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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窑沟记忆 / 吴清会

 初夏矢车菊111 2021-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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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523期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瓦窑沟记忆


          文/吴清会


瓦窑沟是我们村子靠后坡一条普普通通的沟,普通到在焦岱川这样小的一个地方,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但它的确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沟。它深深地藏在我的生命里。

母亲埋在瓦窑沟里。清明时,我们给母亲上坟,地里的白皮松比去年又长高了一大截。沿着少有人走的地棱上去,深深的荒草漫过脚面。杂树丛生的地棱比去年更加难走。

母亲的坟茔挨着父亲的坟堆,两个实在不起眼的土堆,长满茵茵绿草,还有星星点点的野花,白色的,紫色的,蓝色的,随意的点缀在其中,像用了心思的设计,淡雅素洁。就像给他们盖着一张厚实致密的绿底碎花的被子。我想这一定是勤劳母亲的杰作,因为她手巧而且爱美。

当年父亲的脾气不好,经常为难捱的日子跟母亲发火。母亲理解父亲的辛苦,总是默不作声的经管一家大小的吃喝拉撒。我相信母亲的心里是有委屈的。然而她对我们姐妹经常都是笑盈盈的,让我们的童年如沐春风。如今我们的生活好了,地下的爸爸妈妈,你们应该不会再为抚育我们而发愁了吧。

早些年,这里是我们家的一块猪狗田。意思就是一块不算入产粮地的田块。母亲喜欢在这块地里种红苕。春天里母亲担着一担水,颤颤巍巍的走过窄窄的地棱,摇摇晃晃的样子。无知的我们跟在她屁股后面,觉得母亲的样子是那样的滑稽可笑。一顿饭的功夫,母亲便栽完红苕苗,坐在地棱的石头上休息。细细的汗珠挂满额头,母亲静静地坐着,扬起胳膊,用袖子轻轻的擦拭,脸上是一种满足的微笑。那年弟弟刚刚学会走路,蹒蹒跚跚地跑着,嘴里发出嘿嘿嘿的笑声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的神情;每天我们放学回家,母亲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吃饭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的神情。

一场雨后,红苕就像吸饱乳汁的娃娃,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地里。微风吹过,手舞足蹈。母亲这时会在地里除草,偶尔还会用独轮车把农家肥推到地头,给每个株红苕苗上肥。母亲会经常来这里,看着红苕扯蔓,一天比一天长。看红苕开出浅粉色的小喇叭花,直到把那丰收的红苕一筐筐搬回家。

许多年前,瓦窑沟满坡架岭都是大大小小的槐树。瓦窑沟里的槐树是最早得到春天消息的精灵,小小嫩嫩的叶子在温柔的春风里探出头,也许是想看看有着清脆叫声的布谷鸟长什么样子吧。稚嫩的槐树枝叶,惊喜了妈妈们愁苦的脸。捛回家,做成酸爽的浆水菜,就着包谷珍吃,发出吸溜吸溜的声响,那叫一个香。              

春天里,春姑娘把她喜欢的绿色,在人间酣畅淋漓的尽情泼撒。有十天半月的时间里,村庄像微醺的酒君子,在浓浓的槐花的甜香里沉醉。满足而且惬意。家家的炊烟里似乎都混进槐花麦饭的醇香,这是童年里关于 “困二三月”能吃饱饭最美好的记忆。

女孩子秉承着母亲们的勤快和精明,能在沟壑、河边、山坡上疯长的各种野草野花里辨别出可以食用的野菜。开着蓝色花儿的地精草,举着一个白色绒球球的蒲公英,叶子细长而发白的茵陈,叶子鲜绿而圆圆的车前草,刚刚长出两片叶子却通身粉红的鱼腥草,长着红色纤细的干干的水芹菜,合着许多有名字的没名字的野菜,都会被我们挖回家,经过妈妈的巧手,烹饪成我们的盘中餐美食。现在想起来,还会味蕾喜悦,唇齿留香。

瓦窑沟口,北边靠近村庄有一排三棵柿子树。春天里,柿子树长出鲜绿的叶子。慢慢的叶子变得厚实而肥大,然后密密麻麻鹅黄色的柿子花就长出来了。它们躲猫猫一般的跳跃在叶子上,蹲在枝叶间,藏在树杈里。我们小女孩在树下捡拾被风吹落的柿子树花,用细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就是金黄色的项链。挂在手腕上,就是金黄色的手链。我们比赛看谁的项链长;看谁的手链好看,不觉春天去了,夏天来了。

离沟口最近的一户人家,这家的孩子的妈妈,不但长得不好看,做饭的手艺也很差。有一次我们看见他家的孩子端着的粗瓷碗里,三个饺子挤得满满当当。,而且饺子长得也很是难看。当时我就骄傲了,妈妈的漂亮模样,和妈妈包的那小巧玲珑好看又好吃的饺子。吃饭时,我们会把碗端在一起进行比赛,妮子她妈只会做大片片面,而我妈却能砺出细而长的臊子面,有一次妮子比输了,哭着把碗端回家去,生气了,竟然几天不跟我们玩。而我,骄傲的用筷子,扬起长长的面,故意吸溜着,发出哧溜哧溜的响声。

记得小的时候,队里有一匹不好好干活的倔强劣马。听说还曾经踢伤了队上几个干农活的好把式。村里决定让刚刚退伍回村的龙爷枪毙了它。那天,我们远远的看着那匹马被拴在瓦窑沟里的一棵大树上。龙爷端着一杆步枪,像电影里的解放军的模样。只听见一声巨响,就像过年时放炮的声音,那匹马就倒在地上。就有人夸龙爷,“好枪法!”那天晚上,在村大场上支起了大锅,大锅里是大块大块翻腾的马肉。我们都愿意帮着烧锅煮肉的民叔抱材,烧锅。马肉的香味弥散在村子里。那天在大场上玩耍的孩子特别的多。

年过半百的我,身边的许多人和事,过眼很快就忘记了,唯有这些年少时的零星岁月,还时常在脑海里重现,有时竟是那样的清晰。是的,哪里有我的根,我知道,无论何时,身处何地,故乡依旧亲切如许。



关于作者


吴清会:女,1968生。蓝田焦岱人。现在汤峪镇政府工作,喜欢读书和旅游,偶尔习练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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