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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Ross, M. L. (2015). What Have We Learned about the Resource Curse? Annual Review of Political Science, 18(1), 239–259. 作者简介：Michael L. Ross，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政治学教授，主要关注资源丰富型国家，能源政治，内战，民主和性别权利等问题。个人简介参见：https://www.sscnet./polisci/faculty/ross/ 自然资源诅咒可以被界定为一个国家的自然资源财富对其经济、社会和政治状况产生了严重的负面作用。过去几十年来，这一术语被学者和政策制定者用于笼统的解释自然资源富国中的种种弊病，尤其是应用于对非洲、中东和拉美国家以及前苏联加盟国的研究。自然资源诅咒的提法也影响了政治科学领域中其他议题的讨论，比如对民主转型原因的分析(Gassebner et al. 2012)，税收在国家构建中的作用(Brautigam et al. 2008, Smith 2008)，外国援助的影响(Bermeo 2011, Ahmed 2012)以及对内战的爆发、持续时间和烈度的研究(Fearon & Laitin 2003, Weinstein 2007)。许多经济学领域的文献则致力于探究为什么自然资源财富会影响经济增长(Wick & Bulte 2009, van der Ploeg 2011,Frankel 2012)。这篇文章则主要关注自然资源禀赋，尤其是石油禀赋的政治影响。 许多研究对自然资源价值的测量往往面临一定的内生性问题。例如对石油出口依赖的测量，那些贫穷的国家之所以出口绝大多数石油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本国所能消费的石油量很小，如果其消费能力提高，这些国家的石油出口占比未必会达到目前的水平。美国生产的石油比尼日利亚更多，但尼日利亚是一个石油出口国，美国就不是，因为美国能够消耗其所生产的石油。这就让我们在估计石油出口和暴力冲突的关系时受到国家贫困程度的干扰。测量上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很难精确测量政府收益中来自自然资源的部分。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学者们转向了很多替代性的测量方式。如人均产油量(Ross 2008, 2012; Haber & Menaldo 2011)，全球价格冲击(Besley & Persson 2011, Ramsay 2011)和大油田的发现(Cotet & Tsui 2013, Lei & Michaels 2014)等。但这些方式也不同程度的存在内生性问题或测量精度的问题。 还有一个值得提及的问题，一些学者认为许多测量石油生产、出口和收益的变量本身与威权统治、国家脆弱或暴力冲突存在内生性问题。但已经有经验研究证明，糟糕的政治环境导致更少的石油产量，而不是更多。 许多文献都探讨了资源财富尤其是石油财富和责任制政府之间的关系。大多研究都宣称，石油财富让威权政体更加稳定更不容易发生民主转型。证明石油更多民主更少这一对关系的研究随着数据的改善和研究方法的精进被不断证明，近来的研究不论是利用固定效应模型(Aslaksen 2010, Tsui 2011, Andersen & Ross 2014)还是工具变量法(Ramsay 2011, Tsui 2011)都说明了这一关系是稳健的。还有很多研究想要发现在什么条件下石油财富产生反民主效应。这种作用包含两个方面，一是阻止威权政府进行民主转型，二是削弱民主政体并且推动其转向威权。大多数研究能够证明第一个方面的作用但是却无法证明第二方面的作用。 Cuaresma et al. (2010)和Andersen & Aslaksen (2013)都发现，石油财富能够延长威权统治者保持权力的时间。Bueno de Mesquita & Smith (2010)发现自然资源收益能够帮助威权统治者避免革命的威胁，而且在革命发生后有助于他们统治者的统治维持下去。一些研究还发现石油财富让威权统治变得更加严酷。 石油收益对民主政体的影响更加难以辨别。Smith (2004)认为与其说石油财富具有反民主效应，不如说他具有普遍的政体稳定效应。有学者认为石油收益和民主政体稳定无关(Ulfelder 2007, Caselli & Tesei 2011,Al-Ubaydli 2012, Wiens et al. 2014)。还有学者认为石油收益对民主的稳定作用是有条件的。那些富裕、强大的民主国家能够享受石油财富的稳定效应，那些贫穷的民主国家则反而会因石油收益而崩溃( Jensen & Wantchekon 2004, Ross 2012)。在研究自然资源收益政治影响的次国家研究中，学者们发现了自然资源收益对于当权者的利好作用。至于这种效应是有利于民主巩固还是削弱了它则要我们再进行更为具体的分析。 学者们还试图探讨威权政体调和或促进石油收益效应的条件。有些学者认为这取决于统治者利用资源收益的能力(Snyder & Bhavnani 2005, Boschini et al.2007, Greene 2010)。Ross (2012)认为只有在上世纪70年代末，在富油的发展中国家国有化了石油工业后，石油收益的反民主效应才凸显出来。Dunning (2008)认为由于石油缓解了财富精英对于民主会导致财产被剥夺的担心，因而在高度不平等的国家，石油收益有助于民主化，而在不平等程度不高的国家，石油反而阻碍了民主化。这也就是为什么石油财富在拉美推动了民主化进程，在世界其他地区却成了威权的象征。Smith (2007)强调了发现石油的时机。如果石油是在威权统治创造出一个强大执政党之前发现的，那么石油财富可能没有对威权的巩固作用，如果是在强大执政党之后出现的大规模石油探明，那么就有助于威权统治的稳定。 许多研究还界定了更多石油导致更少民主的发生机制。最普遍的说法就是“食利者效应”（rentier effect）:大量的石油效益会使统治者削减税收、增强庇护体制并提供公共产品，从而让统治者有条件收买那些潜在的挑战者(Mahdavy 1970, Crystal 1990, Ross 2001a)。食利者模型假设税收会导致对负责制度的要求，而非税收入却没有这方面的影响。Morrison (2009)发现非税收入对民主政体和威权政体的稳定性都有所提升。Robinson et al. (2006), Morrison (2007), 和Caselli & Cunningham (2009)还发现，资源收益会提升作为统治者的价值。这会驱动统治者为了维持统治地位付出更多。 关于石油会延长威权统治的说法主要遭到了三类挑战。有学者提出既然高度的石油财富会对威权政体有巩固作用，那么是否在石油财富上的变化也会导致民主程度的变化。已经有学者使用经验数据对这一点进行了验证，最终发现石油财富上的变化与民主程度上的变化无关(Haber & Menaldo 2011, Br¨uckner et al.2012, Wacziarg 2012, Liou & Musgrave 2013)。已经有人把这一发现解读为“资源诅咒”论的破产。 有一种方式可以将这一发现与原有结论相调和，那就是区分石油财富的短期效应和长期效应。石油财富可能会使统治者在短期内很受欢迎，一旦石油收益下降那么统治者就很难在民主浪潮中保全自己。Wiens et al.(2014)就提出，资源依赖的短期效应很微弱，但是长期可供依赖的自然资源财富会影响威权政体存续的能力。 第二类挑战是认为石油财富和威权统治之间关系的证成是建立在具有内生性或有偏估计的变量基础上的。Haber & Menaldo (2011), Gurses (2011), 和 Wacziarg (2012)的研究都解释了为什么石油收入对民主没有影响。不过也有其他的方式去解读这一发现。根据Andersen & Ross的研究，只有在上世纪70年代发展中国家国有化外国石油公司后，石油财富才阻碍了民主转型。只要把处于20世纪80年代之前还是之后的二分变量纳入到Haber& Menaldo的统计模型就可以推翻他们认为石油财富和民主程度无关的结论。Wright et al. (2015)也证明了石油财富确实威胁了1980-2007年之间的民主转型，但是却与1947-1979年间的民主转型无关。 最后一类挑战提出了石油财富净效应的问题。即便石油收入对民主转型有直接的负面影响，但这种负面效应可能会被其带来的其他间接的积极效应所抵消。想要完全弄清石油财富的净效应显然并不容易。但是不用怀疑，对于那些因石油而远远比其应有状态富裕的国家来说（例如沙特阿拉伯），石油财富的净效应可能更为显著。 总而言之，我们有理由认为大量的石油财富确实帮助威权政体和威权统治者缓解了民主化的压力。尽管其他机制和条件也很重要，但这一作用一般是通过食利者机制发挥出来的。不过短期的石油收益很难有什么大作为。 文中部分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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