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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志兰:老屋的回忆

 枸杞文学 2021-02-03


这次回萍乡老家,我去了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上埠。当年的老屋仍在,青苔驳蚀的砖墙、长满青草的瓦顶。那不曾油漆的木门已经腐朽得发黑了。这腐朽的木门啊,让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时父亲在市区上班,母亲是小学教师,不到10岁的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两弟两妹。我们还有一位体弱的老奶奶。一家八口就住在这两间小平房里。因为路途远,交通又不方便,所以父亲只能一到两周回家一次与家人团聚。


母亲工作的学校就在离家很近的地方。母亲每天白天上课,晚上还要去学校改作业、备课,就把我和弟弟妹妹留在家里。这样,小小的我就成了弟弟妹妹的领头羊。那时的门只能在外面挂一把锁锁住,要不就在家里面把门闩住,而不像现在的锁,不管里面外面都可以开的。母亲去学校,我就在里面把门闩住了。有一天晚上,我把弟妹们洗刷好,安顿他们睡下,然后自己也睡了。当母亲10点多钟下班回家,在家门口喊我开门,可就是叫不醒我。母亲又转向窗户喊叫“老大开门”,这次我听到母亲柔和的声音了,可刚从梦中醒来的我一次又一次迷迷糊糊地在小房间来回瞎转,就不知道去把门打开。母亲只有不停地耐心叫“老大开门啊”,我居然没听见似的,还在房内转。此时母亲她很有办法,就拿了一根长竹竿穿过窗户往我身上顶,我终于被她顶清醒了,开门把母亲迎进家来,母亲笑眯眯地说:“你这孩子啊,真会睡觉。”





想着当年的事,自己也觉得好笑。我走到那门前,门上的铁圈仍在,但没挂着锁。我想从窗口看看屋内现在怎么样了,可惜这窗也用木板钉住了,倒给我留下无穷的想像。


因为现在这里已经不住人了,因此屋前的小院子也是空旷而长满了野草,可是当年,这小院子是我们晾衣服的地方。那是我十八岁的一天,我刚从河边洗衣服回来,正在院子里晾晒,忽听见屋内父母的说话声。原来,上面来通知了,每家每户必须有一个子女报名参加下乡插队。我听见父亲说:“一定要去,就让老大去吧。”可是母亲却说:“让老二去。”我与大妹相差1岁,所以都是可以下乡的年龄。父亲说:“老大老大,有吃苦的事总要先承担吧。”可是母亲说:“不行,老大的娘不在了,我不能让她受委屈。还是让老二去吧。”我听到这里,眼泪就刷的一下流出来了。我的生母早就去世,从小,我就是由继母、也就是现在的母亲抚养成人的。十几年来,她一直把我与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现在,她竟是不肯让我去吃苦!我哽咽着想进去说什么,又听见父亲争辩的声音。可是父亲才说了半句话,就被母亲坚决的声音打断了:“你不要说了,今天这事我做主,就这样定了吧!”我默默擦干了泪,在心里说着:“妈,我不会忘记您的。”就这样,母亲把大妹的名字报到了下乡的地方,而为我领来了一张“留城证”,让我后来走进了大型国企单位。直到现在,兄弟姐妹在一起拉家常,会说到大姐现在虽远在宁波,仍那么牵挂着母亲,可他们哪里会知道,我再牵挂,怎么报答得了母亲的恩情啊!





老屋的一砖一瓦,都在将我的记忆拉长,告诉我一件件往事。我不会用华丽的词藻,只觉得眼前展卷不尽的是白发母亲慈和的微笑,正是这无穷无尽的微笑,构成了幸福的我们。我把母亲的微笑深深地藏进怀里,依依不舍地与老屋话别。






作者简介:文志兰,1959年出生于武功山下的萍乡,30年后,来到东海之滨的宁波。从宁波港务局退休后,在北仑老年大学学习声乐和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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