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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经七日谈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

 远山星际 2021-01-05
【 诗经七日谈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


葡萄:
我们今天继续来解读上周没有说完的周南,下边请天吴,十方两位老师。

 

天吴:
大家好!
周南好诗太多了,今天准备讲卷耳和桃夭两首。

  

天吴:
今天开讲之前,先做些介绍。

 

【背景知识】
1、“诗三百学”和“诗经学”

 

“诗经学”的概念早就有了,但界限含胡,使用不便。我觉得,应区分为 “诗三百学”和“诗经学”。

 

“诗三百学”,涵括诗三百成经之前和之后的所有研究内容。
“诗经学”为 “诗三百学”的分支,只从经学角度来研究,以探寻孔子的宗旨为主。

 

我这里讲的是诗三百学,只探寻诗人本义,不以鲁齐韩毛为准。(详下)

 

2、《诗经》有没有别的版本?
有的,共四种。
嬴政焚书禁书,诗经几乎失传。西汉初年,儒家学者出来传播诗经,共四家,以地区和姓氏,后人称之为:鲁诗、齐诗、韩诗和毛诗。四家诗经文字有差别,解释也不同。
毛诗晚出,来历不明,历代怀疑的很多。(毛诗精义很多,不能因晚出而抹杀。)由于经学大师郑玄做了笺注,最终,毛诗胜出,其他三家失传。今天我们读的,就是毛诗。
三家诗的失传诚为憾事。(今残存一小部分)鲁诗源流可信,是先秦学术集大成者荀子所传,尤为可惜。

 

(元好问评《锦瑟》说,“诗家总爱西昆好,唯恨无人作郑笺。”鲁齐韩大师地下有知,恐怕会叹息:“今人不读鲁齐韩,只怪郑玄手太闲”吧。)

 

葡萄
感谢天吴老师介绍《诗经》的版本,这个从前真不知道呢。

 

天吴:
有些诗的版本,以及解说,三家诗要比毛诗好。而且,鲁诗、齐诗经过好几位诗经学大师研究和传授。所以,三家诗很重要。

 

葡萄
鲁诗、齐诗、韩诗的失传真是憾事,真的要怪“只怪郑玄手太闲”哦!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没郑玄的,也许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了,也有可能的。


葡萄:

第三篇 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十方:
我上两次说过,诗经中的植物,往往不是单纯用来起兴,而是有实指的。本诗中的卷耳也是,而且从诗中也可以明显看出来,采卷耳放入筐中,再将其寘于周行,也就是周道上。

 

十方:
从这点来看,为何要将卷耳放到大道上呢?我认为卷耳一诗,应当是言祖道。即《烝民》中的“仲山甫出祖”、《韩奕》中的“韩侯出祖”。周礼夏官“大驭掌驭玉路以祀。及犯軷,王自左驭驭下祝,登受辔,犯軷,遂驱之。及祭,酌仆,仆左执辔,右祭两轵,祭軓,乃饮。”颜师古汉书注“祖者,送行之祭,因设宴饮焉”,可作为参考。

 

天吴:
我是开玩笑的。郑玄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流的大学者,学问极其精深。

 

十方:
为何说卷耳是祖道之祭呢?从周礼夏官中的“犯軷”、“酌仆”、“乃饮”来看,卷耳一诗具备了全部这些特征。何谓犯軷,是放一些荆棘砾石在路上,让马车碾过去,以象征出行克服路上的困难。而卷耳即苍耳,全株都有毒,尤其果实和种子毒性大,因此绝无可能用来食用,那采卷耳就只能用来祭祀。而苍耳果实全都是刺,正好可以作为犯軷之用。

 

葡萄:
我也觉得周行不是周的道路那么简单。

 

十方:
诗中金罍和兕觥,都是重器,从出土的西周金罍和兕觥来看,金罍一般重十公斤左右,长高宽都在三十五厘米左右,兕觥一般重五公斤左右,长四十多厘米,宽十五厘米左右,高二十厘米左右。可见这两者都是形制巨大的重器,是礼器而不是日常饮器,是无法随身携带的。所以所谓的征夫说,是站不住脚的,而妇人思念丈夫的说法同样如此。根据“牺象不出门”,这些重器是不允许被带出国都的。除非是国破家亡,需要携器而逃,但卷耳明显不是这种情况。因此,将金罍和兕觥这样的礼器带到“崔嵬”、“高冈”上的情况,只可能是举行礼仪。

 

天吴:
此说我不大赞成,等十方兄解说完后,说一些我的看法。

 

十方:
什么样的礼仪需要将礼器带到周道旁,高丘上?唯有祖道之祭。祖道祭时,根据郑玄注,“行山曰軷,犯之者封土以为山象,以菩刍棘柏为神主,既祭之以车轢之而去,喻无险难也”,即可看出,是在道路旁,垒起一座土丘,用带刺的植物来犯行车,卷耳虽然不在郑玄所谓菩刍棘柏之列,但以上卷耳为祖道祭,是完全可以的。

 

十方:
释卷耳为祖道祭,参考了南华观点,我也完全同意这一看法。

 

十方:
而诗中的“我”又是谁呢?《烝民》没有提及是否是王饯仲山甫,而《韩奕》则明确指出:“韩侯出祖,出宿于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当然呢,“显父饯之”,并不能说明酌的人就是显父。从《卷耳》中来看,无论将我释为送行的人,还是被送的人,都可以解释的通。而如果再参考周礼夏官中“王登祭,酌仆,乃饮”,并未提及被送的客人,可以认为“我”是送行的人可能性比较大。

 

十方:
此外,“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采卷耳的人,肯定不是“我”,也不会是“我仆”,更不可能是远行的人,应当是司祭事的人,在他负责让人采卷耳盈筐后,“我”将这些卷耳“置彼周行”,或者我让人将卷耳洒在周道上。从这句来看,整个第一章,两句都是一个人的唱词。推及全篇,整首诗都应该是一个人的唱词。

 

十方:
这是我对卷耳一诗的看法,现在请天吴兄谈谈。

 

葡萄:
看到有的网上解说《卷耳》,把全诗所述分为二事:采卷耳,思妇也;越山陟冈,所怀之人也。是不是“话分两头”的呢?

 

十方:
我在最后一段阐述了针对这个观点的看法。因为第一句我认为是一个人的唱词,所以推及全篇,也都应当如此。

 

葡萄:
谢谢天吴老师,十方老师。

 

天吴:
二南和国风中,有很多是各诸侯国官员采集而来,再献给周王朝的。专职的王官根据礼仪需要,进行配乐、编排和加工。故有些诗虽可以印证礼制,但本义并不在此。

 

葡萄:
请天吴老师详细的介绍下

 

十方:
本诗有一个问题必须得到解释,金罍和兕觥怎么可能被带到崔嵬和高岗上。这些平时是在公侯燕饮的时候才会出现,而崔嵬和高岗明显不在城内,而在周道边上。


葡萄:
有专职的王官根据礼仪需要,进行配乐、编排和加工。历朝历代都应有,但各特色,故这首您讲的:有些诗虽可以印证礼制,但本义并不在此。这句不太懂

 

葡萄:
也许这首是巫的仪式。


十方:
采有毒的卷耳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食用,那就应当是为了祭祀


葡萄:
若这样,散在路上目地就是辟邪。


十方:
其实只要明白卷耳有毒,金罍和兕觥是重器,这首诗就不言自明,就是祖道祭,卷耳用来犯軷,金罍和兕觥用来酌仆及饮。


天吴:
同类的解释,清代出现了很多。成就很大,但问题也不少。我的做法是,“诗言志”,由探寻诗人之志出发,若涉及礼制,且明确与诗人之志相关,则详加考索。若在诗歌艺术上,关系不大,则不过多引证。因为诗还是以性情心志为主。

 


 

《周南·卷耳》是一首奇作,奇在抒情方式出人意料。从金罍、兕觥等来看,诗中的主人公是一对贵族夫妇。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讲解】
卷耳,就是苍耳,石竹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嫩苗可食,果可入药。果实如枣核大小,绿色,长满钩形倒刺。


刺苍耳,我们儿时都很熟悉吧,路边、篱落、操场、菜畦,一不小心经过,就会挂上几颗。顽童们常用来捉弄对方。若有谁摔倒在苍耳丛中,那就惨了。至于惨状,请看太白一首诗的标题--


《寻鲁城北范居士,失道,落苍耳中,见范,置酒,摘苍耳》。每读辄忍俊不禁。李白果然童心未泯。有童心的人,即便高傲,也不讨厌。

 

采采卷耳,同诗经“采采衣服”、“蒹葭采采”。采采,形容可采取者众多,引申为繁盛。顷筐,就是畚箕。寘通置,放置。


周行,就是大道。诗经“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已成家喻户晓的成语。景行就是周行。周和景,都是大的意思。行,原指四通的大道,引申为行走和德行。此处用本义。

 

诗兼写夫与妇,首章写女方。
卷耳多极了,采了半天, 却装不满小小畚箕。为什么?因为怀人。心烦意乱,于是把畚箕扔在了路边。夫君就是从这条大道出门远行的。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讲解】
崔嵬,山石高峻不平貌,代指山。 虺,通“瘣”,骨骼弯曲之病。隤,下坠。虺隤,指马生病,或长途跋涉,过于劳累,登山时马足弯曲无力,往下出溜,登不上。
姑,姑且。
金罍,青铜酒器,根据礼制,是诸侯大夫使用的。
维,发语词。


天吴:
此章开始都是写男方。
丈夫出门远行,翻山越岭,马病人疲。借酒浇愁,为了暂消悠长的思念。更见思念之切。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讲解】
玄黄,马生病或劳累,皮上出现黑色斑块。
兕觥,犀牛角做的酒杯。
曹植杰作《赠白马王彪》沿用过此诗意境。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讲解】
:上面有土的石山。
瘏(音涂)、痡(音铺):病。


一连四个矣字,一字没讲自己,而忧思如见。宜仔细体会。凡诗经技巧高超处,都好在自然。因为作者根本无意于技巧,只是自然流露。后人卖弄技巧,就不自然,味不厚。
屈原离骚名句“ 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即从此诗化出。

 

【赏析】
问题来了,诗的作者,到底是妻子,还是丈夫?
都有可能。从创作心理来说,旅途细节如此生动,则我倾向于丈夫。

 

此诗真切动人,结构奇特,开了先河。杜牧在旅途中思家,看到有个女子正思念夫君,写到“正是客心孤迥处,谁家红袖倚江楼?”柳永旅途中欲倾诉相思,先倒过来写心上人思念自己,“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杜甫的“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那首五律,则通篇想象妻子的行为,最后说何时才能团聚,比柳杜更动人。写法都与此诗相通。

 

十方:
天吴兄的这个看法,有些地方值得商榷。“丈夫出门远行,翻山越岭,马病人疲。借酒浇愁,为了暂消悠长的思念。”故宫博物院所藏的淊御史罍高33.3厘米,宽36厘米,重9.9公斤;安徽寿县楚王墓中兽耳罍高30厘米,腹围124厘米,重9.6公斤;山西博物院藏龙纹兕觥长43厘米,宽13.4厘米,高19厘米,重4.37公斤。 这些这些绝不是可以随身携带的。

 

葡萄:
若“引申为行走和德行。”应是有深意的。 

 

天吴:
此诗艺术上极高,故我倾向于尽量多体会其所蕴涵的情感。
其他角度的研究,当然都是很重要的。可互相发明。

 

十方:
此外,“采采衣服”、“蒹葭采采”,是形容衣服和蒹葭很美丽,光彩耀目。衣服就不用说了,云锦懒裳;蒹葭在秋季,颜色转为金黄,用采采来形容十分恰当。

 

十方:
而采采卷耳,和采采芣苢的句式一样,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因此可以同理认为采采卷耳,是采摘卷耳草。

 

十方:
我认为要解释一首诗,就不能留下逻辑硬伤,不能大而化地说大意如何。应当解决掉所有疑问,而后才能令人信服。

 

葡萄:
十方老师新的观点,值得研究,特别是说到:故宫博物院所藏的淊御史罍高33.3厘米,宽36厘米,重9.9公斤;安徽寿县楚王墓中兽耳罍高30厘米,腹围124厘米,重9.6公斤;山西博物院藏龙纹兕觥长43厘米,宽13.4厘米,高19厘米,重4.37公斤。这个很有想法。 



故宫博物院所藏的淊御史罍



此件兽耳罍(音léi),是战国时期楚国的青铜酒器,1933年在安徽省寿县楚王墓中出土,距今已有2000多年历史。



山西省博物院龙纹兕觥


十方:
本诗最大的问题,我认为就是金罍和兕觥的问题,它们的形制太过巨大,不能随身携带,属于邦之重器,是不允许被带出外的。

 

葡萄:
如果按着这个说法,真的好像是一个大场面的开始了。

 

十方:
是的,在典籍中,这种重器被带出外,除非是祖道。当然春蒸秋尝两次祭祀也有可能,但遗憾的是典籍中没有记载是否要使用这些重器。而祖道祭,则在郑笺中明确说了需要“酌”,正好可以为本诗引证。


葡萄:
是不是金罍和兕觥也有大有小。


天吴:
这个问题似不存在。如果是卿大夫外交远行,当然会携带高级酒器,国语、左传中,外交远行,携国之重宝都是常见的。

 

十方:
有没有原文?因为左传中有“牺象不出门”之句。

 

十方:
将盟,齐人加于载书曰:“齐师出竟,而不以甲车三百乘従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无还揖对曰:“而不反我汶阳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齐侯将享公,孔丘谓梁丘据曰:“齐、鲁之故,吾子何不闻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执事也。且牺象不出门,嘉乐不野合。飨而既具,是弃礼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弃礼,名恶,子盍图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也。”乃不果享。

 

葡萄:
左传没读过,天吴老师说没读过原文不要随便发表意见,我暂时不说话。

 

十方:
国语周语中有王召士季,曰:子弗闻乎,禘郊之事,则有全烝;王公立饫,则有房烝;亲戚宴飨,则有肴烝。今女非他也,而叔父使士季实来修旧德,以奖王室。唯是先王之宴礼,欲以贻女。余一人敢设饫禘焉,忠非亲礼,而干旧职,以乱前好?且唯戎、狄则有体荐。夫戎、狄,冒没轻儳,贪而不让。其血气不治,若禽兽焉。其适来班贡,不俟馨香嘉味,故坐诸门外,而使舌人体委与之。女今我王室之一二兄弟,以时相见,将和协典礼,以示民训则,无亦择其柔嘉,选其馨香,洁其酒醴,品其百笾,修其簠簋,奉其牺象,出其樽彝,陈其鼎俎,净其巾幂,敬其祓除,体解节折而共饮食之。于是乎有折俎加豆,酬币宴货,以示容合好,胡有孑然其郊戎、狄也?

 

十方:
从这里来看,这些重器的用途,还是用在国礼或者其他礼仪上。

 

葡萄:
谢谢十方老师,给出这样多的资料

 

葡萄:
这首我一直认为是描写别后相思的。首写女子怀念征夫,然后写征夫旅途劳顿,饮酒遣愁。但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在路上饮酒,是谁在路上饮酒。

 

天吴:

十方兄所说,不符合本诗的情况。
祭祀的目的,无论是蒸尝祠礿之祭,还是祭先人,还是送行之祭,目的都是为了把对方怀在心里,不要忘记。本诗中,诗人说“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我”酌酒,是为了不怀念,显然和送行之祭无关,而是借酒浇愁之意。解诗宜根据本文来解,不可违背诗意。


关于“牺象不出门”,牺象是指国宝重器牺尊,是一种贮酒器,造型是整头犀牛背上负大酒尊,体型很大,要人抬扛。而本诗中,诗人说得很明确,是普通饮器金罍和兕觥。比如南京博物院所藏西周兕觥,是个牛角形的酒杯,只比手掌略大一些,很方便携带。至于金罍,分祭祀用和普通饮用两类。根据礼制,此诗作者能使用金罍,说明是卿大夫乃至于诸侯,高级贵族出门远行,肯定要携带
金罍一类贮酒器,这是身份。十方兄引的那段左传,正说明春秋时的有些高级贵族,出行甚至会携带牺尊,何况金罍呢。他们的车用骖驷,这点重量,对于骖驷是算不了什么的。
另外,首章从具体描述来看,字面上更接近妻子思念丈夫的意思,作为一说,可以成立。



兕觥

 

葡萄:
而且诗既然是以女子的口气起的,结也应当是以女子所在的场景结才对吧?

 

十方:
关于青铜罍,我没有见到过比较小的,如果确实有小器件可以随身携带,那确实可以作他讲。

 

天吴:
关于葡萄说的,这正是此诗动人的地方。

 

天吴:
程俊英先生解释成此诗是妻子所做,则写法似乎太前卫,我暂时还接受不了。妻子把丈夫行程所事所感写得如此具体生动。象当代人的实验性写法了。呵呵。

  

天吴: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忽然想到,曾经有人说,中国诗人,只要登高,必然伤感,就算一开始赏心悦目,也会乐极哀来。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卷耳堪称滥觞了。

 

天吴:
登高伤感的名作太多了。离骚、九辩、登楼赋、老杜的登高、登楼……


天吴:
可能是诗人一般比较正直,感情又较常人敏感,容易览物兴怀吧。

 

葡萄:
卷耳这首像电影的蒙太奇手法。

 

葡萄:
大家提出的看法很好,这正是讨论诗经带给我们的乐趣,从而更好的从古典文学中汲取营养。

 

葡萄:
下面请两位老师讲讲桃夭。

 

天吴:
《周南·桃夭》是祝福新娘的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讲解】
夭夭,草木少壮而茂盛。
灼灼,通“焯焯”,如火般明丽。
华,同花。
之子:这位尊贵的女子。之,这。子,尊称。
于归,出嫁。
有蕡其实,果实众多貌。

 

首句属于赋比兴中“兴”的手法。当时女子出嫁一般在春季,年龄一般在十五到十九岁,男子略大一些,都是富于活力的少壮时期。所以,诗人就以春光明媚、桃花盛开来起兴,其中有美好的祝福。这两句意象鲜明,画面感很强,又善颂善祷,又背面敷粉,赞美了新娘,让后人写婚礼诗,几乎无法下笔了。


宜,同義。義从羊,本义为吉祥、善。宜其室家,相当于我们参加婚礼,通常会祝福家长:这个新娘子,一定会旺夫的。于是皆大欢喜,吉祥止止。后两章,略换数字,祝福主人家人丁兴旺。连章复沓,有一种热烈的气氛。后世,像桃夭如此欢快热烈的诗很少见。被诗经一映衬,似乎后来的中国人再快乐也快乐得小心翼翼。要么就流于浮华。或许是当时人心简单的缘故吧。喜就喜,悲就悲。忠于自己的内心。越到后来,牵绊心灵的东西就越多。我们血液中都有周人率真天然的性情,只是被庸俗的世风遮蔽了。


古人说,“心以藏心,心之中又有心焉。”一部诗经,可以帮助你重新忆起。如果你愿意。

 

十方:
桃夭之诗,我认为疑问不大,从赏析的角度来看,本诗从桃花初生、桃结实、桃叶茂密,正是典型的碧桃生物学特性。而以桃的生长规律层层递进,来称赞即将嫁人的女子,也可以理解为对女子的期望的层层递进。宜其室家,可以认为是入了夫家,宜其家室,可以认为是能够安定后宅,宜其家人,可以认为是子孙繁茂。

 

此外,之子于归的含义,是“对你要嫁人啊”,我祝愿你如何,从这个语气来看,女子还没有嫁出去,而是待嫁,正等待夫家来迎。因此,本诗的作者,应当是女方的亲戚家人,在女子出嫁时,作诗来表达对该女子的良好祝愿。

 

葡萄:
我读这诗是怀着美好的愿望的,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天吴:
桃夭很欢快喜庆。再读

 

葡萄:
桃夭是与樛木对应的祝福新婚的诗。

 

天吴:
这首最早是九岁读的,给我印象极深。经常翻出来读,每次都很感动。如果夫妻说是真相的话。还真是想知道作者的身份。可惜。不可能知道了。除非相信李辰冬。呵呵。

 

天吴:
大诗人,非我们常人能测。所以说诗经已高度成熟。并非中国诗的起步阶段。

 

十方:
樛木未必是昏诗,倒是螽斯很可能与桃夭相对应。

 

十方:
我的看法是未必是男子冠礼时的祝福,螽斯是男子昏礼时的祝诗。

 

葡萄:
十方老师给出了新意,让我们期待下期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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