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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燕郊上北京，有要求接受检查的规定，每个进京的大路口都设有检查站，每个人，每辆车经过这儿，经常都要耗费不少时间，人声鼎沸，一片嘈杂。尽管如此，开一辆面包车第二次来燕郊看房，王苒依然觉得燕郊能让人扎堆一定有她的价值。 “实话说，老乡，相反，我觉得燕郊没什么大的价值，她是在北京混不下去的低端北漂的收容所，要不北京就不会启用无处不在的检查站进行安全过滤……真的，你买房子我还是建议大兴、顺义、房山，它们才名副其实属于北京，也是北京未来重点打造的平原新城……”2019年秋天的一天下午，燕郊看房归来的王苒又回到黄村出租地附近一家中介打听二手房的情况，中介一个系领带的瘦高男子喜形于色滔滔不绝地要他抛弃环京安家的想法，“环京有什么呢……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北京对环境的各种限制，有限制就难于发展……北三县现在是典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倒想知道，燕郊和副中心的关系，未来有没有可能划入副中心……我想赌这个……我孩子成绩不好，如果能以北京户口参加高考……”不住地点头，又沉默了半响，面容憔悴的王苒终于又开口了。 “哈哈，你还在做这个美梦……我们这辈子应该不可能的，你想想如果北京想收编燕郊，为什么还要出台一个什么协同发展的规划，什么’四统一‘政策……不会收编的，最多会支持把北三县打造成什么新型城镇化和谐宜居的京津冀区域协同发展示范区，仅此而已，北三县最后得到的可能就是没有什么实质内容的清汤寡水……高考可能会一样吗？大哥，我只能说你不懂政治……” “大哥，喝杯水……对了，我们小区新出了一套60多平的小两居，业主急售，360万能拿下来，首付我想你应该能承受……你开润家超市有近20年了吧？这笔钱拿出来不难……”这时旁边一个穿制服的小个子女中个走了过来，给王苒递来一杯热水。  “谢谢……我做的是小本买卖，哪里能存下那么多钱，”双手捧住纸杯，王苒张开嘴唇笑了笑，脸颊上有几道长长的斜斜的皱纹。片刻，他又补充说：“这么说，你们都不建议我买燕郊啦……是的，我对燕郊不熟，我在大兴生活了18年……以前年轻买不起房子，现在头发都白了，也依然买不起……燕郊吧，我只是觉得咬咬牙还能承受，儿子以后想留在北京，燕郊是我能做的最后的选择……” 两位中介都看到王苒潮湿的眼睛怔怔地盯在一辆靠墙站立漆成红蓝交织的山地车上，山地车的前半部分在阳光的照耀下正散发着明亮的光辉 。“我儿子一直想要辆这样的山地车……我想满足他，总是让他用好成绩来交换，但5年了，他一直也没有能力得到……现在，我更想他得到房子，我想，房子到时比山地车更让他觉得幸福……” “那当然呢……哥，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得到的机会……”一只手里攥着一瓶健消轻饮植物饮料的女中介拉过来一把椅子，“哥，坐，我跟你好好算下……今年，我们争取把房子买了……大兴这么大个地方，总有适合你的……” “下次吧……我得给孩子准备晚饭去……”大手哆嗦了一下，王苒把水杯放到白色的桌子上，“我回去好好算计算计，如果压力太大，我还是要去燕郊看看……” “老乡，买房是大事，得三思三思……房子一定得增值……燕郊的房子很多已经贬值了，听说还有断供的，甚至跳楼的，你得多多了解下……”男中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走，我们抽根烟去…”  底商的廊下，两个结伴而行穿校服的女孩掩鼻从他们身旁经过，几只小狗窜来窜去，一条狭窄的小河在前方泛着波光，层层叠叠的群楼沐浴在柔和的夕阳下。 “……北漂，没有房子，什么时候都没有优越感……”中介老练地用手指向下掸了掸烟灰。 “是的呢……”王苒望着天空，似乎在寻找那轮含糊不清的腼腆的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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