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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大地良师,温暖大地

 江湖一刀 2021-01-22

大地良师,温暖大地

——在“大地良师”直播间的首次网络讲课

各位美ren晚上好。该来的都来了吗?不该来的也来了吗?——我很想活跃一下现场的气氛,但是说完之后才发现,随便我怎么说,现场的气氛都没有办法更活跃。

感谢王丽琴老师的邀约,也感谢王婷婷老师的主持和推介。她们两个王,加在一起是“双王”,也就是“王炸”,非常厉害——当然,更要感谢各位新朋旧友的聆听。

说起来,我在全国各地已经作了300多场讲座,但是在网络上直播讲课,这还是第一回。以前有很多人邀约过,但是我都拒绝了。因为我比较习惯现实中的交流,习惯在交流的过程中,能够彼此交换眼神,交换表情。像这样拿着手机,对着屏幕说话,虽然我知道有很多人在听,感觉还是有些怪异。不过,生活在今天这样的信息时代,这样的网络交流方式,也是需要适应、需要习惯的,所以就硬着头皮,来作这个“处女秀”了。

今天我要跟大家交流的话题是“大地良师,温暖大地”。这个题目其实并不准确,而是我想将两个内容粘在一起的强行拼凑。我要跟大家分享的是两个内容,一是关于我的新书《大地温暖》的,二是关于我对“大地良师”的理解的。前者,是王丽琴老师的命题作文,后者,是我自己萌发的一个立意。

《大地温暖》是我年前出的一本散文精选集。说是精选,不过是从历年散文作品里,自己选出一些差可示人的篇什,所以,其实该叫“自选集”的。“差可示人”,是自谦的说法,自信一点说,我是比较喜欢和看重这本书的。毕竟,这本书几乎收录了我20多年散文创作的精华,按现在的情况看,以后再写散文的可能性不太大,所以这本书,既是归结,也是挽总,多少有些敝帚自珍。

我曾经是一个文学青年,或者说文学爱好者。这句话在今天听起来,也总有些怪怪的感觉。就仿佛,一个人在广庭大众之下,公开宣称“I  have a dream”(我有一个梦想),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很多年前,我在一篇文章中,谈到过“时宜”这个词语——当时我谈论的话题是“背时的英雄”,我觉得,所有的英雄,都是“背时鬼”,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在当时看来,都是“不合时宜”的,所以他们的遭遇,都是“咎由自取”的,用四川话讲,就是“该背时”。

但是,接着我开始自问——

“时宜”究竟是什么呢?时宜就是鲁迅笔下那间封闭而平稳的大铁屋子;时宜就是循规蹈矩,浑浑噩噩,人云亦云,千面一腔!

今天的“时宜”是什么呢?今天的时宜是有钱,而不是有梦。即使有梦,也多半是关于挣钱的梦,关于有钱的梦。我也曾经说,这是一个耻于谈梦想的时代,一旦涉及到梦想,总觉得好像是一个笑话。就像前几天,我在公众号里转发了一篇“知乎”里的“神回复”,其中一个特别有意思——问:你的中国梦是什么?回答是:移民。

这看起来,真的就是一个笑话。而在我想当文学青年的时候,在我成为文学青年的时候,文学还是很神圣的,梦想也还是可以有的。发表作品啊,出书啊,成为作家啊,得奖啊,最好是一不小心就把姓诺的那个奖给拿回来……有这样的一些梦想,谈论这样的梦想,在当时,还不会被视为“不正常”。

那是上世纪80年代,有人曾经说,那是中国最后一个有理想、有梦想的年代,虽然物质不够丰富,但是精神足够丰满的时代。用著名出版人老六、也就是《读库》主编张立宪的话说,那是“中国最后的一个纯真年代”。老六曾经出过一本书,是他个人的八十年代微观史,一共由十二章记忆碎片组成——关于麻将啊、关于校园啊、关于打架啊、关于毛片啊,等等……我记得那个书名特别有意思,最先叫《记忆碎片》,再版时改成了很感性的名字:《闪开,让我歌唱八十年代》。

这的确很感性,甚至可以说很性感。当然,这是针对像我和老六这样的“六八式”的人而言的,就是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成长于八十年代,这帮人才会有这样的感觉。稍微理性一点说,其实任何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悲欢和荣辱,任何一代人的青春,都会有一样的激情和痛苦。每个人都会特别怀念自己的青春,而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时代度过自己的青春,那个时代,可能就是被他认为是最好的时代。

稍微说得远了点,回头说我这个老文学青年的事情吧。作为文学青年,我是从诗歌开始起程的。这可能也是非常具有中国特色的事情。中国一向被称作“诗国”。历史上那些脍炙人口的伟大诗篇,在我们民族的社会生活、文化发展中,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古人说“言为心声”,一部诗歌史,几乎就是民族的文化史、心灵史,从中可以触摸到这个民族的精神历程。按习惯性的说法,我们是“龙的传人”。而从诗歌的传统看,我们其实应该是“诗的传人”。某种意义上说,可能“诗的传人”会更加具体实在,因为,龙其实是一种虚构的存在,而诗歌,是一种非常结实的存在。

想一想,孩提时代,我们多在母亲或外婆的童谣中入梦。进入学堂以后,就开始背诵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这样一些代代相传的绝妙好词。再往后,风霜雨雪里,成长岁月中,无论沉浮,无论悲喜,诗歌,一直都像风和影子一样,陪伴着我们,安抚或激励着我们。可以说,在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和灵魂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诗歌、尤其是中国古典诗歌滋育的。或者说,诗歌早已像粮食和盐粒一样,融入血液,成为我们共同的文化背景和精神起源。

因为这样的滋育和融入,在我们的生命里,可以说是先天地传承着诗歌的因子。而在欣逢其会的时刻,适合歌唱、抒情、赞美的时刻,那些诗性的成分,就会自然而然地被阳光和生活点燃——这样的时刻,大多发生在青春时期,那正是成长和萌动的季节,是遐想和激情的年龄,是歌叹和吟唱的岁月。少年的奇思妙想,青春的热血善感,很容易让人情动于中,而形之于诗,正所谓“少年情怀总是诗”。

在我的生命里,或者说,在我的青春时节,诗歌进入我的生命,并且发生了关系——读到一首好诗,会特别地迷醉沉吟,反复咏颂。写出一个好句子,会热血喧涌,奔走相告。凡是与诗歌沾边的活动,讲座,朗诵,比赛,联谊,怎么也不愿意落下。什么叫热爱?什么叫痴迷?我想,这就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这两句话,我在两种场合用得最多,一个是爱情,另一个,就是诗歌。尽管现在早已不写诗了,不再有当初那样的热爱、痴迷,但对那时的幼稚,迷醉,狂乱,一点也没有后悔。我一直觉得,生命中能有那样一个与诗为伴的季节,有那样一段以诗为生的时光,是非常美好而幸福的。

其实还在我写诗的时候,就读到过伊沙的那首《饿死诗人》。那首诗写得比较惊心动魄,虽然考究历史,自古及今,真正饿死的诗人并不是很多,就连最穷困潦倒的诗圣杜甫,据说都是牛肉干吃多了给撑死的。但是上世纪90年代以后,包括现在,真正爱上写诗、爱着写诗的,的确不多,而且可能会越来越少。尽管我们都知道,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也有诗和远方,但是我们也知道另外一个非常残酷的说法: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而且有读不懂的诗歌,和到不了的远方。

所以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在写过很多年诗,但是自己觉得一事无成之后,我开始写散文。那个时候“副刊文学”盛行,所以刚开始,自己写散文是冲着发表,换点零花钱去的,功利心自然非常强。现在看,当时的副刊文学,题材多为日常生活,格调大致可以概括为“软、短、浅”,也就是说:文风甜软,大多是风花雪月,篇幅短小,大多是千字文,主题大多比较肤浅,流于表面。这样的“副刊文学”,或者说“副刊文字”,当时写了不少,发了不少,除了挣到一些零花钱、烟酒钱外,现在看,能够留存的,不多。

但是写作这个事情,是会渐渐被诱发的,写着写着,手就会痒。软的、短的、浅的写多了,写顺了后,就不太容易满足,所以渐渐开始想来点硬的,长的,深的——虽然还是写自己的日常生活,但角度不一样,思考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不是只想到在副刊发表,而是想在刊物上发表,文字自然也就不一样了。这就是这本《大地温暖》中留下来的文字,尤其是那些篇幅较大的文字。

当初,在一些朋友那里,这些文字得到了认可和嘉许。《四川文学》前主编高虹先生曾经说,谢云的散文作品“风格博约雅正,质地缜密细致”。当然这有些溢美之词,包括现在印在封底的那几段话,都有一点朋友间的恭维和溢美,就像李宗盛歌里所唱的“许多不切实际的鼓励,大多来自酒肉朋友和远房亲戚”。但是每个人都会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都会期待着被认同,被肯定,被赏识,被鼓励,所以,自己也便格外珍视。

这本书的设计,大多是我自己的构想和要求。比如说开本、版式、纸张,比如说结构、框架、体例,再比如说封面的构图和感觉,包括封面的文字“时光村落里的温暖往事,江湖风雨中的游子情怀”,也包括扉页背面的句子“即便是大地的浪子,也怀揣着尘世的温暖”,都是我特别想要表达的。尤其是作为一个“前诗歌爱好者”,在一些文章后面,我特别附上了自己创作的相关诗歌。某种意义上说,这其实是一本“诗文合集”。

更重要的是,这些文字,的确来自于我曾经的生活和记忆,来自于生我养我的那个小山村,就是我所说的“鸽子湾”,来自那一棵棵树,那一株株草,那一条小河,那一片大地,及其延伸——而它们藉以延伸的,显然是我,是我的感受和表达,是我曾经深植于此的生命根须。

春节前回乡祭祖的时候,是一个阴雨天,当时我随手拍了一些照片,都是我文章里写到的乡村场景和物品。尽管是零星的,不完整的——毕竟,故乡已经不复40多年前的样子——但是,每每看到那些场景和物品,心里仍然会有特别的感觉,既熟悉而又陌生,既亲切而又疏离,心怀里,依然有满满的喜悦和感动。

发朋友圈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这样一段话:

所谓故乡,其实就是一个人生命的根部,是一个人后来一切的源泉,或者说,是一个人成为那样一个人的关键基因:这既是身体方面的,也是情感方面的,更可能,是思想方面的——一个人最初的生活经历,会影响到他对世界的体验,一个人最初的感受方式,会影响到他对世界的认知。

这样的感叹,可能有个体差异,也有时代特征。像我这样从农村进入城市的人,童年都在乡村度过,而童年经验对一个人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用俄裔美国作家纳博科夫的话说,一个人在童年时就过完了一生。套用一下,其实我们在乡村里,可能就过完了一生。因为,乡村就是我们的童年,乡村记忆就是我们的童年经验。我们从乡村出发,带着乡村里的温情和温暖,由此开始了独属于自己的整个世界。也就是说,我们最初所依凭的大地,事实上影响和决定了我们今天的世界的格局。这个世界,当然是指我们每一个人自己的世界。

正因如此,我把这本书叫做《大地温暖》。这个书名既来自于直觉,也来自于岁月的积淀。因为,就像我曾经历过纯净的80年代,我也曾经有过美好的乡村童年。我特别期望,能够让人看到这本书,阅读这本书,既能有沧桑感、厚重感,又能有温暖感,温情感。本来这本书应该更早一些时候出来,但是因为出版流程的问题,书出来时是冬天,所以无意当中也有些应景。“冬日微寒,大地温暖”,这是我看到样书时想到的一句话。而在给别人签名时,我也突然想到一句话,可以作为这本书名字的一个解释:大地常含生机,尘世总有温暖。

这种温暖,我相信,更多来自于乡村,而不是城市,更多来自于古典,而不是现代。我们经常说,人心不古,因为只有在古典时代,才会有“古道热肠”。而在城市里,我们经常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里的炎凉,其实就只是凉,这里的冷暖,其实就只是冷,因为城市总体给人的感觉,无论是高楼大夏,还是车水马龙,都让人觉得生硬、冰冷,甚至冷漠。“上帝创造了乡村,人类创造了城市。”英国诗人库伯曾经写过这样的诗句。而我自己的乡村经验让我确信,上帝并非只是简单地创造了乡村,而是通过乡村,给予人类一个温暖的故园,或者说老家——尽管真正的老家,其实是回不去的,只存在于我们记忆中,现在的乡村,已经非常衰落,非常凋敝,甚至给人荒凉之感。

前两天,主持人王婷婷老师说,为了今天的主持,她认认真真地阅读这本书。她说,是一字一句认真地读的。她说,读了一下午,泪水都是温暖的。我特别注意到,她说“泪水都是温暖的”。她特别提到了《打工的母亲》,说她看完之后,“哭得稀里哗啦”。所以我想特别说说这篇有关三农的文章。

这篇文章写于2000年,也就是19年前。将近13000字,是我散文写作里,篇幅较长的。但是我觉得,篇幅再长,也没有农民的苦难历史长。那时候农民的负担很重,几乎是最重的,所以我们听得最多的,就是“减轻农民负担”。每年的“一号文件”,都在不断地说,但是农民的负担,我当时用了一个比喻,“依然像落雨天担棉花——越来越重”。

在政府的减负举措真正落实之前,农民进城打工成了主流。在文章里,我仿写了彭德怀老总的两句诗“青壮打工去,种田童媪叟”,我觉得这就是当时甚至今天农村的真实写照。记得那时我还听到另外一种说法,现在的农村驻守着“386199”部队,其构成是:“娘子军”(38)、“儿童团”(61)和“老年混成旅”(99)。

我清楚记得,写作这篇文章的前一年,江西发生了著名的“丰城事件”:一个姓周的农民,因抗税而被公社弄去办“学习班”,最后这个农民在“学习班”死掉了,引发当地农民大规模地包围乡政府,引发了非常大的矛盾冲突中,而且出现了多人死伤,包括公社干部。这个事情发生的第二年,也就是2000年,江西试点取消农业税。中央也开始推进农村税费改革,取消当时所说的“三提五统”等税外收费,实质性减轻农民负担。

随后是2006年1月1日开始,《农业税条例》废止,农业税、屠宰税、牧业税、农林特产税都被取消。这意味着,从春秋时期鲁国“初税亩”开始、在中国延续了整整2600年的“皇粮国税”,彻底成为历史。

去年,在编辑这本书的时候,我在那篇文章后面,专门有一个补记说——

尽管现在看来,文中的感情,早已“过期”,但在当时,并非无病呻吟。如实存录,既是对历史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整整18后年的今天,我还清楚记得,写完这些文字后,自己曾抱着键盘,对着电脑,号啕大哭,泣不成声。

现在想来,那时我的泪水,可能既是冰凉的,也是温暖的。冰凉来自于当时的现实,温暖则来自于我的母亲。我有一个不伟大但是很可敬的母亲。我从她那里获得了抵御寒冷的温暖。

所谓的温暖,我觉得就是有温度,有温情,因此让人感到暖和、温馨。一方面,是我们曾经生活在那样的乡村,乡村里有我们的家,有我们生活的痕迹,有我们生命的印记;另一方面,那时的乡村,给我们留下了非常丰富而温情的记忆,也给我们留下了非常美好而梦幻的回忆——在回忆中,我感觉一切都是美好的。有很多不太美好的,总会通过我们的回忆,有意无意地过滤掉。

有一个朋友读了这本书后,跟我说,曾经的乡下生活,其实没有那么美,但是你把它写得很美,朋友说,其实是因为,你以慈悲和包容,在看待和理解那段岁月。想起来,可能真是这样。正如我在《槐树的槐》里所说的,槐树其实并不美好,甚至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但我仍是记着它的种种美好:那葳蕤的绿,那馥郁的香,那盎然的生机,那旺盛的活力。其间曾经的悲苦与愁烦,都仿佛被洗褪了,冲淡了。就好比对生活,我所愿意发现并记取的,只是美好,只是苦难深处蕴蓄的丝缕甘甜。虽然脆薄、稀少,甚至微不足道,但我执意相信,那是岁月馈遗我的一粒粒闪烁歌唱的黄金。

很多年前,我曾经这样说:“二十年前,我曾激情而偏执,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十年前,我曾尖锐而苛刻,总看到世界的残缺。现在,我已经温和而良善,更愿意发现和感激他人的美好。”

某种意义上说,这样的感觉状态,其实也影响到我对人生、社会,甚至是对教育的态度。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一直说自己是一个“悲观的理想主义者”——悲观,是基于我所感受和体味到的社会现实状况;理想,则是源自内心深处,对美好未来的期求和渴望。所以更准确更具体地说,我其实是“乐观而不盲目,悲观而不绝望”。

对于教育,其实已经有无数多的诠释,无数多的概念与定义。我愿意简单地相信:教育是美好的事——教育的最大意义之一,应当是让人通过教育而美好。就算现实生活可能还不够美好,但是能够对美好,始终保持向往和期待,这应该是教育所应该教给学生的最重要的东西。很多年前,我曾写过一句诗:“对美保持不败的向往,这是人类最后的一次机会。”后来,在思考教育的时候,在梳理和总结自己的教育生活时,我不止一次地谈到这个句子。

从这个意义上说,教师也应该是美好的,或者说,教师就是通过自己的美好,去影响和带动我们的学生走向美好。对于这样的教师,我不太喜欢用我们习惯的“优秀教师”去称谓,而更愿意用一个中性的词语:好教师。很多年前,在“一加一教育网”,我曾经随手写过这样一段话——

我喜欢用简单的“好”来说评人、事,好人,好课,好事情,好主意——含糊,却又自有一种清晰和明确。我们可以在身边看到很多“优秀教师”,但是很难看到几个“好教师”。

现在想来,好教师和优秀教师的最大区别,可能就是,好教师总是更容易让人感到温暖,感到柔软和明媚,而优秀教师,用张文质老师的话说,在现行体制下,“优秀教师”往往是心肠比较硬的人。硬到什么程度?硬到让人“怀疑人生”、“怀疑教育”的地步。用苏霍姆林斯基的话说就是,“像监工那样有着一颗冷酷无情的心”。这样的老师,往往是说一不二,令行禁止的,往往是统一规范,毫不含糊的,有时候,真的是冷酷无情的。当然,这样的老师,肯定不是我所说的“好教师”。

我写过一篇文章“好教师的三明主义”,明确提出,好教师应该是明白之师,明亮之师,明天之师——

所谓的“明白”是说,作为教师,必须真正明白自己,明白学生,明白什么是教育,明白应该如何去教育,明白怎样的教育方式,更有助于学生成长。最起码的,教师应该说自己明白的话,不能把自己都不清楚、不理解、不明白的东西,硬塞给学生,如孟子所说的“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所谓的“明亮”是说,一个好教师,应该有特别明亮的视野,特别明朗的胸怀,既明确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也明白自己的边界和局限。更重要的是,要摆脱人皆有之的沮丧和消极之感,不能被眼前的阴霾或局部的迷障所遮蔽,不能因一时的得失和窘境而“英雄气短”,更不能把自己变成教育的怨妇,或者像祥林嫂一样,只知道唠叨、抱怨、懊恼。

所谓的“明天”是说,教师所做的工作,虽然都在“今天”,但其意义,是在明天。我们的学生,必然要生活在“明天”,所以,教育必须“面向未来”,教师必须有理想情怀,甚至必须有浪漫主义情怀。我甚至觉得,好教师应该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教育理想主义者。对教育有理想,才可能听到更高远的声音,看到更辽远的风景。一个过于沉溺于现实的人,很容易被现实所困惑,被喧嚣的物欲所淹没的。

在那篇文章最后,我说:

作为教师,尽可能让自己变得更美好,变成“明白之师”、“明亮之师”、“明天之师”,才能无愧于自己肩负的教书之责、育人之责。

这篇文章,其实是2012年,我在《跟禅师学做教师》那本书里的一篇。2015年,在广东的《师道》杂志发表,应该说是小有影响。很多老师开始用到这个说法,表示要做这样的“三明教师”。大概是去年,《中国教师报》发起“大地明师班”这个大型培训项目,大家可以看得出,这个项目与“大地良师”的关系,与我今天交流的话题的关系。而在谈到“明师”时,他们也用的是我所说的“三明主义”,只是顺序有所颠倒,叫“明日之师,明白之师,明亮之师”。前几天我在朋友圈专门谈到此事,我说我的“三明主义”,现在已经是全面开花了,只不过,是在没有涉及到我、跟我没什么关系的时候,就“被全面开花”了。

这些事儿不说了。现在我想说的是,明亮的东西,更容易让人觉得温暖。比如说,明亮的眼神,会让人觉得干净,有生机有活力,明亮的表情,会让人觉得乐观,有希望,明亮的胸怀,会让人觉得宽容,敞阔。而我觉得,好教师,应该就是能够让学生从我们身上看到这些的,感觉到这些的那种教师。

而这样的教师,可以叫明师,也可以叫良师——什么叫良师?良师肯定是好教师,良师肯定是能够让人得到良好教益的老师。很显然,良师肯定也是会让人感觉到温暖、明媚的,感觉到希望和美好的老师。所谓的良师益友,必然是我们愿意接触,愿意亲近的。

讲到这里,大家可能才发觉,我终于把两个意思结合到了一起。其实,按王丽琴老师最先的邀约,就让我分享《大地温暖》这本书,因为她觉得,大地温暖和大地良师很配,她特别期望我能用这种方式,温暖一下刚开学的老师们。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大家是否感觉到了一点点温暖。其实我最想说的,不过就是以下这样几句话:

第一,努力做一个明师吧,就是做一个明白之师、明亮之师、明天之师,这样的明师才能让人感觉到明亮和温暖,才能让学生愿意亲近和跟随。

第二,努力做一个良师吧,就是善良之师,贤良之师,温良之师,良师也是能够让人感觉到明亮和温暖的,能够让学生有更多收益和教益的。

第三,做明师也好,做良师也罢,要温暖别人,首先要让自己变得温暖,就像要照亮别人,首先要让自己光明起来一样。我特别期望大家努力成为一个有光的老师,成为一个自带光源的老师,成为一个自己背着发动机、甚至以自己的身体为发动机不断前进的人。

怎样让自己温暖?我也有三句话。

第一是自己尽可能靠近温暖,就像冬天烤火,越靠近火堆的人,越容易感觉到温暖。

第二是尽可能靠近志趣相投的人,或者用我比较习惯的说法,靠近跟自己心跳相近的人。我记得有一句歌词,“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如果两个微温的人靠在一起,那可能就是真正的温暖了。

第三,如果没有人可以靠近,就以自己的方式去制造温暖,就像冬天的时候,要让自己温暖,除烤火之外,还可以运动,走路也好,跑步也好,登山也好,通过自己身体的运动,为自己制造温暖。台湾人所说的“用爱发电”或许不可能,但“用爱好发电”,应该是可以的。这种爱好,当然也包括:阅读,写作,思考,参加我们的“教育行走”,或者听千聊直播,最好是到“大地良师”来听直播。

最后一句话送给大家——自己温暖起来,才能够温暖别人,而真正的“大地良师”,在我看来,首先自己是一个温暖的人,其次就是愿意也能够温暖别人的人。这样的良师多了,自然就可以让尘世变得温暖,让大地变得温暖。用我今天分享的题目就是:大地良师,温暖大地。

谢谢大家。

2019年2月27日晚,“大地良师”直播间

降落


据说,转发的人,

不仅手有余香,而且心有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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