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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的童趣与幽默

 老刘tdrhg 2016-07-02

此文刊发于《喜剧世界》上半月2009年10期

                    季羡林的童趣与幽默

                      甘肃  聂东甲

季羡林,字希逋,又字齐奘。当代学界,季羡林是一位博古通今、学贯中西的学者,他是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东方学家、思想家、翻译家、佛学家、作家。他精通12国语言,有“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之誉。

      季羡林出生在鲁西平原,是家族里的“独苗苗”,对此,他曾调侃说:“我生下来时,全族男孩就我一个,成了‘稀有金属’”。季羡林一生低调质朴、平易近人,有很多朋友。在这些朋友眼中的一代学者,风趣、随和、豁达、幽默,甚至带有几分童趣。 2009711,季羡林与世长辞,享年98岁。

野狐谈禅

      1996年,北京大学组织名篇名著导读系列讲座,邀请季羡林谈他翻译的印度戏剧《沙恭达罗》。那天教室里人满为患,季羡林招呼站着的同学到台上,说:“大家席地而坐,席地而坐。”结果就有不少学生围坐在他的周围。

       季羡林介绍《沙恭达罗》是印度剧本中的名著,其大致情节是:皇太子爱上了苦修者和仙女的女儿沙恭达罗,但由于分属不同的种姓,难以结合,后来费尽波折,终成眷属。季羡林为了说明《沙恭达罗》很有艺术性,特意举了个例子。他说,书中描写沙恭达罗美貌无双,有个细节是王子看见沙恭达罗的脚印后边深,前边浅。他问:“你们知道为什么后边深吗?”有个女生踊跃回答:“穿了高跟鞋。”季羡林笑说:“不是,是因为沙恭达罗的身段发育得极好,屁股很大,因而导致脚印后边深。”引得大家捧腹大笑。季羡林的讲座,自始至终说理平易,间以小幽默调节气氛。在讲座快结束的时候,他谦虚地笑称自己是“野狐谈禅”,净说内行人不敢说的话,只期偶挠痒处,不求手手正确。

红男绿女

生活中的季羡林是个充满童心童趣的老人,不经意间蹦出的妙语常常把周围人逗得笑开了怀。2007年是季羡林的本命年,季羡林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笑称:“这叫红男绿女。”原来,一旁的秘书穿的是绿色衣服。拍照环节结束后,季羡林突然蹦出一句:“我表演完毕。”惹得大伙捧腹。

聊天时,季羡林谈起过因为经济原因,上世纪50年代与宋版《资治通鉴》失之交臂的往事,谈毕,他竟然一拍大腿:“我当时就应该当了裤子,把它买下来。”听者忍俊不禁,为这位老小孩的异想天开大笑不已。吃饭的时候,只见季羡林在拥挤的座位里举手向秘书“请示”,秘书忙问什么事情,季羡林微笑着说:“可不可以喝一杯啤酒?”所有的人都被他的幽默和童趣给逗笑了。

笑对人生

       季羡林在北大是闻名遐迩的名教授,在全国是誉满天下的学术大师。可是在一般人眼里,他却远远“配不上”这些头衔。他衣着平常,经常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卡其布中山装,圆口布鞋,出门时提着一个50年代生产的人造革旧书包。他走在人群中,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说话平常,总是面带笑容;声音低沉,平易近人。他的家谁都可以推门而入,同他谈话,如沐春风,决不会感到紧张局促。总之,他没有一点“大人物”的架子。但是,他却受到人们的普遍敬仰。

季羡林以平常之心,笑对人生。他曾幽默地说:“如果在往八宝山去的路上按年龄顺序排一个队的话,我决不在前几名。我曾说过,我决不会在这个队伍中抢先夹塞,我决心鱼贯而前,轮到我的时候,我说不定还会溜号躲开。从后面挤进比我年轻的队伍中。”在三年前的一次专访中,他还乐观地宣称:“我现在的身体很好。我要活到150岁!”然而,季羡林终于还是没有在往八宝山的路上“溜号躲开”,并最终跌倒在100岁的门槛前。

糊涂也不难得了

       有一次,季羡林的护工用轮椅推他时,方向不是平常的顺时针,而是逆时针方向。季羡林说:“你怎么这么转啊。我本来就糊涂。这样我不是更糊涂了吗?”护工跟他打趣说:“不是难得糊涂吗?”季羡林笑着自嘲说:“我现在糊涂也不难得了。” 

       季羡林经常给周围人讲一个经典“笑话”:有一次金岳霖说,大家都说他糊涂,也说潘梓年糊涂。结果有一次,两人碰见了决定赛一赛,究竟谁更糊涂。一天开会需要签到,金岳霖大声问身边的人,我姓什么来着?大家都说,你姓金,金岳霖啊。等到潘梓年签到的时候,他也是问,我姓什么来着?大家告诉他,你姓潘,潘梓年啊。他又问:是哪个潘哪?结果潘梓年获胜了。季羡林每次像说单口相声一般讲起这个笑话,都会手舞足蹈、乐不可支,跟个老小孩似的得意非凡。听的人也会不自觉被他逗乐了。

幽默做“广告”

     说到幽默,二十世纪以来,名头最响的,为林语堂。而季羡林首创把英文Humour译为幽默,公开把幽默纳入理论和实践。

       季羡林的幽默风格是一种别具一格的路数。他曾经写过一篇《送礼》,叙述他们老家传统,一盒点心,甲送给乙,乙送给丙,转来转去,又能奇迹般回到甲手中。便下笔到:“我虽然不赞成这样送礼,但觉得方法还算不坏。一手收进来,再一手拿出去,意思表示了,又不用花钱。不过这样还是麻烦,不如用木头刻成鸡鱼肉肘,绝对不会有人来用手敲一敲这木头鱼肉的。这样一来,目的达到了,礼物却不霉坏,岂不一举两得?在我们这喜欢把最不重要的事情复杂化的礼仪之邦,我这发明一定有许多人欢迎,我预备立刻去注册专利。”谐而不谑,谬而成趣。晚年他还调侃自己的作品,笑称自己在做“广告”:“读者朋友们!读一读我的《季羡林文集》吧!文章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妙笔生花,誉满全球。”

摘去三顶桂冠

       对于自己一生的学识,季羡林一向都非常谦虚谨慎,自我评价十分低调。他不止一次地说过:“不要提什么‘国学大师’,真正的大师是王国维、陈寅恪、吴宓,我算什么大师?我生得晚,不能望大师们的项背,不过是个杂家,一个杂牌军而已。”

     2007年年初,季羡林作出一项“惊人之举”:辞去罩在自己头上的三个光环——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季羡林不无幽默地说:“三项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

说到“国学大师”,季羡林说:“我连‘国学小师’都不够,遑论‘大师’!”;说到“泰斗”,季羡林说:“在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中,说我做出了极大的成绩,那不是事实。说我一点成绩都没有,那也不符合实际情况。这样的人,滔滔者天下皆是也。但是,现在却偏偏把我‘打’成泰斗。我这个泰斗又从哪里讲起呢?”;说到“国宝”,季羡林说:“到了今天,我所到之处,‘国宝’之声洋洋乎盈耳矣。我实在是大惑不解。这种事情,痴想无益,也完全没有必要。我来一个急刹车。为此,我在这里昭告天下:‘请从我头顶上把‘国宝’的桂冠摘下来。’”三顶诱人的桂冠就这样被季羡林“轻易”地自己给自己摘去了。

北大“老师傅”

季羡林任北大副校长时,一次新学期开学,有一名新生带了不少行李走进北大校园,他想先去办入学手续,因行李太多在北大“未名湖”旁犯愁。正好季羡林从这里路过,他看季羡林穿着朴素,还戴着北大的红校徽,断定这个人是学校的老校工,于是向季羡林求援:“大爷,帮我看会儿行李,我去办手续!”季羡林欣然应允,摆摆手说:“你赶紧去吧,行李我帮你守着。”那小青年就跑走了。结果,季羡林站在太阳底下恪尽职守地等了一个多小时,那个新生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对季羡林说:“谢谢您,大爷!”说完,背起行李消失在校园深处。

第二天举行开学典礼。当季校长上台讲话时,那个让季羡林看行李的愣小伙儿眼前一亮:给我看了一个多钟头行李的老者,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季老先生!他后悔不迭。

这个小故事有点像电视小品,然而其情其景是生动而真实的。《艺术人生》主持人朱军曾当面向季羡林核实此事。季羡林幽默地回答:“有这么档子事!但关于其中的称谓得更正一下。那个学生当时不是称我‘大爷’,而是‘老师傅’!”

有那么夸张啊

季羡林为人豁达大度,对伤害他的人从来都保持着宽容。季羡林在解放初期花了500元买下苏东坡的《御书颂》,这笔钱在当时已属巨款。几年前,季羡林忽然想看看这幅字。这么重要的一件藏品,工作人员居然遍觅不着,只能告诉他:“看来找不到了。”季羡林淡然一笑:“身外之物,找不到就算了。”过了一段时间,季羡林家里的保姆打扫卫生,竟然发现他的书桌案板底下有人用胶带粘了一大卷东西,打开一看,正是这幅《御书颂》!一位助手赶紧向季羡林解释,因为怕丢了找不着,这才将它粘在底下。对这么明显拙劣的谎言,季羡林也是一笑了之,只是风趣地说了一句:“有那么夸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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