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造法式》 斗栱等名件彩画探微(上) 陈 彤 Chen Tong 摘要 本文通过精细复原故宫本《营造法式》卷三十三、三十四彩画图样,并结合彩画作制度和永乐大典本等版本,对斗栱等名件彩画的绘制特点、纹饰造型法则及色彩配置规律进行了深入探讨。 关键词:《营造法式》图样,故宫本,斗栱彩画 一 概述 北宋官式建筑用材硕大,故除梁、柱、额等大型构件外,斗栱、椽飞也多施以精致的彩画,以求繁丽华美的装饰效果。 《营造法式》卷十四“彩画作制度”将北宋官式彩画概括为六大品类: 第一,五彩遍装(附五彩装净地锦),为上等冷暖色调相间彩画; 第二,碾玉装[1],为上等冷色调彩画; 第三,青绿叠晕棱间装(附三晕棱间装、三晕带红棱间装),为中等冷色调彩画; 第四,解绿装(附解绿结花装、解绿画松纹装、解绿卓柏装),为中等暖色调彩画; 第五,丹粉刷饰(附土黄刷饰、土黄解墨缘道刷饰),为下等暖色调彩画; 第六,杂间装(含五彩间碾玉装(5:5)、碾玉间画松纹装(3:7)、青绿三晕棱间及碾玉间画松纹装(3:3:4)、画松纹间解绿赤白装(5:5)、画松纹卓柏间三晕棱间装(6:2:2)),将前四种彩画按一定的比例混杂而成,为上或中等彩画。 《营造法式》卷三十四名件彩画图样中,又将示例的代表性彩画按从高至低的等级次序排列分为八类(所举图样未包括所有品种):1.五彩遍装(附五彩装净地锦)、2.碾玉装、3.青绿叠晕棱间装(附青绿叠晕三晕棱间装)、4.三晕带红棱间装、5.两晕棱间内画松纹装、6.解绿结花装(附解绿装)、7.丹粉刷饰、8.黄土刷饰(附黄土刷饰黑缘道)。其分类方式与制度部分大体相同,也存在一些出入。其一,图样将丹粉刷饰和黄土刷饰归入“刷饰制度图样”。其二,彩画制度将三晕带红棱间装划入青绿叠晕棱间装,画松纹装归于解绿装,但图样各将其单独划分为一类。又如黄土刷饰归于丹粉刷饰的名下,而在图样中则与之并列。推测《营造法式》彩画制度和图样应分属不同编者,故其分类的标准也不尽相同)。 相较而言,彩画作制度的分类较为概括,通常以一种最典型的彩画为代表来命名某类彩画,其中所附彩画种类与之并非简单的从属关系(彩画纹饰命名也有此特点)。而图样的划分标准更加细致——还考虑了彩画整体色彩效果的差异因素。如画松纹装,其构件地色为土黄,与解绿装的土朱地的有所区别,故未将其归为一类彩画。而制度的作者认为,无论土朱或土黄,均为暖色系的廉价颜料,完全可以归入一类。丹粉刷饰与土黄刷饰的分类逻辑也与之类似。 为便于更好地揭示早期彩画的发展脉络和演进规律,本次斗栱等名件彩画图样的解读,按由简至繁、等级从低到高重新排序。 卷三十四的名件彩画以斗栱彩画为主(以补间的五铺作斗栱和四铺作斗栱彩画为例。斗栱立体正样颇具巧思(图样材厚取3.6分,其绘制特点详见拙文《〈营造法式〉斗栱正、侧样及平面构成探微》第五节[2]),还包括梁、椽、飞子和栱眼壁彩画。一般典型部位的颜色皆标小注,大的赋色原则则辅以文字说明。所举斗栱均为重栱下昂造(四铺作外插昂,壁内用重栱;五铺作重栱出单杪单下昂,计心),可见当时的营造风尚。梁为月梁造,据图样比例推算其广50分°,应为厅堂之四椽栿(斜项长30分°,梁首长25分°,侧样省去无彩画的栱厚10分°,余共计45分°)。椽飞各二而彩画相异,似表明两种做法相间使用。所举栱眼壁为重栱和单栱内(施泥道令栱,非泥道瓜子栱)两种。 现存各版本图样以故宫本保存的原始信息较多,但也存在纹饰描摹变形失真,部分色彩注文指向不明以及注文脱漏、错标等现象,为今人了解《营造法式》彩画造成了很大的困难。本文在吴梅[3]、李路珂[4]等前辈学者的研究成果基础之上,以故宫本《营造法式》彩画图样为基础,通过与永乐大典本、四库本反复比较辨析,并结合时代相近的实物例证,力图尽可能准确地复原斗栱等名件彩画图样,重构各类彩画代表性的组合立面片段。 二 丹粉刷饰 《营造法式》卷三十四将“刷饰制度图样”列于“彩画作制度图样”之后,视为两个工种。卷二“总释下”的彩画条目注文:“今以施之于缣素之类者,谓之画;布彩于梁栋斗栱或素像什物之类者,俗谓之装銮;以粉朱丹三色为屋宇门窗之饰者,谓之刷染”[5],也将画、装銮和刷染三者作明确的区分。其实 “刷饰”(刷染)只是建筑“彩画”(装銮)的低级原始形态,二者并无严格的界限,施工亦为同一类匠人(唐代称赤白博士),故卷十四制度部分仍将“丹粉刷饰屋舍”归于彩画作。 丹粉刷饰又名丹粉赤白,以土朱、黄丹和白粉刷染木构,朴素而不失庄重,为唐代最经典的一种彩画类型,上自皇家殿宇下至民间宅第皆广为使用。《营造法式》丹粉刷饰基本延续晚唐官式做法(实例如佛光寺东大殿唐代彩画),虽位列下等,仍广泛用于殿宇、楼阁、厅堂、门楼、皇城内屋、廊屋、散舍、花架等。从宋徽宗所绘的《瑞鹤图》看,东京汴梁宣德门的彩画即为丹粉刷饰。 1 斗栱彩画(图1) 图1 丹粉刷饰斗栱(作者自绘) 《营造法式》卷十四“丹粉刷饰屋舍”规定:“丹粉刷饰屋舍之制:应材木之类,面上用土朱通刷,下棱用白粉阑界缘道(两尽头斜讹向下),下面用黄丹通刷(昂、栱下面及耍头正面同)。”[6]丹粉刷饰以土朱为主色,黄丹次之,白粉勾线点缀。一般做法是构件宽面刷土朱,外棱画白色缘道,窄面及端头刷黄丹(或附加白色纹饰)。 卷三十四丹粉刷饰斗栱图样的注文为“斗、栱、枋、桁缘道并用白,身内陆并用土朱” [7],可视为斗栱刷饰的总则(实例如新密下庄河北宋壁画墓)。单色的土朱涂刷容易使木构件混沌一片,故勾描白缘道以清眉目,并用黄丹提亮构件的窄面,以强调光线感(此为林徽因先生的观点)和面体的转折。 《营造法式》对白缘道的宽度有明确规定:“斗、栱之类(栿、额、替木、叉手、托脚、大连檐、搏风板等同),随材之广,分为八分,以一分为白缘道。其广虽多,不得过一寸;虽狭,不得过五分。”[8]其一,说明画白缘道的构件十分普遍,并不只限于斗栱。其二,缘道的宽度存在比例和尺度的双重控制。其宽为八分之一材广,即15/8分°(自一至八等材,其白缘道宽依次应为9/8寸、8.25/8寸、7.5/8寸、7.2/8寸、6.6/8寸、6/8寸、5.25/8寸、4.5/8寸)。缘道还须宽窄适中,且便于实际操作,又规定在0.5寸和1寸之间,故一二等材的白缘道实际均取整为1寸。图样中橑檐枋与柱头枋仅下棱勾白缘道,与制度一致(缘道两尽头斜讹向下似只用于梁、阑额等大型构件)。 “燕尾”为栱头等构件的装饰图案,因形似燕尾,故名。其造型活泼,在视觉上进一步提亮了色彩,强化了构件的转折,为严谨朴素的丹粉刷饰平添了灵动之气。卷十四制度规定:“栱头及替木之类(绰幕、仰㭼、角梁等同),头下面刷丹,于近上棱处刷白燕尾,长五寸至七寸,其广随材之厚,分为四分,两边各以一分为尾(中心空二分)。上刷横白,广一分半。(其耍头及梁头正面用丹处,刷望山子。上其长随高三分之二,其下随广厚四分之二,斜收向上,当中合尖。)”[9]其一,说明燕尾的应用范围很广,与栱头形态相类似的如替木、绰幕、仰㭼、角梁、飞子等的底面皆可装饰。其二,燕尾在宽度上有明确的比例控制(2.5分°),长度则主要考虑尺度和便于施工,不受严格的分°值约束。其上横向的白块为燕尾宽的1.5倍。 故宫本丹粉刷饰斗栱的燕尾近似缘道,对比黄土刷饰斗栱及四库本图样可知为传抄失真所致。 “望山子”为耍头及梁头正面丹地上的白色纹饰,因似山形,故名。故宫本图样望山子有两种做法,四铺作为直线轮廓,五铺作为三瓣曲线。 2 梁椽飞子彩画(图2) 图2 丹粉刷饰梁椽飞子(作者自绘) 月梁彩画做法与佛光寺东大殿几完全相同。侧面(广50分°)通刷土朱,仅在下棱画白缘道(宽约4分°),两尽头弯曲向下逐渐收窄,止于斜项。此缘道颇具张力,进一步强化了月梁的如虹曲线,实为画龙点睛之笔。月梁底面(厚25分°,其项厚10分°)则满刷黄丹,不设缘道。 椽飞虽各两图,但均仅一种做法。椽身通刷土朱,椽头刷黄丹;飞子底面刷黄丹,端部饰白燕尾,飞头亦用黄丹,做法与栱头、替木类似。图样飞子燕尾注文为“粉”,与白同义。 3 栱眼壁彩画(图3) 图3 丹粉刷饰梁椽飞子(作者自绘) 《营造法式》卷十四制度规定:“额上壁内(或有补间铺作远者,亦于栱眼壁内),画影作于当心。其上先画斗,以莲花承之。(身内刷朱或丹,隔间用之。若身内刷朱,则莲花用丹刷;若身内刷丹,则莲花用朱刷;皆以粉笔解出花瓣。)中作项子,其广随宜(至五寸止)。下分两脚,取壁内五分之三(两头各空一分)。广身内随项,两头收斜尖向内五寸。若影作花脚者,身内刷丹,则翻卷叶用土朱;或身内刷土朱,则翻卷叶用丹。(皆以粉笔压棱。)”[10] “影作”是对早期建筑补间铺作斗栱——人字栱的摹仿,而花脚影作则源自唐代的卷草驼峰。因只是影像图案,而并非实体补间铺作,故名影作(与隐刻补间有本质不同)。额上壁即相邻柱头铺作之间为一整体的带状壁面(如佛光寺东大殿或高平开化寺大殿),栱眼壁则为柱头铺作与补间铺作之间的类三角形壁面,为《营造法式》的典型做法。卷三十四图样所举栱眼壁彩画的铺作朵距均为110分°,应为当时的常使朵距(明清官式建筑的标准攒当11斗口即源于此)。 影作设计与栱眼壁的形状密切配合,纹饰量宜分布,颇具巧思。单栱眼形状扁矮,宜施人字栱;重栱眼近乎等边三角形,适用花脚栱。单栱眼因高度较小,斗与栱眼上棱相接,下多用项子承托而不施莲花(项子顶端曲线略似柱头卷杀,与斗底相符),或只用扁莲花一朵。重栱眼较高,故斗下必承以莲花,其上又设小莲花且与上棱留出距离,莲花的颜色须与栱身相异,且用粉线勾勒出(即解出)莲瓣的轮廓。斗下莲花均作微俯视的立体形(莲瓣造型有前后变化),斗上莲花只作正视之形。从图样影作比例权衡可知,制度规定的两脚之长取壁内五分之三并非全长,而是自斜收部分的中点计(否则两脚过短,比例失衡)。栱眼壁为白地,上棱及两侧以土朱或黄丹为缘道(缘道用色一般标于栱眼壁左或右上角),宽约1.5分°。栱身内用土朱或黄丹刷,在建筑上间隔分布(避免图案简单重复)。花脚栱的翻卷叶为表示面之转折,其用色与栱身相异,且加勾粉线。栱身内随形附加白色纹饰,有点睛之妙——正中作如意头,栱脚左右各刷二白条(仿‘七朱八白’,可名之为‘四白’),皆由唐代人字栱上的白色饰条演化而来。根据唐代人字栱与额上壁的配色特点,结合图底关系逻辑,丹粉刷饰栱眼壁应为粉地[11],影作深色(用朱或丹)(图4)。 图4 唐武惠妃敬陵壁画(作者提供) 4 立面片段彩画(图5) 图5 丹粉刷饰正样(作者自绘) 关于“七朱八白”,《营造法式》卷十四规定:“檐额或大额刷八白者(如里面),随额之广(若广一尺以下者,分为五分;一尺五寸以下,分为六分;二尺以上者,分为七分),各当中以一分为八白(其八白,两头近柱更不用朱阑断,谓之‘入柱白’)。于额身内均之作七隔,其隔之长随白之广。(俗谓之‘七朱八白’。)”[12]此做法亦继承唐制,源于早期阑额的重楣做法,“隔”摹仿立旌(重楣间的短柱),“白”即立旌间的空当。其一,说明八白的高度与额之广相关,但有三种比例关系,保证八白不至过窄或过宽[13]。其二,朱隔之宽与白的高度相同,体现出图底关系的巧妙呼应。其三,八白两端与柱头相交,给人以入柱之感。其四,七隔与八白均匀分布于额身,八白等长。 关于柱的刷饰,《营造法式》规定:“柱头刷丹(柱脚同),长随额之广,上下并解粉线。柱身通刷土朱。”[14]说明柱头的色彩须作特殊处理,柱脚与柱头相呼应,不同色彩之间以白粉线间隔并加以强调,是很细腻的艺术处理。 除心间的双补间外,各斗栱耍头两种望山子画法相间分布,栱眼壁影栱颜色也隔间配置(形成色彩的跳动感),使建筑立面在整体统一中又富于变化。 三 黄土刷饰 《营造法式》彩画作制度又作土黄刷饰,可视为丹粉刷饰的变体。卷十四“丹粉刷饰屋舍”规定:“若刷土黄者,制度并同。唯以土黄代土朱用之。(其影作内莲花用朱或丹,并以粉笔解出花瓣。)”[15]文字非常明确,但小注和正文存在矛盾。按照营造逻辑,土黄刷饰以土黄代替土朱,则影作内的莲花应刷土黄或丹而不用土朱(否则色彩颇为突兀),推测为著者笔误。(图6~8) 图6 黄土刷饰斗栱(作者自绘) 图7 黄土刷饰梁椽飞子(作者自绘) 图8 黄土刷饰正样(作者自绘) 四 黄土刷饰黑缘道 《营造法式》卷又作土黄刷饰解墨缘道,可视为黄土刷饰的变体。卷十四“丹粉刷饰屋舍”规定:“若刷土黄解墨缘道者,唯以墨代粉刷缘道。其墨缘道之上,用粉线压棱。(亦有栿、栱等下面合用丹处皆用土黄者,亦有只用墨缘,更不用粉线压棱者,制度并同。其影作内莲花,并用墨刷,以粉笔解出花瓣,或更不用莲花。)”[16]可见黄土刷饰解黑缘道还有数种变通减省的做法。 故宫本的斗栱图样缘道皆用墨线加粗(永乐大典本无),此图例颇为巧妙,立刻与普通的黄土刷饰区分开来。墨缘道上用粉线压棱的做法,进一步强化了轮廓线,在清代彩画中仍广为使用。耍头不刷望山子,做法与昂正面相同(据永乐大典本,缘道内为丹)。从宣化辽墓等彩画实例看,虽斗栱用黑缘道,燕尾仍为白色。结合故宫本图样,此类彩画应绘白燕尾。 原书“黄土刷饰栱眼壁”图样的重栱眼影作莲花用墨刷,实为黄土刷饰黑缘道做法,单栱眼又示例普通黄土刷饰做法,当是出于版面减省的考虑。(图9~12) 图9 黄土刷饰黑缘道斗栱(作者自绘) ![]() 图10 黄土刷饰黑缘道梁椽飞子(作者自绘) ![]() 图11 黄土刷饰栱眼壁(作者自绘) ![]() 图12 黄土刷饰黑缘道正样(作者自绘) 五 解绿装 解绿装又名“解绿赤白”或“解绿刷饰”,实质是“丹粉赤白”(丹粉刷饰)的一种升级刷饰。《营造法式》卷十四“解绿装饰屋舍”规定:“解绿刷饰屋舍之制:应材、昂、斗、栱之类,身内通刷土朱,其缘道及燕尾、八白等,并用青绿叠晕相间(若斗用绿,即栱用青之类)。缘道叠晕,并深色在外,粉线在内。(先用青华或绿华在中,次用大青或大绿在外,后用粉线在内。)其广狭长短,并同丹粉刷饰之制。唯檐额或梁栿之类,并四周各用缘道,两头相对作如意头。”[17]可见主色仍为土朱,只是将丹粉刷饰的白色部分改为青绿叠晕。缘道皆外深内浅,青绿二色相间使用。 关于解绿装,永乐大典本作“解缘装名件”(仅此一处),傅熹年先生也认为此做法实为身内通刷土朱,四周边缘用青绿相间叠晕,并非专用绿,故似应作“解缘装”[18]。然从北魏莫高窟251窟斗栱彩画可见,早期的解绿装只用绿色勾描缘道,故笔者认为作“解绿装”无误。 1 斗栱彩画(图13) ![]() 图13 解绿装斗栱(作者自绘) 卷三十四“解绿装名件”图样标题下的注文为:“凡青缘并大青在外,青华在中,粉线在内;凡绿缘并大绿在外,绿华在中,粉线在内。”[19]由于繁体字的“緣”、“綠”、“線”颇为近似,故在原书传抄过程中多有错讹,今据永乐大典本和文意校正。缘道作简单叠晕(大青、青华、白或大绿、绿华、白),共三个色阶。因缘道有晕色,故不能太窄(1/8材广且不小于0.5寸)。丹粉刷饰的缘道宽又与之统一,此或为《营造法式》赤白彩画缘道远较晚唐官式宽的原因所在。 斗栱彩画图样对缘道及特殊部位的色彩详加标注,进一步表达了解绿装的设计细则。首先,橑檐枋与柱头枋上下棱均设缘道,与丹粉刷饰不同。其二,解绿装一般不用黄丹(卓柏装除外),将丹粉刷饰用“丹”的部位均换成“朱”。图样注文“斗、栱、枋、桁身内并用土朱”[20],图中凡刷土朱处皆省略不标,故此朱并非土朱。由于解绿装为下等彩画,此朱亦非朱砂而应为合朱(由黄丹和常使紫粉按5:3的比例混合而成[21])。其三,所谓斗栱缘道青绿相间只是总体原则,实际上相邻各铺的栱甚至同层相邻小斗的颜色还须青绿相间(如图中泥道栱用青,泥道慢栱和一跳瓜子栱用绿,令栱又用青。又如令栱上散斗用绿,齐心斗用青等),并非指一朵铺作中斗皆绿缘,栱皆青缘。 2 梁椽飞子彩画(图14) ![]() 图14 解绿装梁椽飞子(作者自绘) 月梁彩画图样示例与制度有所不同,侧面缘道连续,端头并未作如意头形(此做法见于南宋时期的《五山十刹图》)。侧面缘道青色叠晕,身内通刷土朱,故宫本斜项的上下转折处作相对的小云纹图案(其他版本均无)。底面缘道改用绿色叠晕(青绿缘道彩画,梁侧面与底面缘道颜色相异,为一基本原则),身内刷合朱。 卷十四制度规定:“(椽头或作青绿晕明珠。若椽身通刷合绿者,其槫亦作绿地笋纹或素绿。)”[22]圆椽身内刷土朱,椽头作青或绿叠晕宝珠(上深下浅),晕色五道,其中无三青或三绿,皆以墨压深。飞子底面作青或绿叠晕(外深内浅),晕色四道,亦无三青或三绿,如底面用绿则飞子头用青(外深内浅,以白、青华、大青色叠晕)。按制度规定,椽身也可通刷合绿(以雌黄和淀按1:1混合而成[23]。 3 栱眼壁彩画(图15) ![]() 图15 解绿装栱眼壁(作者自绘) 《营造法式》卷十四制度规定:“凡额上壁内影作,长广制度与丹粉刷饰同。身内上棱及两头,亦以青绿叠晕为缘。或作翻卷花叶(身内通刷土朱,其翻卷过叶并以青绿叠晕)。斗下莲花并以青晕。” [24]其一,影作的造型比例与丹粉刷饰完全相同。其二,壁内上棱及两侧作青绿叠晕缘道。其三,结合图样可知,如采用花脚栱,则栱身内刷土朱或黄丹,斗下的莲花均用青色叠晕,身内的如意头和四白皆以绿色叠晕。此规定应是出于施防止色彩变化过多,追求整体效果统一的考虑。 4 立面片段彩画(图16) ![]() 图16 解绿装正样(作者自绘) 阑额四周皆施缘道,至两端作相对的如意头,故八白不再入柱,可压缩其长度或作数量上的简省处理。相邻阑额、斗栱等的缘道颜色皆按青绿相间的规律配置。 关于柱子彩画,卷十四规定:“柱头及脚并刷朱,用雌黄画方胜及团花,或以五彩画四斜或簇六毬纹锦。其柱身内通刷合绿,画作笋纹(或只用素绿)。”[25]首先,柱头和柱脚是重点装饰部位,作细密的锦纹。即先通刷合朱,再勾雌黄色的方胜、团花纹,或绘五彩装的簇四、簇六球纹。其次,柱身通刷合绿或再添加笋壳纹[26]。整体而言,柱自上而下的纹饰色彩设计呈现密/疏/密的节奏变化。 六 解绿结花装 《营造法式》卷十四“解绿装饰屋舍”规定:“斗、栱、枋、桁缘内朱地上间诸花者,谓之解绿结花装。”[27]则解绿结花装又可视为解绿装的升级,即在各种构件的土朱地上添加各类繁复的纹饰。与解绿装相比更偏于彩画。大同下华严寺薄伽教藏殿的辽代彩画,及定州静志寺地宫部分北宋斗、栱的彩画即为解绿结花装。 1 斗栱彩画(图17) ![]() 图17 解绿结花装斗栱(作者自绘) 图样所示斗栱彩画远较制度部分所述复杂,其纹饰设计之繁复堪比高等级彩画[28]。首先,青绿缘道的配色规律与解绿装完全相同,但部分构件的土朱地色外围又出现了一周“红”色(制度部分未提及,似为功限所谓的间红的做法),结合梁栿彩画及两晕棱间内画松纹装的分析,应与青绿缘道“对晕”,形成更加丰富细腻的色彩效果。第二,填充纹饰包括:小团窠、云纹、枝条卷成花纹、花叶纹等,皆间杂互用,并无严谨的组合规律。由于各类纹饰的地色均为土朱,故总体效果仍较为统一。 五铺作斗栱彩画(自上而下解读): (1). 橑檐枋青缘道,饰整破相间四入瓣窠(圆柿蒂),窠内红地,设鸳鸯构图小团花,两相追逐有飞舞盘旋之感。窠外圈白色(故宫本漏红、白二字注文,今据永乐大典本补),其外又作绿色叠晕(自内而外为绿华、二绿、大绿),略似五彩装净地锦的做法。图样小团窠的结构骨架线与铺作中线错位,推测图示斗栱应为当心间双补间的左侧补间——因骨架线须与建筑中轴线及柱头铺作中线严格对位,且相邻团窠中线距离定为一材广15分°(心间广取330分°)。由此可见《营造法式》彩画构图与大木设计的密切配合(四库本的绘图者未忠实原书图样,随意改动了团窠的分布构图)。 (2). 令栱青缘,内饰整破相间的方柿蒂小窠,整体分布随栱形弯曲。其内白地,中心花朵四向出叶,窠外以红粉、红晕之。耍头侧面设双线云纹(实例如定州静志寺塔地宫东西壁补间泥道栱云纹),正面作单线云。 (3). 一跳上慢栱青缘道,土朱地上饰单线云纹。瓜子栱绿缘,设枝条卷成花纹,土朱地外附加一周红色(间红),与外缘道对晕。下昂侧面施单线云纹(实例如静志寺塔地宫栱眼壁两端云纹),正面作两尖窠,其内白地,中心花朵上下出叶,窠外以红粉、红晕之。 (4). 柱头枋绿缘道,内饰单线云纹(青),土朱地外上下间红。泥道慢栱绿缘道,左右各作两尖窠4枚,中线随栱形渐次弯曲。其内白地,中心花朵上下出叶,窠外以青华、大青晕之。泥道栱青缘,施四瓣柿蒂花,随栱形分布,土朱地外间红。一跳花栱作单线云纹,侧面设朱地青色叠晕燕尾。 (5). 栌斗绿缘道,饰枝条卷成宝牙花,花头似承花栱状,土朱地外间红。小斗作半、四分之一柿蒂花组合或半小团花,皆于土朱地外间红色一周。 四铺作斗栱彩画(自上而下解读): (1). 橑檐枋绿缘道,饰梭形鸳鸯构图团花纹(似为宝牙花与太平花组合),每组之间以上下相对的三叶分隔形成节奏。中心一组梭形花纹纵中线与铺作中心重合,可见纹饰与大木的配合设计。土朱地外上下间红。 (2). 令栱青缘,内饰整破相间的尖瓣柿蒂花,分布亦随栱形弯曲,土朱地外间红。耍头侧面设双线云纹,土朱地外间红,正面作柿蒂纹。 (3). 泥道慢栱青缘道,作正半圆形小窠,中线随栱形渐次弯曲。其内白地,设鸳鸯构图小团花,窠外以绿华、二绿和大绿叠晕。泥道栱绿缘,施花纹,随栱形分布,土朱地外间红。下昂侧面施单线云纹,地外间红,正面同五铺作。 (4). 栌斗青缘道,饰整破柿蒂花(一朵居中,余对称分布),土朱地外间红。小斗除同五铺作者外,还有作小团窠者(如令栱上齐心斗),其地色外不间红色。 根据上述分析,可得出解绿结花装的以下设计规律:其一,纹饰造型与大木构件密切配合,存在严谨的对位关系。其二,凡以类似净地锦图案装饰的构件,土朱地外不间红色。较小的团窠,其内为白地随形描花,外以晕色圈之(青、红二色用两阶晕,绿以三阶)。较大的团窠,红地描花,外以三阶晕色圈之。其三,其他纹饰的土朱地色之外,均间红边与青绿缘道对晕。 2 梁椽飞子彩画(图18) ![]() 图18 解绿结花装梁椽飞子(作者自绘) 月梁图样侧面端头亦未作如意头,缘道青色叠晕,饰枝条卷成宝牙花(单枝条花),土朱地色外附红边。底面绿缘道,身内通刷合朱,外设红粉一晕。 圆椽身内刷黄或青绿相间,饰以笋纹(上深下浅),笋壳尖背离椽头刷以土朱,根部似飞白效果。椽身刷黄,椽头作杂色宝珠(朱、青、赤黄相配);椽身青绿,椽头作红色宝珠。飞子做法同解绿装。 3 栱眼壁彩画(图19、20) ![]() 图19 单支枝条花栱眼壁1(作者自绘) ![]() 图20 单支枝条花栱眼壁2(作者自绘) 解绿结花装栱眼壁除饰影作外,还可绘五彩或碾玉白地单枝条花(枝条仅以单线勾勒,等级较低)[29]。《营造法式》卷三十四图样十三、十五分别绘五彩装和碾玉装单枝条花,造型与月梁侧面花纹相类。重栱眼缘道为多曲形,内饰宝牙花;单栱眼缘道为普通型,作太平花。五彩装的缘道皆为红色叠晕(因斗栱缘道用青绿,故栱眼壁以红色缘道反衬视觉效果最佳),碾玉装缘道为青绿二色(青绿相间使用)。花叶婀娜舒卷、妩媚典雅,花头呈品字布局,枝叶位置细致经营,皆与栱眼形状完美契合。五彩装以青绿红三色相间,碾玉装除青绿之外还引入绿豆褐一色。 与永乐大典本相比,故宫本图样的线条不够流畅娴熟,但保留了更多的原始信息,更接近原貌。永乐大典本的抄手有较好的绘画基础,反而掺入了更多的个人色彩。 4 立面片段彩画(图21) ![]() 图21 解绿结花装正样(作者自绘) 柱身通刷素绿,画作笋纹(参考椽身彩画及现存墓室壁画中的笋纹),柱头柱脚彩画暂同解绿装。斗栱彩画以四、五铺作图样为基础复原,相邻斗栱彩画纹饰组合不同(心间双补间除外),相间分布。栱眼壁彩画暂用五彩装单枝条花,图案关于建筑中轴线左右对称分布(当心间中心栱眼彩画同左侧),不同的配色方案隔间用之。 七 两晕棱间内画松纹装 图样所举两晕棱间内画松纹装介于解绿装和三晕带红棱间装之间,即彩画功限所谓的“解绿画松(间红三晕)”,是“解绿画松(青绿缘道)”的升级彩画,与杂间装的“画松纹间解绿赤白装”有本质不同。其缘道之内又加一道红色叠晕形成两晕,故名。《营造法式》卷十四“解绿装饰屋舍”规定:“若画松纹,即身内通刷土黄,先以墨笔界画,次以紫檀间刷(其紫檀用深墨合土朱,令紫色),心内用墨点节。(栱、梁等下面用合朱通刷。)”[30]图样中又补充两段注文:“斗、栱并用青绿缘道在外,红在内合晕,其间装同解绿赤白。”及“耍头并昂、栱面并朱耍,用雌黄棱界。”[31]可见其本质是以土黄代替解绿赤白之土朱(缘道青绿配色的规律与解绿装相同),又在其上加饰松纹而已。由于原书图样位于三晕带红棱间装之后,而在解绿结花装之前,等级应高于后者,故缘道的晕色暂按三晕带红棱间装复原。 与北宋同时期常见的追求天然之趣的松木纹彩画不同,《营造法式》的松纹颇为规整,木纹线条以界尺绘成(中部饰分组对称排列的松针和整半圆点),图案结构线与斗栱构件之间有严格的几何对位关系。一般的构件皆水平方向一分为二(中部点松针,两侧绘木纹),若较长或较高的构件进一步作竖向分隔(如橑檐枋于令栱上两散斗中心处又竖分,形成十字节点。)结合月梁的图样,木纹应为粗细相间,示墨笔(粗线)与紫檀(细线)二色。短促的松针纹和圆点即为墨笔所点之节。 月梁侧面做法与栌斗彩画相同,底面则类似解绿结花装。椽飞彩画则与普通解绿装不同,反与三晕带红棱间装类似,仅椽头作五彩簇七车钏明珠。(图22、23) ![]() 图22 两晕棱间内画松纹装斗栱(作者自绘) ![]() 图23 两晕棱间内画松纹装梁椽飞子(作者自绘) 八 青绿叠晕棱间装 青绿叠晕棱间装又名两晕棱间装,为青绿色调的中等彩画,明清官式青绿彩画即源于此。《营造法式》卷十四“青绿棱间装”规定:“青绿叠晕棱间装之制:凡斗、栱之类,外棱缘广二分°。外棱用青叠晕者,身内用绿叠晕(外棱用绿者,身内用青,下同。其外棱缘道浅色在内,身内浅色在外,道压粉线),谓之‘两晕棱间装’。(外棱用青华、二青、大青,以墨压深;身内用绿华、三绿、二绿、大绿,以草汁压深。若绿在外缘,不用三绿;如青在身内,更加三青。)”[32]其设计逻辑十分简明:构件缘道与身内用色青绿互换,身内色与外棱对晕——自外而内两晕为“绿/青”或“青/绿”,交界处亦白粉勾线。青绿叠晕丰富细腻——外棱较窄,用四个色阶叠晕(外深内浅);身内较宽,以五个色阶叠晕(内深外浅)。其中的压深色后来演变为明清官式彩画中的“黑老”。 1 斗栱彩画(图24) ![]() 图24 青绿叠晕棱间装斗栱(作者自绘) 根据图样注文,青绿叠晕棱间装缘道的用色规律与解绿装完全相同,即铺作栱枋的色彩分层间隔,同层小斗的用色则相间分布,整体配色充分体现了“青绿相间”的原则。斗栱身内压深部分的宽度比例讲究,宽窄适中。橑檐枋压深宽约5分°,其他栱枋宽约4分°,栌斗压深高约9分°,小斗高约3分°。宁波保国寺大殿斗栱彩画即为青绿叠晕两晕棱间装。 2 梁椽飞子彩画(图25) ![]() 图25 青绿叠晕棱间装梁椽飞子(作者自绘) 月梁缘道宽约3分°,配色原则亦与解绿装一致。梁侧面压深宽约15分°左右,底面压深宽约10分°。 卷十四规定:“椽素绿身,其头作明珠、莲花。飞子正面、大小连檐,并青绿退晕,两旁素绿。”[33]图样所示椽头做法与解绿装相同(青绿叠晕明珠),椽身则通刷合绿。飞子底面仍明确分为缘道和身内两部分,只是叠晕的层数较斗栱有所简省[34],侧面做法不同,只刷素绿。 3 栱眼壁彩画(图26) ![]() 图26 青绿叠晕棱间装栱眼壁(作者自绘) 栱眼壁彩画卷十四制度未提及,从图样可知仍绘影作,构图同丹粉刷饰。其重栱眼影作绘制颇为独特,左右并不对称:花脚栱身左半以墨涂黑,与轮廓线之间空出粉晕,翻卷叶留白,而右侧反之。结合原书大木作草架侧样柱头铺作在左补间在右的画法推测,此或为北宋彩画匠师类似的表达方法:左侧以墨代大绿(似不作绿色叠晕),翻卷叶不便再填墨表示青色,故留白;左侧翻卷叶以墨代青(似不作青晕,图例与大绿相同,可能指代大青),栱身留白处应为绿色。 重栱眼青缘道,花脚栱身用大绿,翻卷花叶、四白用大青,皆量留粉晕。小斗缘道用绿,身内用青。斗下莲花用青晕,以白粉勾线。 单栱眼绿缘道,栱身亦用大绿,如意头、四白用大青。小斗缘道用青,身内用绿。斗下莲花亦用青晕,勾以白粉(故宫本莲花左右脱漏白、青二字,今据永乐大典本补)。 4 立面片段彩画(图27) ![]() 图27 青绿叠晕棱间装正样(作者自绘) 关于柱子彩画,卷十四规定:“凡青绿叠晕棱间装,柱身内笋纹或素绿或碾玉装,柱头作四合青绿退晕如意头。櫍作青晕莲花,或作五彩锦,或团窠方胜素地锦。”[35]首先,柱身的做法在解绿装的基础上又增加了高等级的碾玉装做法。其次,柱头作青绿叠晕四合如意头,并无对应的柱脚做法,将装饰的重点完全移到柱櫍。其做法有三:绘青晕莲瓣,或五彩装锦纹,或五彩净地锦——后两种做法打破了青绿叠晕棱间装绝对的冷色调,颇具巧思。 阑额的彩画做法制度、图样均未提及。今参考河南新密平陌北宋大观二年(1108年)壁画墓的阑额画法,两端简化《营造法式》碾玉装合蝉燕尾的构图作青绿叠晕角叶。斗栱及栱眼壁彩画,均按青绿相间的原则进行配置。 九 青绿叠晕三晕棱间装 三晕棱间装可视为两晕棱间装的“繁化”彩画。卷十四“青绿棱间装”规定:“其外缘道用绿叠晕(浅色在内),次以青叠晕(浅色在外),当心又用绿叠晕者(深色在内),谓之‘三晕棱间装’。(皆不用二绿、三青,其外缘广与五彩同。其内均作两晕。)”[36]由于较两晕棱间装多了一道叠晕,缘道的宽度较两晕棱间装缩窄(与五彩遍装相同)——斗栱缘道由2分°减为1分°,梁栿缘道由3分°缩为2分°,各部分的叠晕也均减少一个色阶。外侧的两色作对晕,身内叠晕仍外浅内深。由于中间增加一道叠晕,故其身内颜色恰与青绿叠晕两晕棱间装相反——自外而内三晕为“绿/青/绿”或“青/绿/青”。其整体效果略嫌繁复,可谓费而不惠。椽飞彩画与两晕棱间装基本相同,仅椽头作青绿叠晕簇七车钏明珠。(图28、29) ![]() 图28 青绿叠晕三晕棱间装斗栱(作者自绘) ![]() 图29 青绿叠晕三晕棱间装梁椽飞子(作者自绘) 十 三晕带红棱间装 三晕带红棱间装可视为青绿叠晕三晕棱间装的变体,以红色置换后者中间的一道叠晕,其缘道宽窄等均与之完全相同。卷十四“青绿棱间装”规定:“若外棱缘道用青叠晕,次以红叠晕(浅色在外。先用朱华粉,次用而朱,次用深朱,以紫矿压深),当心用绿叠晕者(若外缘用绿者,当心以青),谓之‘三晕带红棱间装’。”[37]在青绿两色之间引入红色叠晕,大面积的冷色调中杂入线状暖色极具巧思,立刻改变了普通三晕棱间装的色彩繁复之弊,颇令人耳目一新。由于中间的一道叠晕替为红色,故其身内颜色恰与青绿叠晕三晕棱间装相反——自外而内三晕为“青/红/绿”或“绿/红/青”。椽飞彩画亦与两晕棱间装基本相同,仅椽头作五彩叠晕莲花——青地红晕莲花,心内用青;红地青晕莲花,心内用绿。若青地莲花,则椽身端部又施青、红、绿三色叠晕各一道。(图30、31) ![]() 图30 三晕带红棱间装斗栱(作者自绘) ![]() 图31 三晕带红棱间装梁椽飞子(作者自绘) ![]() (未完待续) 附 永乐大典本《营造法式》图样 (嘉靖重抄本 大英图书馆藏) ![]() ![]() 附图1 丹粉刷饰斗栱(左) 附图2 丹粉刷饰梁椽飞子(右) ![]() ![]() 附图3 丹粉刷饰栱眼壁(左) 附图4 黄土刷饰斗栱(右) ![]() ![]() 附图5 黄土刷饰梁椽飞子(左) 附图6 黄土刷饰黑缘道斗栱(右) ![]() ![]() 附图7 黄土刷饰黑缘道梁椽飞子(左) 附图8 黄土刷饰栱眼壁(右) ![]() ![]() 附图9 解绿装斗栱(左) 附图10 解绿装梁椽飞子(右) ![]() ![]() 附图11 解绿装栱眼壁(左) 附图12 解绿结花装斗栱(右) ![]() ![]() 附图13 解绿结花装梁椽飞子(左) 附图14 栱眼壁内画单枝条花1(右) ![]() ![]() 附图15 栱眼壁内画单枝条花2(左) 附图16 两晕棱间内画松纹装斗栱(右) ![]() ![]() 附图17 两晕棱间内画松纹装梁椽飞子(左) 附图18 青绿叠晕棱间装斗栱(右) ![]() ![]() 附图19 青绿叠晕棱间装梁椽飞子(左) 附图20 青绿叠晕棱间装栱眼壁(右) ![]() ![]() 附图21 青绿叠晕三晕棱间装斗栱(左) 附图22 青绿叠晕三晕棱间装梁椽飞子(右) ![]() ![]() 附图23 三晕带红棱间装斗栱(左) 附图24 三晕带红棱间装梁椽飞子(右) 参考文献 Ⅰ.潘谷西,何建中.《营造法式》解读 [M]. 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5. Ⅱ.李路珂.《营造法式》彩画研究 [M]. 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1. Ⅲ.梁思成全集:第七卷[M].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1. ![]() [1]碾玉装一般即指“青绿碾玉”,功限所谓“红碾玉”做法只施用于局部。 [2]陈彤. 故宫本《营造法式》图样研究(四)[M]. 王贵祥,贺从容,李菁. 中国建筑史论汇刊 第拾伍辑.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8。 [3]吴梅对《营造法式》彩画整体效果的复原图见文献[1]:171~186。 [4]李路珂对《营造法式》名件彩画的复原图见文献[2]第四章,是目前最为深入的研究。 [5] 文献Ⅲ:40。 [6]文献Ⅲ:271。 [7]文献Ⅲ:497。 [8]文献Ⅲ:271。 [9]文献Ⅲ:271。 [10]文献Ⅲ:271。 [11]重栱眼图样内有一行小注:“地并用丹土同”,含义不明,文字似存在错讹。在日本彩画术语中,丹土即土朱,但《营造法式》文字部分未出现丹土一词,“同”亦不知何意,暂存疑。 [12]文献Ⅲ:271。 [13]如自一至八等材,其阑额广依次为1.8尺、1.65尺、1.5尺、1.44尺、1.32尺、1.2尺、1.05尺、0.9尺,原文2尺以上者当为檐额。 [14]文献Ⅲ:271。 [15]文献Ⅲ:271。 [16]文献Ⅲ:271。 [17]文献Ⅲ:270。 [18]文献Ⅱ:64。 [19]文献Ⅲ:496。 [20]文献Ⅲ:496。 [21]文献Ⅲ:355。 [22]文献Ⅲ:270。 [23]文献Ⅲ:355。 [24]文献Ⅲ:270。 [25]文献Ⅲ:270。 [26]笋纹为宋金时期的常见彩画图案,一般多用土朱绘整半相间的笋壳形,多用于柱、槫、椽等圆柱形构件之身(墓葬也有用于阑额的实例,如巩义涉村北宋壁画墓)。 [27]文献Ⅲ:270。 [28]永乐大典本解绿结花装斗栱彩画图样注文存在明显的整体错位。 [29]《营造法式》卷三十三五彩装和碾玉装的枝条卷成花卉,其枝条皆以双线勾勒,似可名之为“双枝条花”。单枝条花与双枝条花均见于唐代敦煌壁画。 [30]文献Ⅲ:270。 [31]文献Ⅲ:495。 [32]文献Ⅲ:269、270。 [33]文献Ⅲ:270。 [34]故宫本左侧飞子图样下方有一“墨”字(其他版本无),但图中并无墨线压深的图例,其后各种棱间装的飞子彩画也无墨字,暂存疑。 [35]文献Ⅲ:270。 [36]文献Ⅲ:270。 [37]文献Ⅲ:2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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