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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麦索” || 作者 赵廷强​

 天南地北会宁人 2021-02-08

小时候的“麦索”

作者    ‖   赵廷


作者,赵廷强,会宁县白草塬乡人,1974年12月河畔中学初中、高中毕业后以回乡知青之身份参加劳动。1979年9月考取靖远师范,1981年7月参加工作。2000年兰州大学汉语言文学自考大专毕业。现为靖远县退休教师。先后有新闻报道、短讯,图片等十余作品被县市省报刊杂志刊出。


悠悠岁月,述说当年困惑。在我的脑海深处,刻印着一段挥之不去的记忆。这种记忆,非但不因时空之渐行渐远而淡忘,反倒由于退休赋闲在家,有充足的时间而时常浮现并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段既令人兴奋而又充满酸楚的记忆!

我的老家在会宁县北部的白草塬。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候,是典型的十年九旱,乡邻们基本都是家家缺粮。那时生产队实行口粮与劳动工分挂钩(按劳分配),虽然一个工值往往只有5-6分,最多1毛钱出头,但劳力(硬食口)多的家庭年终挣得的工分多,分到的口粮自然就多一点,缺额相对少一点。而我们10来家由于孩子(软食口)多又年龄小因而劳力少的“烂社户”,要想分得那份尚不足撑到来年的口粮,就得交现钱来顶工分,可当时的我们哪儿来的钱啊?

每到年终决算,庄上几户劳力强的家庭,甚至还往往会分得几十到一百多块钱,最多的年终可买回来一辆“飞鸽”牌自行车(180多元),次之则为“永久”(170多元)、“红旗”(160多元)。当时全庄不到50户人家,有实力“接”回一辆自行车者只有寥寥数家。每每有崭新瓦亮的车子接回来,村子里总会炸开了锅,一时成为特大新闻而传扬许久。是啊,当时有辆自行车,可比现在有一辆10多万的私家车要风光多了!看着主人家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得意与优越感,我们这些“烂社户”家庭从大人到小孩都显得“灰溜溜”的,既沮丧又迷茫,只能小心翼翼的远远偷看,不敢凑近去跟人家分享喜悦。不难想象,那种很没面子又夹杂着羡慕嫉妒与希冀的心情有多复杂!

说到这里,各位别以为我的文章不切主题,别急,中心故事马上就展开。

那时村里每人占有2-3分自留地,我家大概有2-3亩(别想多了——那些年旱地亩产最多百十来斤)。这点地种点庄稼、蔬菜,其收获虽谈不上“颇丰”,但往往堪当一家人赖以度过青黄不接难关之大任!

自留地一般以种植小麦为主(在我们那里小麦成熟最早)。麦收前那阵子可是我们这些“烂社户”最难熬的关键时刻:眼见黄橙橙的麦子不几日就要收获,怎奈要等到队里的麦子变成口粮,还得经过收获、晾晒、打碾最后才能分配到各家,而几乎断了粮的那些人家的大人孩子的肚子不可能耐心等几天啊!情急之下,不知哪位智者还是能干的母亲(也不知何时传入),发明了一种缓解麦熟前缺粮的“神”吃法。此法说来也不复杂:

在自家麦田里先挑选成熟至八成、颜色变为黄绿色的麦子从杆节处揪掐下来并扎成小把,在门前场院间放置一碾场用的辘轳,接下来大人小孩齐上阵各尽所能,全家老少总动员齐心协力,一场终止青黄不接、解救多日受困肠胃的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全面打响了。首先两手攥住大股麦子,麦头朝下,抡圆了在辘轳上摔打使麦粒脱落,接下来用旧鞋底反复搓磨麦粒,用簸箕扇簸以去除麦壳。初步收拾后,将麦粒在开水锅中短暂煮熟捞出晾干,再次揉搓扇簸干净后就可以直接上石磨推碾了。此时最令人激动的时刻就要到了。随着石磨的推转,那白中略黄、粗如粉条、长短不一、形似金银绳索的“麦索”忽悠悠转动着,终于变戏法似的从磨子口中滚落在磨台上。多日来孩子们忍饥挨饿望眼欲穿,这一刻终于按捺不住了,于是不管大手小手、脏手净手,都抓起麦索可劲往嘴里塞,其阵势恰似风卷残云,其结果当然沟满壕平!虽然饥肠辘辘,但若一次吃的太饱,再来碗凉水泡发,那胀肚子的感觉可不好受。

这次首战告捷,但那“战法”似乎有失文雅,“二战”及其以后还是会遵循一定的“战术”。这次再加点“油花”(韭菜及葱之类以少许清油略炒--那时缺油啊,十来口人一年分得三五斤)、蒜泥或辣子面、食盐以及农家醋酱等佐料,风味更佳。那新麦子特有的清香加上柔嫩而又劲道的口感,使其完全称得上我们那里的地方名吃!

揪青掐黄实属无奈。这种吃法原本是为度过青黄不接被逼出来的应急措施。

筚路蓝缕,成就今日小康。近几十年由于生活水平的大幅提高,早已不需以那种急不可待的方式解决口腹之急,恐怕40岁以下不知“麦索”为何物者不乏其人。打开这段尘封的记忆,心里不免五味杂陈。这其中除了富足之后不忘初心的那份怀念,对于现今的人来说,也许只是算不上故事的故事,至于其他意义所在,仁者见仁吧!

2021年1月4日于靖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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