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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红霞丨临沣寨,隐藏着一段大清王朝的秘密

 读在现场 2020-11-17



从河南省的郏县县城出发,南行十余公里,有一处保存完整的神秘古寨---临沣寨。寨子不大,却颇具神秘色彩,每年招来上万游客。去往临沣寨的路上,同行的周主任给我们讲起了临沣寨的历史传奇:

临沣寨历史据资料可追溯到南北朝时期甚至更早。中国古代著名的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河水》中记载:柏水经(宝丰)城北复南,沣溪自香山东北流入郏境,至水田村。此处的“水田村”即为今天的临沣寨,意思就是临着沣溪的寨子。

明万历年间,山西洪桐县有户朱姓人家(据说是明朝皇室之后)逃荒至此。朱姓人家是篾匠,看到这里出产优质芦苇,就组织家人编织芦席等编制品去卖。在织席的同时,朱家也为这里的大户张家打长工。靠着聪明和勤奋,朱家竟然让乾坤倒转,到后来张家子孙沦落为朱家仆人,地名也由原来的“张家埂”改名为“朱洼寨”。

朱氏家族发展到这朱紫峰一代时,事业达到了顶峰。朱紫锋目光深远,曾向朝廷募捐800万两白银以缓解清政府因战争赔款造成的财政危机,他的雪中送炭让正内外交困的道光皇帝龙颜大悦,对他相见恨晚。道光皇帝欠着人情,加上赏识朱紫锋的忠心,于是一路提拔,最终赏赐他中原第一大肥缺----河南省监生议叙盐运司知事。

朱家大权在手,兄弟三人(朱紫峰、朱紫贵、朱镇南)均从事盐业经营,垄断河南盐业专卖长达30年,全河南消费的盐都要到临沣寨去领, 寨子外面的护城河连着长江,曾有580条运盐船在护城河上排起长龙的景象,百舸千帆好不壮观!朱家的财富与日俱增,据说朱家人去宝丰赶集,方圆八里地,走不出自家地头,三兄弟分家时元宝都是用抬筐来分的。

为了给大量的白银找一个安全的仓库,也为了给家人一个安全的避风港,三兄弟耗巨资修建了这座坚固的城堡。

一行人正听得入神,一同伴说:“快看,好多芦苇!” 顺声向车窗外看去,路边的田野里有大片的芦苇。因是秋冬季节,芦苇一片枯黄,疾风驰过,漫天的芦苇随风摇曳,荻花瑟瑟,深邃神秘,颇显苍凉。这就是当年朱家曾用来编织的那种芦苇了。

离芦苇田不远,一座高大的暗红色古寨墙如一位刻满皱纹的老者,饱经沧桑地静默在乡下原野。

从外观看,寨墙高约5、6米,墙体宽3至5米,寨墙两侧延展,错落有致地分布着许多垛口。墙体由纯一色红石围砌而成,古朴厚重,这也是临沣寨又被称为“红石寨”的原因。寨子四周有溪水环绕,这溪水在当年应该就是护城河了。

车子停下后,我们跟随着对古寨深有研究的尹主任走进这座神秘的古寨。古寨门、古祠堂、古寺庙、古井、古桥、古树等一连串的“古”字,给人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尹主任说,这座古寨是按照《易经》九宫八卦的原理设计而成,其防御系统周密独到,为一般人所难以想象。从城门开始,设计者就摆起了迷魂阵。

一般的古城寨为方形,四个城门,这座古寨却呈椭圆形,有三个规格、高低、大小完全一样的城门,分别叫做“溥滨”门、“临沣”门和“来曛”门。城门所对着的东、西、北均不是正方向,不知情者进来后,根本辨不出东南西北,无论看到哪个城门都认为是自己进来的那个门。村里道路全部为弯道,与城门成120度夹角,外人在外面根本看不到寨里的街道,这样就避免了敌人的偷窥。寨门上设有灭火水槽用以消防。寨门外的两边各有两道石槽,汛期发洪水时,用木闸板插入,里边用沙袋填实,用以防洪。

在南大街偏西路北,由西至东依次排列着朱镇南、朱紫贵、朱紫峰三兄弟的宅院。

我们在挂有“朱镇府”牌子的宅院前停下,这就是号称“汝河南岸第一府”的朱紫峰宅院。建于清道光29年,占地2516平方米,是一进五的四合院。高大门楣上刻着“百福并臻”。门楼上还有红旗、红五星图案,以及“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和“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等标语,墙面上“高举毛泽东思想”等字迹清晰可辨。看来这座老宅在文革时期也曾深刻接受过毛泽东思想的教导。

尹主任介绍说,由于深得道光皇帝赏识,加上“朱元璋之后”这张王牌,所以朱家宅院的建筑几乎是按王府规格建造,较普通商家大户规模更大,更为精美考究。

首先体现在地基上。这些宅院的地基按紫禁城的地基模式设计,地上部分用红条石铺五层,地下部分是十五层红条石基,最底部用五尺宽的红条石铺两层,地下基深度与地上青砖墙体高度一样,属于上一半下一半结构,楼角处铺有红石大碾盘,根基之牢可想而知。

其次体现在宅院的建筑规制上。中国古代宫殿、房屋的顶部,是整座建筑物暴露最多、最为醒目的位置,也是等级观念体现的最强烈之处,是中国封建社会等级森严的集中体现。朱家宅院屋顶是 “九脊十兽”规制,属王家级别,可见朱家当时地位之显赫。

这些宅院都有好几座院子组成,大院套小院,院院相连。大门前隔几步就有一个拴马石,拴马石上“沟壑”历历,从这些“沟壑”也可看出朱家当年出富入贵、门庭若市之繁华盛貌。院内多夹道,设有“八卦风水井”, 据说这口井并非为取水用,实为通向三个城门的暗道。会客厅门楼高大,飞檐微翘,门窗上砖雕、木刻、石雕精美绝伦,檐画绘制精巧,色彩丰富,檐下有两重廊柱,上刻对联:读书好营商好效好便好,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宽敞的大厅内现陈设一供案、一桌、两椅,案上有摆钟,桌上有茶具,古香古色。供案两侧的梁柱上刻有对联:读圣贤书明体达用,行仁义事致远经方。

整座住宅家丁佣人住室、操练场地、家学院(即私塾)、马屋、厨房、磨坊、大厅、绣楼、茶房、账房等一应俱全。

朱紫贵的宅院紧邻朱紫峰宅院西侧,保存完整,属规整的三进四合院,占地1322平方米。沿中轴线由前至后建筑序列依次是:倒座,一进院(客厅院),二进院(磨屋、灶房之用,又叫磨房院),三门,三进院,堂楼(内宅)。前后都是二层楼,中间是平房,古朴、大气而又和谐。客厅供案两侧刻对联:欲高门第须为善,要好儿孙必读书。堂楼的廊柱上刻对联: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便是读书。从对联可见,三兄弟视“读书、行善”为家训,家风良好。

小姐的“绣楼”也在正房。楼上两端的山墙上安砌有用红石透雕成“万”字形的窗户,前脸的窗户是用铁条相互铆接作为窗格做成。据说这间绣楼曾出过两条人命,每逢阴天下雨夜深人静就从里面传出女人嘤嘤啜泣的声音。如今窗户紧闭,很难想象,那时候受教于“三纲五常、足不出户“戒律的小姐太太们,透过那狭小的窗格间的空隙能望到多少外面的世界?这间绣楼里究竟隐藏了她们多少无法排遣的苦闷和难以诉说的心事?

堂楼与厢房之间有一侧门,通往后花园,现存有一棵古老的皂角树,双人合抱手不能接,树龄500多年,说是朱氏先祖从山西带来的思乡树。

这棵古树见证了临沣寨这座古堡的牢不可摧。

当年侵华日军曾攻打寨子,久攻不克,最后弃寨而逃;解放战争时期, 密报说临沣寨里藏的是土匪和败兵,我军攻寨一夜未果,连长在战斗中牺牲;解放后的“破四旧”运动中,拟拆除古寨,适逢暴雨,寨子以其牢固的防洪能力,救得一方百姓,才免拆幸存。

这棵古树也亲眼目睹了朱家风云变幻的全过程。

公元1850年的正月十四,这座耗资一亿两白银的临沣寨正式竣工。这一天,大清道光皇帝突然驾崩;这天晚上,临沣寨的主人朱紫峰突然蹊跷地死去。谁能料得到,朱家豪宅的完工之日竟是朱氏家族衰败之始!

接下来的朱家,厄运连连。朱紫峰的长子在守孝期间夭折,绣楼里的朱小姐(朱紫贵的女儿)上吊自杀,朱紫贵的孙媳妇也在同一间绣楼因疯自杀,朱紫贵忧愤而死,朱镇南战死,朱家子孙吸鸦片、豪赌……曾经富贵显赫如帝王之家的朱家,败落了!

有人说,朱家的败落是跟朝廷争夺皇位有关,朱紫峰赌注压错,用金钱资助道光皇帝的第六子(恭亲王)夺皇位,结果是咸丰登基,朱紫峰是被秘密赐死的;有人说竣工当天的宴席上朱紫峰酒多伤体;有人说,朱家是明朝皇室后裔,曾参与反清复明活动,招致祸灾;有人说,朱家宅子的风水有问题……

如果说仅凭风水上的略施小计,就可以改变一个人,一个家族,一个国家的命运,那么人类历史的演进就未免太简单了。

客观地讲,朱家的败落可归结为两个因素:一是有自身的因素。虽然家训犹在,无奈其子孙为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吸食鸦片、豪赌,最终坐吃山空。二是历史选择的必然结果。1850年是鸦片战争时期,社会经济以买办资本为主,盐商淡出了历史舞台,导致朱家产业每况愈下,最终败亡。也可以说,朱家的盛衰其实是一个历史转折时期的缩影。

风水也好,政治也罢,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财富给朱家带来了显赫的地位,富足的生活,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不安全感。所以朱紫峰才会把宅子的防御系统完善到天衣无缝:死胡同、七拐八拐的狭长夹道、瓮城等九宫八卦布局,让敌人进来根本不辨南北;瞭望台、炮楼、狙击手、风水井等三百多个机关暗道,任是多高明的军事专家也难以攻克。

可叹的是,这样一座固若金汤堪称绝版的王府,却没能让朱紫峰的生命延长一分钟,也丝毫没能阻挡住朱家衰败的脚步!

所谓的富贵荣华,不过是过往云烟,终将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中。给后人留下的,无非是斑驳的墙体,衰颓的院落,以及伴随着古寨沧桑的无尽叹息!

作 者 简 介

刘红霞,网名山涧清泉,河南省平顶山市作家协会会员。从业教育,爱好读书。人生三大主题:用努力完成工作,用爱心经营生活,用文学陪伴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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