亚满,她生有七女二男,我母亲是满女排行第七。我外公中年病逝,子女由外婆抚养。据说外祖父有兄弟6人,他排行第三。人们称外婆为“隆经李三叔婆”, 外祖父是张隆经,外婆李亚满,这是夫妇的合称。外祖父家中富裕,福建永定县峰市墟有数间店铺是他家的,他年轻时曾峰市墟做生意。外婆大女儿的丈夫在印尼。大舅1950年前在印尼我大姨家住过几年,因水土不服回家乡,他毕业与武汉财经学校,从事财贸工作至退休。小舅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的高中生,国家安排了工作,后他辞职回家;他没在家务农,做他喜欢的事,外出搞副业。那时外婆有8间房子,两个儿子每人4间,房子分别在新屋老屋两个地方。两个舅舅的厨房在楼下的大门旁边,楼上的房间住人。
外婆爱劳动,会理财,会理家,人缘好,口才好,年轻时会做生意,村中的个女强人。

1981年冬,外婆李亚满(左)母亲张庭秀(中)养父梁志权(右)在外婆家留影

她的大女儿在印尼经商在广州买有房子。1973年外婆曾去广州大姨的别墅住了3个月。大姨的意思是让母亲在那里亨福度晚年,外婆因水土不服而生病。她回家后住在小舅家中。她的病不要治疗,不久身体康复。
她是个好胜好強的人。她经常与小媳妇吵架,有时住在大媳妇家,有时住在小媳妇家,有时自己另外独住。亲友找她,先要问屋中人外婆住在那里。有时她会住在女儿家中,她在女儿家中住的时间不长,回到家时住媳妇家。据我所知,外婆住小媳妇家的时间较长。

外婆关爱我家
在经济困难时,外婆关心我家的生活。她60岁后她还会劳动,她在荒地上种有杂粮。我母亲经常去她家挑番薯。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大姨有猪油等食品寄给外婆。外婆也会分给我母亲。我还穿过外婆给我的旧衣服,旧衣服是印尼大姨寄的。
在特殊时期外婆关爱我的养父。
养父是个教师,他教书认真而受到学生和家长的好评,曾任镇中心小学的教导主任。他的毛笔字漂亮,在附近小有名气。1968年是我国文化大革命的期间,7月中央下达停止武斗学生复课,狠狠打击捣乱社会秩序坏分子的命令。9月因养父历史问题而被红卫兵揪斗,撤去了镇中心小学教导主任。原由是他1942年曾在惠阳县县政府任职员,那时本村人梁国材在惠阳县任县长。养父被揪斗,外婆家离养父关押的地方约500米。外婆每天去看望养父送食物给他吃,为他清洗伤口。外婆是个女强人性情泼辣能说会道是村中的女强人,守卫人员都惧怕她,只好不管此事。后来亲友们还会谈外婆关爱我养父的事。
大姨(母亲的姐姐)与我母亲的关系好。我母亲年幼时曾住在大姨家,帮大姨带小孩。大姨丈黄昌文的家在松源镇宝坑村,1956年秋他从印尼望伽锡回祖国到北京等地参观,结束后他回到家乡宝坑村宴请亲友。那时我跟随外婆到大姨丈家住了几天。外祖母对大姨父说:“我生父读了大学与我母亲离婚,我住在外婆家,为了我的前途,要大姨父带我出南洋谋生”。姨父关爱地抚摸着我的头说:“他到南洋后会考虑这件事” 。其实此话是不现实,那时中国实行闭关政策,中国籍人是难于出国的。
黄昌文是个爱国华侨,中年曾做水客,后在印尼望伽锡经商做医疗器械生意。他曾数次捐资松源宝坑中学。有一次人家送他祝寿的钱捐给宝坑中学。
1981年冬,大姨从印尼回家乡观光。那时我母亲患眼疾,大姨给我母亲壹千元人民币治病。当时我的月工资约四十元,这笔钱对我的家庭帮助很大。            
我曾在桃尧镇教书几年。那时我带妻子见外婆,她知道我的妻子是个教师很高兴。1982年春,我的大儿子出生,外婆后还送有“高丽参”给我儿子吃。
1984年夏,外婆在家病逝,寿年94岁。
我童年在外婆家住了几年,那时的往事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也许是缘分外婆在众多外孙中特别痛爱我。她病逝时,我没时间看望她,欠下了人情债。在此我撰文纪念外婆。        

作者:梁德新(2020年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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