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文摘句 駢文至清，無體不備，無美不具，絶迹飛行，超前絶後。兹摘其傳誦者如下： 孫赤崖詩序云：「攬淚痕於河上，空訴箜篌；鬱愁氣於車前，寧消杯酒。」又，「蘭忌當門，痛煩冤之何已；蓬悲出塞，憐飄寄之安窮。」 陳其年 《陸懸圃文集序》云：「摧其芒角，甘埋照以終年；息彼機橦，擬達生而用老。」又，「兩山束處，不忘拏攫之心；獨澗停時，尚作潺湲之想。」又，「幟張垓下，楚漢之卒皆驚；劍出室中，晉鄭之頭畢白。」 《三芝集序》云：「當年崔玨，名是鴛鴦；此日魏收，體高蛺蝶。」 《婁東顧商尹集序》云：「此日參軍出牧，長憶君於鸚鵡洲前；他時飲至策勛，重揖我於鳳凰闕下。」 《請周翼微篆刻圖章啓》：「月晴紫陌，只照青衫；秋老渾河，漸添黄葉。」又，「譬訪君平卜筮，亟趁其百錢罷肆之前；如求王宰丹青，幸需之十日一山之後。」 《儲太翁九十徵詩啓》云：「時則羊侃侍兒，錦靴踏地；李波小妹，薄髩彎弓。舞回風之十部，歌落月以雙鬟。柝鈴周匝，千條之紅燭熏天；筝笛參差，百丈之碧綾委地。蓋雄心欲耗，聊慷慨乎絲奮肉飛；而壯志未灰，或嚄唶於酒闌燈炧。」 毛西河《复沈康成書》云：「登樓四望，雅似仲宣；研壁十年，乃思玄晏。」 陸緐弨《小青焚餘序》云：「長堤楊柳，飄零京兆之眉；秋水芙蓉，憔悴文君之面。」又，「班姬失色，奪紈扇之新篇；房老驚心，揜蛾眉之哀響。」 杭世駿《寄所親書》云：「夫結螓蛾於寤寐，攬薌澤於心神。鏤刻空花，轉相幻誕，誠攝生所怵也；銷鑠精膽，慼迫和氣，又志士所累欷也。」又，「玉臺對簿，良可理原；紺謝皈僧，底須懺悔。」 胡天游《答光岳書》云：「憶對床之舊，昔夢依依；辱折簡之招，新愁痒痒。」又，「墻角梅花，笑人寂寞；梁間燕子，聞此慨慷。」又，「落花寒食，且住爲佳；烟柳斜陽，怨春不語。」 袁枚 《與延绥將軍書》云：「角聲宵奏，延陀之妖雪驚飛；檄草朝成，西毒之黄龍氣盡。」又，「小醜尚存，英雄爲之氣湧；匈奴未滅，男兒何以家爲？」又，「渭橋謁而麟閣畫十一將，高昌滅而北方靖三十年。」又，「西域何足敝漢，而平準卒以成書；南蠻未必困唐，而徐州因之盗甲。」 《與蔣苕生書》云：「西朝執訊，虚位以待李巡；東海得書，榜道而求孫惠。」又，「欽遲者方望若歲，而馳譽者久癲若雷。」又，「邴原渡海，方覓孫菘；北海有心，早知劉備。」 《與楊蓉裳兄弟書》云：「粲粲門子，方深三年之思；采采蘭訊，頻有十行之寄。」又，「才惟放也，而後收之不枯；氣惟雄也，而後攝之愈密。能取淡於濃，則清泉皆沆瀣矣；果得平於險，則拳石亦華嵩矣。」 《與尹文端乞病終養啓》：「夫人情於日暮頽唐之際，顧子孫侍側而能益精神；儒生於方寸瞀亂之餘，雖星夜辦公而必多叢脞。在朝廷無枚數百輩，未必遽少人才；而老母撫枚三十年，原爲承歡今日。」 《諸葛武侯廟碑》云：「蓋用吴以敵冀北者，公之所以忠於漢謀也；通蜀以保江東者，公之所以善爲吴計也。」 《御祭卞忠真墓紀恩碑》：「銅駝星散，誰知司馬之諸陵；宰樹霜清，尚識將軍之古墓。」又，「灑九乾之雨露，直達窮泉；感兩晉之衣冠，能無流涕。」又，「見周武封比干，同爲舞蹈；喜漢廷祭楊震，不愧犧牲。」又，「白骨一（坏）〔抔〕，增國内山川之色；黄封三錫，勵古今臣子之心。」 《祭吴桓王廟文》：「神亭擲戟，立竿知太史之心；金鼓開城，解甲拜子魚之坐。」又，「漢家之火德方衰，妖讖之黄龍已死。王如創業，美矣君哉！然觀其絶公路之手書，宣昭大義；問劉繇之兒子，繾綣平生。」又，「千載論交，王識少年之令尹；九原若作，吾從總角之英雄。」 《公祭鄂襄勤公文》云：「徹曉含芒，天星所以高上將；見危授命，人世所以重尸臣。」又，「戎裝别母，有淚無言；秋日從軍，多霜少露。」又，「終軍被害，卒梟南越之頭；來歙雖亡，終取公孫之蜀。」 邵齊燾 《佩蘭詩草序》云：「即今階前碧草，依舊成茵；窗外春禽，猶聞報曙。而鏡臺倏掩，硯匣俄塵。空使蒼茫哀壟，長依望海之魂；惆悵風辭，遠繼斷腸之作。」 《送顧古湫之荆南序》云：「别方不定，萬族共其銷魂；秋士多悲，四慼紛其在抱。」又，「昌黎之留東野，有願爲雲；休文之别安成，還期識路。」 《袁滄厓墓誌銘》云：「伯輿之仕周室，七姓從王；卞壼之衛乘輿，一門授命。」 劉星煒《倪都督詩集序》云：「將使王楊横槊，臨敵而未號能軍；褒鄂操戈，登高而未遑作賦。」 《爲閻陳二公徵詩啓》云：「天戈所指，反舌無聲；海水來宗，夜郎不大。」又，「羲君布日，冰厓留獨冷之蠶；巽母回飆，珠岸茁反風之草。」又，「鴻罿疏網，命輸攻揭以虞旛；窮島飛書，詔横來蠲其釁社。」又，「文淵擇主，終高銅馬之勛；雍齒封侯，勿替礪山之誓。」又，「汝鼓汝弓，已盡國人之報；江花江草，何關野老之悲。」又，「穀城片壤，與魯國以後降；沬土故封，憫殷頑之待盡。」 吴錫麒 《詹石琴詞序》云：「鬱烟山以表姿，蕩霞水而輔態。香弦欲語，萬花競飛；野笛忽秋，一鷗成夢。」 《張花農床山堂詩集序》云：「春草雉媒之路，凉波魚蕝之鄉。」又，「習乎烟霜以成其逸，挹諸林漵以達其清。初葉泫凉，孤花秀晚。」 《詒晉齋咏趙忠毅鐵如意詩卷跋》云：「茄花委鬼，化何處之蟲沙；石馬銅駝，掩前朝之荆棘。」又，「似吐成虹之氣，肝膽俱寒；如聞擊石之聲，鬼神亦泣。」 《寄王冶山同年書》云：「芳草當席，因之醉眠；明蟾代燭，不覺申旦。」 《與黄相圃書》云：「山暖當春，水凉知夕。新葉蟄蟄，蔭孤石而命弦；殘燭幢幢，照名花而媵爵。」又，「西風敗其叢蘭，美人歌其芣苢。天何言而無以彌短生之憾，地之厚而不足埋長夜之憂。」 楊芳燦《重修姜伯約祠記》云：「馬援明智之識，臣亦擇君；豫讓俠烈之風，士爲知己。」 孔廣森《王采薇長離閣詩序》云：「香囊叩叩，是繁掾之定情；雜佩珊珊，有鄭姬之警夜。」又，「蘭成集上，曾裁寄婦之書；徐淑詩中，不少望夫之什。」 《書周長生畫像贊後》云：「火中鋘斧，生殘戴就之尸；殿上縑囊，死辨杜根之目。」又，「十三孤嗣，變名姓以當爐；廿首屯歌，遁闤門而賣餅。」 《上座主姚大夫書》云：「去天三尺，未喻聲高；繞極一旬，定知塵起。」又，「斟裁體要，二百年吏部之文；含吐風神，六一翁盧陵之集。」又，「入長公别集，彌榮三槐之堂；乞退之一言，便擬雙松之舍。」又，「世無孔子，當亦游夏者流；第諸宋儒，不在程張以下。」 《林氏子哀詞》云：「鄭小同之紹業，絶望今辰；南孺子之生男，深悲往事。」 洪亮吉 《蔣清容先生〈冬青樹〉樂府序》云：「江山半壁，非仙人劫外之棋；金粉六朝，盡才子傷心之賦。」又，「萇弘化碧，激衰周義士之心；比干剖心，作洛邑頑民之氣。」又，「山陽哀痛之語，命在何時？樂陵永訣之言，兒乎奚罪？」《與畢侍郎箋》云：「杜鵑欲化，猶振哀音；鷙鳥將亡，冀留勁羽。」 《鉛山蔣清容先生碑》云：「匹士未達，夜寢於焉不寧；一夫未安，露坐爲之畫策。」又，「文舉之來魯國，先蒙小友之呼；步舒之至江東，遂受專家之學。」又，「隨武子之德，如可作於九原；郭有道之碑，獨無慚於一字。」 吴鼐《八家四六文鈔集》云：「言不居要，則藻豐而傷繁；文不師古，則思騖而近謬。鉛黛飾容，夫豈倩盼之質；旌旗列仗，乃非節制之師。」 樂鈞《重修朝雲墓碑》云：「紫蘭香徑，佳人葬骨之鄉；青草平原，詞客招魂之地。」又，「明湖十里，春水猶香；小山四圍，晚霞如綉。」 彭兆蓀 《讀史偶鈔序》云：「姚氏一家之作，亂例者兩朝；元魏百卷之書，不完者廿九。」又，「延壽綜述兩朝，而南不逮北；李唐新舊一體，而昫終勝祁。」 《陳藹人詩序》：「花飛釧動，夢窄春寬。」又，「歌離弔夢，望窮紂絶陰天；唾月推烟，恨裂坤靈扇牒。」又，「君如温尉，將金荃命名；我愧徐陵，爲《玉臺》作序。」 《答李宏九書》云：「駿愁道遠，旁求縮地之方；鳳苦天高，降學搶榆之勢。」又，「居嫫母之村，庸姿妷麗；入豚牢之厩，凡馬空群。」 《明周遇吉劉夫人廟碑》云：「星環斗極，天孫聯上將之垣；兵洗蚩尤，玄女授軒皇之録。」又，「叢鈴碎佩，靈風滿聖女之旗；萬祀千春，石馬壯桃花之色。」 《告楚元王廟文》云：「嘆夏屋者秦士，乃康公之不承；疑昌國者惠王，非燕昭之失德。」又，「王如來格，鑒九原尚友之心；我恨生遲，灑千古依人之淚。」 《吴安人誄》云：「華鬟天上，尚有不櫛之鍾期；朱鳥窗前，乃有審音之涓子。」吴慈庭《與彭甘亭書》云：「將軍樹下，竟容長揖之人；都尉軍中，遂有悲歌之客。」 曾燠《聽秋詩集序》云：「傷伯道之無兒，空占烏鵲；謂中郎其有女，又是螟蛉。」又，「托興則春江月夜，巧窮文士之心；放懷則前代故都，豪有丈夫之氣。」又，「不愧門風，四傑賓王之裔；試詢鄉里，六朝帝子之居。」《跋徐閬齋息夫人廟碑後》云：「遠自愧於湘靈，曾少斑斑之竹；近猶賢於神女，不爲暮暮之雲。」 《重修曾襄愍祠碑文》云：「得臣既誅，晉文不憂於側席；廉頗已死，秦襄何憚於窺兵。」 劉開《游石鐘山記》云：「涉其顛則巨體四裂，若斷若連；窮其底則曲洞中通，半水半地。」 王良士 《烟霞萬古樓文集自序》云：「《太玄》之草成，而劉歆欲覆醬瓿；《三都》之賦出，而士衡欲蓋酒瓮。」又，「彦章死豹，名以皮留；楚國神龜，生以骨貴。」又，「死不見峴首沈碑，英雄墮淚；生不見阿難結集，活佛傷心。」又，「未爲傖父，已笑衙官；纔讀《離騷》，便稱名士。劉季緒才非一世，偏能詆毁文章；徐孝穆一代傳人，未嘗譏呵作者。」 《孫夫人祠碑》云：「白狐九尾，開山啓母之魂；暴雨飄風，杜宇鵑禽之血。讀華核宫門發表，吴太情深；惡法正盗國奸宗，蜀無人理。」又，「手陳承祚殘書兩册，牝后有名；悲裴松之補注千條，夫人無傳。」 《哀江南文》云：「大盗移國，天子無愁；相公曲子，將軍斷頭。」 《隋蕭后哀文》云：「遲十六院幸姬之死，俟六十路義師之旗。」又，「時無通德，誰修外傳之篇；婢少佩蘭，解説宫中之事。」 《遼蕭后哀文》云：「皇娥之聖而誣以爽德，少暤不免玷言；《關雎》之興而指爲淫詞，康王亦成詩案。」 《李忠毅公神道碑》云：「聽滕修四丈蝦鬚之説，海上誰傳？讀梁竦封侯廟食之談，望洋長嘆。昆邪莫泣，李廣是天下無雙；書生不文，王雅亦一身是膽。」 《五姨墓誌》云：「嚮使胡兒咏雪，能如乃姊多才；崔妹登車，早與女兄代嫁。安知多情歐九，不敢作小姨舊婿之詩；亦何至才辨女倫，不能爲阿妹申情之賦哉！」又，「讀采鳳隨鴉之句，怨火冤霜；誦女師德象之篇，紅冰碧血。」又，「當年避雨，疑我爲安東貴人；今日射麞，何處是崔君府裏。」 周壽昌《五花書屋詩鈔序》云：「夫扶桑之曜六虚，陽烏謂之初旭；西棬之駕萬域，天驥爲之始程。」 方復籛《李氏三忠家廟碑銘》云：「社稷爲重，執戈之衛争先；朝廷雖小，毁冕之防必肅。」又，「甄逢得元稹之書，欲貽史館；卞彬乞任昉之啓，未奉朝章。」 梅曾亮 《甘節婦徵詩啓》：「慷慨隨君之誓，伯道無兒；徘徊屬婦之言，小人有母。」 《嚴小秋詞序》云：「青牛帳内，蛺蝶三更；朱鳥窗前，蜘蛛四屋。」《冷循齋墓誌》云：「南朝石志，實創始顔延；東漢碑文，獨無慚於郭太。」 《王惟月誄》云：「徐陵江國，别無駒王之宗；子厚海天，長痛馬醫之鬼。」又，「青蠅作弔，同仲翔絶命之區；白馬歸來，俟子文成神而後。」 傅桐 《夏瘦生詩序》云：「濁酒濬其新瀾，遺迹甄其古睇。風雪塞徑，戛金石於商歌；饑寒滿前，振葩華於枯管。」又，「一潭寒水，但瀉明漪；三尺古琴，獨澄靈響。有康樂之逸調，無元子之雌聲。含泉明之憺詞，洗徐幹之齊氣。」 《馬雲湖夫人遺像徵詩序》云：「神摧寶瑟，山阿有人；泣化瓊瑰，人間何世？」又，「諦視衿纓，欲呼妙子；忍看眉黛，已哭陳人。」 姚燮 《花灘漁唱圖引》云：「以心隱道，斯群寂爲緣；於目寫澄，則衆境無滓。」又，「漪香風中，黛景烟外。闌鴨語夕，渚鷺弄秋。茭蘆之葉，礙楫以紛蕤；荷華之枝，媚人以晼晚。」 《荷亭消暑圖序》云：「底用青春楊柳，畫甍開鸚鵡之樓；會期絳闕雙華，秘牒署鴛鴦之券。」 《書韻紅樓曲圖卷後》云：「倚袖擘箋，儂其小李；停橈問姓，汝亦長干。桂樹雲凋，應撫枝而咒籟；唾壺可缺，當散髮以逃禪。」又，「聽到念家山破，白雀何飛；待渠陌上花開，黄鶯奈老。」 《萬柳堂懷古圖序》云：「入夜沙語，冷月自黄；經春草枯，斜照無緑。」 何栻 《焦桐集自序》云：「蟾蜍滴淚，傷心楚客之騷；鸜鵒開眸，冷笑秦人之火。」又，「受拘銜勒，原非騄駬之材；假飾斑斕，直是麒麟之楥。斥眉嫵而登傀儡，必見笑於偃師；厭肌香而襲都梁，將致疑於合德。」又，「生吞活剥，先民幾少完膚；豪奪巧偷，名士更無真面。」又，「庾蘭成平生蕭瑟，徒留詞賦之名；杜少陵獨立蒼茫，莫會神靈之意。」 《項王垓下聞楚歌賦》云：「頭募生王，心携死士。劍氣如生，鼓聲已死。」又，「壯歲學萬人之敵，庸有濟乎？中原收百戰之功，而今已矣。」又，「竦諸侯壁上之觀，臂使八千子弟；背義帝關中之約，手提百二山河。」又，「明月欲黯，雄風忽雌。」又，「顧此頭顱，盡今夕一杯之酒；將何面目，見來時千頃之波。」又，「走馬定兩軍成敗，天實爲之；斬蛇争一代江山，今何在也？」 《齊姜醉遣重耳賦》云：「公子而翩翩絶世，未免有情；少年而碌碌因人，安能成事？」 《梁夫人桴鼓助戰賦》云：「撼山易而撼軍難，方面抵岳家之重；得雄王而得雌霸，同心儷陳寶之祥。」又，「六朝之金粉無顔，高牙坐擁；半壁之江山有警，纖手交扶。帷壇驚大漢之軍，不櫛安能將將？板屋賦小戎之什，同裳詎但夫夫？」又，「漢飛將虎頭燕頷，儘誇將夫婿奇姿；衛碩人螓首蛾眉，誰識是英雄真面？倘畫像麒麟閣上，定應多買胭脂；即提兵鵝鸛軍中，不啻輕拈針綫。何事六橋花柳，湖山賡偕隱之詩；至今兩岸菰蒲，風雨效當年之戰。」又，「有聲有色，指揮落天女之花；其事其人，奇艷奪將軍之樹。」 趙銘 《書王平傳後》云：「口談韜略，即是心規；目見古今，不如耳學。問吕蒙之囈語，《周易》潛通；抗賀拔之壯猷，兵書暗合。漢廷銷印，發石勒卧聽之聰；宋史傳箋，報赫連口授之敇。」 《書孔顨軒元武宗論後》云：「負遺言於金匱，責在熙陵；争生日於青宫，誤由景帝。」 《送許竹篔出使序》云：「大川之涉，信及豚魚；敝邑之間，取其麋鹿。」又，「鑿空萬里，敢期博望之受封；報最三軍，再俟韓侯之入覲。」 《守梅别墅雅集記》云：「蘋間咏鯉，闖波炫紅；蓮底戲龜，浴水争碧。翠茵藉草，凉生屐邊；白藕作花，秋在簾外。」 李慈銘 《沅江秋思圖序》云：「蓋聞楚天爲結恨之鄉，秋水實懷人之物。白雲無盡，蒼波捲空；騷客所鍾，韻情乃寄。」又，「春風若采，誰尋白蘋之花；微波可通，永證斑竹之淚。」 《送傅節子之湖南序》云：「海水夜汐，鎮以石華；君山曉奩，奪乎眉緑。」 《蔡二女貞烈詩序》云：「姑山䔄草，怨帝女之未行；楚水桃花，悲息嬀之同穴。」又，「雙飛孔雀，何勞黄鵠之歌；連理梧桐，不長紅蘼之草。」又，「九重旌節，長開姊妹之花；萬劫秋霜，寒照鴛鴦之碣。」 《小螺菴象贊》云：「渚蓮疑面，長生六月之花；泥絮論因，已綴三春之樹。問飛仙之官府，何處吹簫？留小景於丹青，猶遲化玉。」 董基誠 《歲暮詩序》云：「千里結客，陟幽並而益悲；四時周星，入黄昏而彌慘。」 《書舅氏春覺軒詩集後》云：「山庭楊柳，無復夜飛之烏；華表蒿萊，獨下秋穹之鶴。淄陰鑿楹之書，尚貽乎再世；范陽知己之傳，重慨乎平生。」 董祐誠 《齊北瀛紀遇四圖總序》云：「千七百水，通波沈緑之池；二十八宿，窺影琉璃之篋。中經校簿，紺烟襲衣；石渠坐論，華月升席。」 《書舅氏〈春覺軒詩集〉後》云：「韓王孫之亭下，知己無人；秦公子之馬前，傷心何極。」又，「謂天蓋高，夢夢而左暗；謂地蓋厚，沈沈而下墜。」又，「逝者忽忽，逐風雲而不還；來者營營，寄笑言而無地。」 《游牛頭山記》云：「水氣抱岸，結爲絳衣；日華灼波，凌此赭景。陂麥翻浪，則浮臺疑舟；石路升雲，則游騎若鳥。」 王闓運 《〈秋醒詞〉序》云：「湛湛之露，隔鴦瓦而猶凉；淅淅之風，送鷄聲而俱遠。」又，「鏡非辭照，真性在不照之間；川無舍流，静因有不流之體。」又，「飛螢入户，引幽想以俱明；早雁拂河，聞秋吟而不去。」 《常主簿母墓誌銘》云：「桓宣武買德之郎，將歸羊肆；劉太尉晉陽之婢，暗泣虬須。」 《嚴通政庶母壽頌》云：「專城自貴，恥問羅敷；辦具無聲，方求絡秀。」又，「問秦中之故事，惟有卷衣；識行父之公忠，從無衣帛。」又，「干令升父妾猶在，朝士咨疑；劉太尉侍者渡江，將軍起敬。」 《上張侍講啓》云：「昔從鄭里，暫避黄巾；庶幾雄亭，不求丹轂。」 張之洞《李文忠壽序》云：「烏香異藥，標勝朝職貢之名；螺旋飛輪，竊上古蠡舟之製。梵釋佉盧之變體，别爲蠟頂一書；婆羅天方之支流，遂傳摩醯十戒。鳥章采幟，飛揚於重瀛；王面銀錢，充牣於互市。」又，「天子守在四夷，經傳之偉略；聖人學於萬物，儒家之精言。」又，「演徑一圍三股四弦五之術，器以道成；萃七陶八冶九柯十匠之能，巧中習出。」又，「土取塞門德而來，天賜晉塊；炮有克虜伯之號，江斷貍年。」又，「子卿裂帛，匪藉歸鴻；曲端點軍，無勞縱鴿。老聃所謂不出户而知天下，佛氏所謂一刹那而周大千。」又，「蜑人泉客，收失職之閑民；天塹谷王，保自然之地利。」又，「東方掘地，誤疑昆明劫後之灰；蘇軾上書，儗煉徐州山中之鐵。」又，「青澗百五十尺而無停工，元君七十二讚而無遺策。」又，「洲名爲歐阿奥美，分求貉隸之官；字母有烏頞衣挨，更廣龍龕之鑑。變白博叉紀月之法，專候太陽；繙藍皮書紀事之文，不淆新報。」又，「牡關牡轄，鐵籠冒田單之奔車；幹剔枝分，金椎築秦皇之馳道。」又，「工商並舉，愧衛文布帛之寒酸；藍篳初開，忘楚國山川之僻陋。」運用古典，包括今事，亦駢文中之别開生面者。清文之美備如此，可以知其大概矣。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