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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有望》(长篇连载)三卷 灰色小人 2

 徐树爱 2021-02-04

  早晨,从河堤上散步归来,肖钧翻开《逻辑学》,橘黄的灯光仿佛因激动而颤动。那抽象美丽的哲学语言在不时地困惑着他,也不断开悟他的智慧感动他的心灵。“否定也是一个实有,是一种质。质只有在斗争中才会发生并保持自己……本质作为进行规定的自身反思,把自己造成根据,并且过渡为存在和现象。”……

 “肖钧,你的信。”是邮递员的车铃声和叫声。肖从邮差手中接过来信,是诗友李澜的来信他转身走到自己的门口,就地站着把信打开阅读正看的入神,嗅到身后有一种气息,猛回头,是魏集生正踮脚偷看他的信件他稍一转头,魏集生放下脚踵,迅速转换成镇定的表情,立即转头走掉,那份“镇定”真是滑稽透顶!

  柳馆长来图书馆查资料,路过院里,魏集生与柳馆长谈起了县志与文笔魏集生竖起大姆指堆起笑脸及时地拍马,说“又懂绘画,又懂文字和舞蹈,柳馆长真是全才呀!”。“是啊,现在全才的已经不多了”柳馆长很是受用,他瞟一下站在旁边的钧,不无自信地说。临走他嘱咐肖“谁找你画画,让他自己出纸就说我说的。”见柳馆长转身走了魏集生说:“柳馆长真是有趣,文革那会儿他几乎不说话,非常苦闷。有一,我们发现他在办公室,把自己拦腰捆在椅子上不住地叫喊:‘把我绑了吧,我实在受不了啦!’老馆长吓慌了,一再追问他,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到底他也没说出啥要求,柳馆长真是有意思。”魏集生一边笑着一边摇着头,倒背着手,走向自己的宿舍。

  魏集生几乎天天都要发牢骚,如果不发,就象没干完一件重要的事情。“现如今真是世道变了,你看那些当官的……”时间一长,这种牢骚几乎成了一种仪式,既缺少激情,也缺少理性的判断与思考。可是在魏集生的感觉中,天下事非由他的评判不能改变。时间长了,肖承均认识到他那种讥诮、聪明实在浅薄可怜,似乎正义的牢骚只是一种习惯宣泄而已,就如大小便一样。

 钧还发现大胡子馆长,爱吹那竽,有时偷着问别人要不要啤酒,说是一个亲戚让他代卖的。有时他与魏集生一同出发到乡下,说是检查乡村群众文化工作,顺便指导民间文艺演出。其实他们是到村里为人家的红白事奏乐他们还有乡村的两个曲艺朋友,有人说唱,有人敲鼓,有人用鼻孔吹唢呐,挣俩钱分了,然后尘风仆仆地回单位报销车票,领出差补助。

 魏集生与大胡子馆长都开始喜欢养金鱼了,鱼缸是魏集生出钱买的,自己留一只,送馆长一只,馆长喜得合不拢嘴看那些橘黄的金鱼儿,悠闲摆尾,那动态,那神情,还真像一个个雍容华贵的贵妇呢。

 在这个环境中,肖钧虽然有足够的时间看书,但隐约失去了安全感。不仅半夜后院里“闹鬼”,白天敞着门去上厕所,回来便发现抽屉被人动过。

上午九点,邮递员准时摇响他的车铃。魏集生就抢着出来接报纸、刊物,有肖钧的信喊他信,大胡子馆长的信件,他则顺手装进裤兜里“是馆长的,我替他留着。”

     这几天,馆长对邮递员热心起来,有三次他亲自迎出来,红扑扑的脸膛微笑着:“小张有我的信吗?”小张说:“没有。”“怪了,朋友来电话说已经寄出七天了。”那是南方啤酒厂寄来的。

     几次见魏集生这种荒唐事钧虽不作声,但是心里很生气,他认为这种事实在太卑鄙了。肖这才相信了王战鼓的说的是实话魏集生与大胡子馆长还真尿不到一把壶里。邮递员九点准时摇响他的车铃魏集生深信肖钧与他是老邻居,不会出卖他,越来越明目张胆,就当着肖承均面私拆馆长的信件,急速看完后把信件撕碎,去到厕所粪坑里扔掉当他从容地走出厕所,有时迎面遇到大胡子馆长,他依然是微笑着打招呼。    

“魏老师,你来一下,”大胡子馆长隔着竹帘子喊叫魏集生,“小肖,你也来一下。”魏集生正要出门去,一本美术刊物正走回自己的宿舍魏集生最先跨进了馆长的办公室,钧进来时他已经站到了馆长办公桌对面,脸色煞白,鼻尖上冒着汗。大胡子馆长满面红光,笑着说:“恭喜你,你已经成为正式党员了,支部党员会已经表决通过。表格上单位组织栏目,柳馆长吩咐我帮你填写好了,盖了公章和柳馆长的手章。咱单位这些年,除柳馆长,你是第二个入党的。你是台柱子,多少年来馆里搞调演,让你受累不少,希望你继续努力。

“谢谢领导提拔,改天我请您喝酒。”魏集生说这话,让肖钧直起鸡皮疙瘩。他心想:文化馆不仅无文化,有些人连起码的道德也没有,真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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