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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界泰斗季羡林的普通人生

 微微波澜号 2021-02-04

“我在这里昭告天下:请从我头顶上把‘国学大师’的桂冠摘下来。”他用通达的文字,廓清、丢掉了外界“强加”在自己头上的“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三项桂冠。

季羡林岁开始学英文在高中时又学德文,并对外国文学发生兴趣。

1930年,季羡林高中毕业时,同班80多位毕业生,每人几乎都报七八个大学。季羡林却只报了北大和清华,结果两个大学都考上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季羡林选清华大学。

清华大学德文是其专业主攻方向季羡林师从吴宓、叶公超学习英文、梵文,定下了日后学术萌芽志向。后留学德国哥廷根大学,主修印度学,学习了梵文、巴利文、俄文、南斯拉夫文和阿拉伯文等,并从世界吐火罗文的权威Sieg教授那里学习了这门濒临绝迹的语言学

季羡林一生精通十二种语言,可谓当代语言大家北京大学东语系的教授时,为了更好地作研究,季羡林刻苦学习外语季羡林查阅各种语言的第一手资料,从不看翻译的东西。据说季老在九旬的时候还能通篇背诵一些经典的英语原文小说

有人问季老的学生钱文忠:“季老学习外语有什么诀窍?”钱文忠告诉他们:“季先生最反对的就是你这种问题本身。他认为学习外语最好是聪明人下笨功夫。如果说聪明人下聪明功夫,那肯定学得不扎实;如果是笨人下笨功夫,那起码还能记住好多东西;如果是笨人下聪明功夫,那就完蛋了,什么也学不到。好多人为什么学不好外语就是因为太想找诀窍、走捷径了学习外语没有任何诀窍,不管是谁,只能下笨功夫,多读多背多写多记。”

季羡林为人所敬仰,不仅因为他的学识,还因为他的品格。季羡林一生培养了6000名弟子,其中30人成为各国驻外大使。但作为誉满国内外的学术大师,季羡林却没有半点架子和派头。

有一秋天,北大新学期开始了,一个外地来的学子背着大包小包走进了校园。他实在太累了,就把包放在路边。这时正好一位手提塑料网兜的老者走来,年轻学子就拜托替自己看一下包:“大爷,你替我看一下行李,我去报名。”自己去办入学手续。

办完手续已过正午,这才想起扔在路边托人照看的行李。回头去找,发现烈日下那位光头仍呆立路旁,一手提塑料网兜,一手捧书本,悉心照看行李。次日开学典礼,只见昨天帮他看管行李的那位慈祥老者,竟端坐主席台上。一打听,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大副校长季羡林。新同学吃惊不小,对周围的人说:“就像个邻居大爷,一点也看不出来。”

在北大校园里,季羡林经常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咔叽布中山装,圆口布鞋,出门时提着一个50年代生产的人造革旧书包有一次,季羡林生病住院,一位年轻护士说起某报正在连载季先生的著作《留德十年》,自己很爱看。季羡林马上把秘书找来,吩咐去买“书是给人看的,哪怕有几句话对年轻人有用了,也值得。”

这一来轰动了全医院,大家纷纷伸手,还索要签名本。季羡林发话说:“都给。钱是有价之宝,人家有收益无价之宝。”最后,秘书不辞辛苦,一趟一趟买了600本季羡林也一笔一画地签名,把600本签了个遍。 

季羡林的前半生在漂泊中渡过,求学生涯非常艰辛。一个细小的习惯,勾勒出季羡林少年求学生活之不易。给季先生做了几十年秘书工作的李玉洁回忆说,她注意到季老吃馒头炒菜时总是速度很快,吃饺子、面条时速度相对慢一些。于是,就问先生。

那是因为幼年时就离开父母,寄居在同样贫困的亲戚家每逢上桌吃饭之时,都是最尴尬难熬的时候。我不愿意往自己的碗里搛菜,所以吃得很快,盼着吃完赶快离开。而如今吃饺子时,总想把时间延伸,把这一刻的幸福留住。”季羡林缓缓解释道,语气里透着倔强、艰辛和刚毅。  

    季羡林常说:新闻记者是世界的眼睛,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心。《牛棚杂忆》是季羡林先生颇为用心的一本书,书里散发着一个知识分子的睿智、冷静和良知。

1968年季羡林被打成黑帮后,劳苦致病,睾丸血肿不能行走。他在地上爬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医生。事事认真的季羡林尊从革命指示,主动自报“黑帮身份”。原本满怀阶级感情的军医闻言变脸,春风般的温暖转瞬化作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季羡林后来说: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丢掉知识分子的良知。

季羡林的一位学生回忆了文革时时他们一起下放劳动的经历:

1969年秋天,季羡林先生和我们这些待分配的同学一起下放到京郊延庆县新华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一起顶着星星出早操,一起蹲在场院里啃窝窝头喝稀粥白天一起挖防空洞,一起往麦子地里挑粪。在零下十几度的旷野里,年近六旬的老先生顶着凛冽的塞外北风,穿一件单薄的旧棉袄,腰里系着根草绳,脸冻得铁青,胡子茬和眉毛上结满白霜。

夜里,先生和几个男生挤在一条土炕上炕上的跳蚤不分谁是先生,谁是学生,夜夜骚扰,谁都无法幸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先生却在用英语低声吟诵雪莱的诗句——“既然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文革”期间季羡林是蹲牛棚,后来做北大女生宿舍的守门人——在传达室当门房。他除收发信件报纸外,就在那里搞起了翻译。因为怕被红卫兵发现,他偷偷地在家里把多达八万行的《罗摩衍那》原文每次一点在小纸条上,然后在传达室趁没人经过时拿出小纸条,躲在角落逐字翻译。

翻译这篇长得惊人的巨著过程中,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与心血。他说严复翻译文章,“一名之力,旬月踟蹰”,而自己则是“一脚(韵脚)之找,失神落魄”。文革结束,他才翻译完了前三篇。

而他平生最艰巨的两部书,长达80万字的《蔗糖史》和长达数十万字的吐火罗文A方言(焉耆文)的《弥勒会见记剧本》的译释,都是在耄耋之年完成的。为了写《蔗糖史》,在长达两年的时间中,年已的季老每天都要跑一趟图书馆,风雨无阻。

季羡林就是这么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人。

季羡林曾经写道:“我是一个十分平庸的人。从小学到初中,我都不是一个勤奋用功的学生,考试从来没有得过甲等第一名,大概都是在甲等第三四名或乙等第一二名之间。我也根本没有独占鳌头的欲望。季羡林说自己没有很高的天赋,自嘲从小胸无大志,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但就是这种性格造就了他日后踏踏实实做人做学问的态度。  

古文学家、历史学家、东方学家、思想家、翻译家、佛学家,每个闪亮的头衔都能让普通人穷一生之力而难望其项背,而季羡林先生集这些头衔于一身,却谦虚表示,这一切皆来源于勤奋。季羡林先生学问精深,尤其在中印文化交流史的研究上,见解迭出,独树一帜。他对东西方文化的比较研究引人注目,他的21世纪将是中国世纪的预言似乎正在得到证实。

晚年,季羡林先生对于名利更是全放下。与钱锺书一样,晚年的季羡林也意识到,很多人对下蛋母鸡的兴趣,超过了对鸡蛋本身的兴趣。对自己的学生说:“我要写文章,‘辞国宝’、‘辞大师’,真正的大师是王国维、陈寅恪、吴宓,我算什么?一个杂牌军而已,不过生的晚些,活的时间长些罢了。”

针对公众的误读,这位万事认真的学者特意著文称:“我在这里昭告天下:请从我头顶上把‘国学大师’的桂冠摘下来。”用通达的文字,廓清、丢掉了外界“加”在自己头上的“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三项桂冠。

季羡林先生渐渐抖落了他身上的一层又一层的光环,朴素、平和、勤奋、乐观这些词汇生动再现了季羡林先生的真实面目但公众更愿意将的诚恳视为大师式的谦卑,桂冠依旧被戴在季羡林的头上

在他的得意门生唐师曾眼里:他不是大师、不是教授、不是专家学者……他就是那么一个千篇一律的普通知识分子,穿蓝中山装,别英雄钢笔,除了手上的欧米伽没什么特殊。白天出门上班,晚上推自行车进楼。温、良、恭、俭、让,像所有的北大老师那样和蔼可亲

2009年7月11日,学界泰斗季羡林先生走完了98载人生历程,带着一身无人可及的绝学,含笑西去世间再无那个常含微笑,专注学术的老人。世人只能从他的近百年经历中,细细体会他的平凡而又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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