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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记忆

 淮阴语文 2020-11-18

              餐桌上的记忆

                /刘洪建


                       荠菜饺子

“花荠菜,包饺子,奶奶喊我吃饺子……

尽管我已长大,但这首童谣至今仍萦绕在我的心头,而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幸福的时光,还有那希望的田野……

童谣里的花荠菜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最好的礼物。一到春天,家前屋后,田间地头,只要有泥土的地方,几乎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吃荠菜要趁早,得赶在它开花前。挎只竹篮,带把小菜刀,半天能挑一大篮。记得小时候,家里没有合适的小提篮,爸妈给了我们姐弟仨一人一个大提篮,大到我们只能拖着走,有时嫌不顺手,会带只蛇皮口袋,挑了直接扔袋子里,倒也能省不少事。吃完中饭出去,到下傍晚回来,必个个满载而归,一股脑儿连篮带菜全交给奶奶,然后风一般跑去玩耍。而我的奶奶则会娴熟的摘、洗、切,晚饭后开始和面,擀饺皮包饺子,每道工序都那木娴熟包好的水饺放在竹编的簸箕里,搁在锅屋的饭桌上,等待第二天早晨下锅。

家里没有电视、钟表,更不要提手机,爸妈每天都看天起床,早早的把门前的大场打扫干净,然后烧火做饭,饭好后,我们准会被爸爸妈妈洪亮的嗓门给叫醒

妈妈会大声疾呼:“再不起床太阳就晒屁股了

爸爸向我们呐喊:“水饺下锅了,再不起来就只能吃烂水饺了

已被吵醒仍在赖床的我们则会听到奶奶在一旁小声嘀咕,“天还早,让他们再睡会。”

于是,我们就得以顺理成章的继续与床缠绵一会

当我们起床洗漱完毕,饭桌上已经摆满了煮熟的香喷喷的荠菜饺子,它们晶莹通透,甚是可爱,静静的躺在蓝碗里,热气腾腾,看得我迫不及待的想咬上一口。当真吃上嘴时,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连吃三五个都不带停的,说是狼吞虎咽亦不为过,那清香,那美味,瞬间征服我的味蕾,也许是饿极了,就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而爸爸妈妈则会时不时的说:“慢点吃,别噎着,吃完了锅里还有,没人跟你们抢!”,而坐在一旁的奶奶则会笑呵呵的看着,自豪跟喜悦之情洋溢在她的脸上。

现如今,虽然生活条件好了,虽然也吃过几次荠菜包的饺子,但却总吃不出小时的那般味。

                          菜干饭

菜干饭,顾名思义,就是将菜、米一锅煮的饭。小时候,家里穷常常揭不开锅,也只有每年过年才能见到荤腥,平时中午基本上只有一道菜,水煮白菜,只放很少的一点点油。我妈会适时的做一顿菜干饭来改善一下伙食

先从外面菜地里砍些青菜,去掉菜帮,将菜叶洗净剁碎,再将大米淘好,在锅里加适量水,将碎菜叶连米一起倒入锅内,盖好锅盖。前厨准备妥当了,下面就该后灶的表演了,要想烧得一锅美味的菜干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烧锅也很讲究,至今我仍不得要领,烧菜干饭得用穰草,比如晒得干透透的麦秸秆、稻秆,全程只能用文火,要不然准会烧了,所以如此重要的工种只能交给我奶奶、我爸这些熟练工来完成,有时我的两位姐姐也会偶尔实习一下。而我,则会时不时的凑近锅台,欲揭开锅盖,看好没好,可惜每次都未能逞,因为我妈的手比我还快,冷静的把我的手打开,“再等等,等你闻到香味,菜干饭自然就好了

果不其然,一会功夫,整个厨房开始雾气缭绕,一股独特的香味充满其中。当隐隐的听到锅里有噼里啪啦的轻响后,妈妈会跟我说,那是锅巴变黄变脆的征兆,菜干饭也快煮好了,而负责烧锅的奶奶也好,爸爸也好,则会把灶堂里的余火熄灭,然后去洗手准备吃饭。当他们回来时,我妈已经把各人的饭盛好,一人一碗香喷喷的菜干饭就这样放到了饭桌上,吃菜干饭最好要挖一勺荤油拌一拌才好吃,而我常常要放两勺才吃的过瘾。于是,三下五除二总是第一个快速的吃完,放下碗筷再去锅里找黄黄脆脆的锅巴吃,生怕迟了被我姐她们抢走。

长大后,虽然再没吃过菜干饭,但它仿佛就在昨天,我甚至能想象出一家人气氛融洽的端坐桌前边吃边家常的画面,而菜干饭的香气则钻出屋子,随风而去……

手擀面

时下,各式各样的面馆充斥着大街小巷,然味道佳绝者寥寥,就算有味道上乘者,连续吃上几回,亦会感到单调,腻味

偏偏有一种面,让儿时的我百吃不厌,至今忆起,嘴里那不争气的分泌物会陡然增多,若不是定力好,定会缓缓流下

我的家乡是广阔的江淮腹地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上世纪八十年代刚刚分田到户,稻米比较奇缺,寻常百姓多以面食为生,所以儿时的我经常吃的是灶面饼、面絮、棒面饼、棒面稀饭,当然还有我最爱的手擀面。

我妈会先将小饭桌桌面洗净、擦干,将面盆端出,盆里的面早已神奇的发好,懵懂的我那会是无法理解原先小半盆的小麦面加少许水,是如何会变成满满一大盆面的。接下来,我妈会在桌子上洒上一些干面粉,以防刚发好的面粘在桌面上,然后从面盆里大面团上揪下一块蓝碗大小的面团,用擀面杖麻利的将小面团擀成厚约3毫米左右面片后,再撒上一层面粉,将面片反复折叠,宽度不能超过石刀刀刃的长度,根据个人喜好的宽窄切,切好后最好在面条上撒些面粉,提起面条中间部位再轻轻抖一抖,这样面条才不会粘在一起,最后我妈会小心翼翼地将面条请上干净的簸箕,等着水开下锅。记忆中的手擀面通常是跟青菜一起赴汤,面下好了之好,装进碗中,略舀点汤,放点油盐,撒上点葱蒜,拌一拌,就可以开吃了。吃面的过程就是种享受,足够劲道的面条,色泽诱人的青菜,垂涎三尺的猪油,还有那锦上添花的葱蒜,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好吃极了。

现在的农村,人们生活节奏不断加快,也没有什么人愿意静下心耗个半天做手擀面了,反不如方便面、筒子面来得快些,更懒者,会直接去面馆点餐,想吃什么面就吃什么面。

每每想起,偌大的村庄,竟再难觅一碗正宗的手擀面,很是遗憾!

刘洪建,男,1981年出生,江苏淮阴人。1997年毕业于淮阴县码头中学,业余文学爱好者,曾在媒体上发表作品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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