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子东头到西头两米宽,三米长,不到一米高的一盘大火炕。每年小雪节气一过,爷爷开始烧炕,他用二号竹编笼提来叫做麦衣的东西。其实,就是小麦的外壳。 那时的冬天特别冷,冰天雪地,草屋檐下的冰溜子像锥子一样,没有融化的迹象。在外面玩儿够了,先钻进奶奶的房子。冰凉的手插进厚厚的网套褥子下面,不一会就暖和的不想抽回来了。 大概那时十岁的样子,每晚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和爷爷睡。就为那热炕头,睡着了把被子蹬了也不会着凉。 趁着大人不在家,拿开那笨重的木块堵着的炕洞门,被烟火熏烧的炕洞里漆黑一片,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小脑袋好奇的试探着往里伸,一道一道的土坯竖着支撑着。一格一格的像龛一样的小空间,可能这就是爷爷说的存柴禾的地方吧。 蹭来抹去,浑身灰土,小脸蛋儿黑一道儿,蓝一道儿。黑的是草木灰,蓝的是炕洞门口的青砖抹的。 大雪纷飞的日子,爬在热炕头上扒着窗沿往外看,薄薄的窗户纸捅一个洞,闭一只眼睁一只眼窥视院子里的雪景。树枝是黑色的,雪是白的。雪压在树枝上,树枝上担着雪,黑白分明。 两只麻雀突然落在树枝上,“哗”,雪从树枝上掉了下来。没过小腿深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院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大人们的脚印。 “还是火炕好啊”……伸着懒腰就是不愿意出被窝,直到爷爷搬来炕桌,奶奶系着围裙双手端着热气腾腾的苞谷珍珍走进来,这才懒洋洋的穿棉袄。 冬天坐在热炕上,吃着金黄的既暖和又香甜的苞谷珍珍,夹一口萝卜叶子做的酸菜,那个美,那个舒心无予言表,只能是记忆犹深。 北方的冬天好,好就好在有火炕。有胡萝卜丝儿,有白菜和绿叶一起窝的酸菜,苞谷珍珍是主角。 红苕有时候也抢风头,又干又甜的和苞谷珍珍混在一起,吃着吃着,满头大汗就下来了。 热炕头,吃了浑身发热的粗粮饭。让记忆不停的翻腾,让一代又一代人平安,温暖的度过严冬。 古老的,有些原始的生活方式和方法,其实是最有利于健康,有利于环保的。作者简介:林径寒,原名李林。陕西富平县人,身体重度残疾。喜欢文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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