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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一种烧坏了的瓷,宋人却看到了沧桑美

 伟天英 2021-01-07

古人在烧制瓷器过程中,因出现问题,使瓷器釉面产生自然开裂,瓷器也就有了瑕疵。但宋人可不这么看,他们觉得这种釉面开裂虽是瑕疵,却有一种沧桑美,经工匠们有意地利用,终把这种美推到了新境界——瓷器的一种特殊纹饰。

亮光之下,当欣赏这些有着独特纹饰的器皿时,它们的纹路随光线时明时暗、时隐时现、或似有非有、或深浅变幻,变幻奇妙又和谐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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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特殊纹饰——瓷器表面出现的裂纹或者纹路就是“开片”,又称为冰裂纹,它产生的主要原因是瓷器的胎体与釉在膨胀系数不同条件下,当内部应力在正常状态下不平衡、无法维持现有状态、釉面的伸缩程度超出其弹性区间极限时产生的釉层断裂、位移,直至内应力平衡,进而形成的宏观裂纹效应。而这个裂纹只是釉层部分,胎体本身是不可以裂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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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哥窑葵瓣口碗

据了解,这种开片按颜色分有鳝血、金丝铁线、浅黄鱼子纹;按形状分有网形纹、梅花纹、细碎纹等。工艺制作上分两大类:一为填充型,在烧成的釉裂纹中填充煤烟等,纹路呈黑色;也可在裂纹中填充硫酸铜等着色剂,呈棕绿色纹路。二为覆盖型,在焙烧后的底釉上覆盖一层颜色釉,再次焙烧,呈现裂纹,露出底釉颜色。

其实瓷器早期都是有开片现象存在,但当时被认为是无意义的次品,后来经过很长时间才被人们认为是一种装饰美。根据现有的历史文献及考古发现,将冰裂纹自觉地用作瓷器纹饰,可能是起于宋代龙泉青瓷的冰裂纹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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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哥窑月白釉水盛

在古代这一系开片瓷器中,宋代名窑之一的哥窑所产的瓷器素有“哥窑品格,纹取冰裂为上”的美誉。其烧制的裂纹有粗有细、裂纹交错,最大特征就是“金丝铁线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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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哥窑四方倭角小洗

金丝铁线纹,顾名思义,就是有粗的色深如铁、细的接近金黄色两种开片纹路。它的形成原因有两种:一是一开始将刚出窑的作品涂上黑色的墨汁,等墨汁沁入一开始较大的开片之后,再将其洗净。随着器物的使用,比如泡茶、焚香,随着使用的过程,后来在新开片的部分沁入了茶黄色,自然就产生了两种颜色的开片纹路了。二是土沁,大多在考古出土的哥窑青瓷器上,在开片比较深且粗的纹路上,会沁入比较多泥土的杂质,颜色也会相对比较黑,开片比较细的部分,吃进去的色泽就会偏黄色,也因此产生了两种开片的颜色。

明代《格古要论》中有这样的描述:“哥窑纹取冰裂、鳝血为上,梅花片墨纹次之。细碎纹,纹之下也。”其特征可归纳为:黑胎厚釉,紫口铁足,釉面开大小纹片。其中何为“鳝血”,今见有关哥窑之资料云,应该是器物冰裂之纹呈“鳝鱼”涕下皮表之网状之“鳝血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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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隆 鳝血哥釉开片水丞

除哥窑外,汝窑和官窑也出产开片瓷。汝窑按开片与否划分,可分为开片瓷器和不开片瓷器,烧制需两次才能成功,第一次烧制是烧素坯,第二次就是上釉后再烧制直至成为成品。胎土和釉料出窑时都会收缩,胎土冷却时间远比釉料冷却时间快,从而会形成收缩之间差距,进而形成开片。

汝瓷的开片有直开片、斜开片、大开片、小开片等几种;开片的形状也有很多种,如冰裂纹、鱼鳞纹、蝉翼纹(又名蝇翅纹)等等,当然也有不开片的。其中斜开片和鱼鳞纹是汝窑的一个创造,也是汝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外观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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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故宫:北宋青瓷无纹水仙盆,全世界仅有的一件完全没开片的汝窑青瓷。

一般来说,汝窑青瓷的釉层没有南宋官窑那么厚,在薄釉的状况,以物理学来看,这样的状况,胎与釉的应力差,比较容易产生密密麻麻且细致的裂纹,大多属于细小的鱼子纹,由于大部分是做水洗用,并没有沁入太多使用后的颜色,所以没仔细看的话,不太容易看到上面的细小开片纹。

从现在的资料看汝窑青瓷斜开片是最早被关注到的,并成为后来汝窑青瓷审美的“开片美学”。南宋时叶寘(1190—1267年)在《坦斋笔衡》中有“汝窑为魁”的记载,这肇启北宋汝窑青瓷——天青烟雨,至今无法超越的文化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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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烟雨

这种斜开片的主要特征是会随着光线入射方向的改变而发生变化,有实验报告显示,从瓷片断面观察,斜开片把釉层一分为二,一半形成锐角,另一半形成纯角。当光线以合适的角度照射到斜开片上,锐角的尖端部分由于釉层很薄,故色调比周围的其它部位明显较浅,会形成一条宽度约为0.5—1毫米的接近无色透明的弯曲白边。如果转动瓷片,由于光线的入射方向发生改变,白色的宽度变细,当入射光线的方向与斜面方向一致时,白边消失,只看见一条很细的裂纹。这种线条非常微妙的变化,如用十倍左右的放大镜观看,斜开片的美是非常令人神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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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开片并不是北宋汝瓷唯一的特征,南宋官窑、耀州窑、龙泉窑等青瓷也偶尔得见斜开片的现象。

另外还有冰“炸裂”现象,这种斜开片四周开白边,中间呈色略深,无需转动瓷片都能观察到斜开片现象,又称为冰裂纹。官窑青瓷上面的冰裂纹,大都伴随着大量的开片线条,还会在大条的开片当中,夹杂着一些冰裂纹。这些冰裂纹的产生位置,与器物的造型有很大的关系。在器物的转折容易累积比较厚釉的地方,有时候冰裂纹甚至会比开片纹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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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窑青瓷的开片纹比较粗且大,交错的部分也不像汝窑那么细密,主要原因是厚釉的关系,因为釉层厚,冷却拉扯力道大,容易直接拉扯出一大条贯穿整个器物的大开片,也因为如此,官窑的开片纹在视觉效果上,相对比较沉稳与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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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窑的冰裂纹瓷器为南宋时期最为珍贵。它的特点是青釉上,有层层叠叠白色裂纹,自然形成、毫无规律,就像是冰上出现的裂纹一样,立体感很强,手感却细腻光滑,犹如镜子一般,极富艺术魅力。

这种开始被认为是瑕疵的瓷器开片现象,因迎合了宋人以简胜繁的审美情趣,才开始真正流行,并形成了一脉经久不衰的瓷器开片艺术。

今天,“开片”现象呈现出的简约消瘦的线条、朴素自然的布局,也被人们作为一种有意为之的工艺美,运用范围更广,让一件拥有这种特殊纹饰美的物品或建筑,值得端详与细品,且韵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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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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