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想念我那平凡伟大的母亲

 丘山居士馆 2021-02-09

肖旭

快过年了,每当佳节倍思亲,想念我那平凡而伟大的母亲呀!

说她平凡,是因为她就是一位居家过日子的家庭妇女。母亲其貌不扬,满脸的麻子(小时出天花得的),一米五八的个儿,一双半放的小脚。就是这位小老太太,亲手送走了我的祖父母、外祖父母,连与我们(因家穷)从不来往的七姥爷也死在了我们家里。能为这么多老人养老送终,其孝心、善心见足矣!母亲因小时当童工,吃不饱常挨饿而烙下了气管炎的毛病(伤力咳嗽),自我记事起,就发现母亲每天早晨起床都要咳嗽好一阵子,我稍大一些,她的咳嗽愈发重了,有时一咳嗽就是半个多小时,有时还要抱着枕头叩头咳嗽,乃至吐血。她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却没有让一个孩子冻着、饿着;自己却因没钱治病,气管炎直到死也没有除掉,结果还是死在肺气肿,肺心病上。

母亲离我而去,已有20年了。母亲生了我们兄弟姊妹十个,活了七人。她上有公公婆婆,下有一大堆孩子。父亲每月只有42元工资,在一个小县城里,甭说供孩子上学读书,就连日常生活费用都不够用。家中生活实在困难,邻人们常说,老郑家那么多大小子,不去挣钱,还读什么书?母亲省吃俭用,仍坚持供我们读书。就是在母亲的呵护下,我和哥哥又在国家助学金的资助下,双双读到大学毕业。

说母亲伟大,是因为她在平凡中做出了不平凡的事情。父亲基本不管家事,家中的一切就全靠母亲一人张罗了。居家过日子,吃的还好说,粗茶淡饭,能填饱肚子就行;最让母亲犯愁的是一家人穿的、用的。买不起布,她就买饭店用过的面袋子(5角钱一个),洗过后,染上蓝色或黑色做衣服里子。我们一小从没有穿过衬衣衬裤,都是桶棉袄、桶棉裤。直到上大学了,还穿着母亲亲手做的布鞋。穿妈做的布鞋不如买的胶鞋好看,但母亲的情感却缝在一针针里了。鞋看似简单,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打袼褙、描鞋样子、纺麻绳、纳鞋底子……这一切全凭手工来完成。

想当年,母亲成天忙碌,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只有在夜晚,忙完一切家务,才能就着昏暗油灯的光芒,为我们缝补:被荆棘挂烂的衣服,被嬉戏扯破的裤裆,被道路磨损的布鞋。或者,为寒颤的新年,缝一套棉衣,做一件外衣,纳一双鞋底,绱一双布鞋。我也养成了陪伴母亲在灯下读书的好习惯。母亲在灯下飞针走线,在那一针一线里,引领着我们,应对那些清苦、荒寒的日子,并让我们尽可能地光鲜、温暖、体面。几十年后,偶尔回首往事,透过那一幅幅画面,那曾经的日子,贫穷,破败,但那日子里的幸福,温馨,却也那样真切,实在。

每当夜晚来临,我就会想起那……在黯暗的寒屋里,在昏黄的油灯下,一些摇人心旌、荡人心魄的场景和细节。夜已深凉,万籁俱寂。母亲那双手,却仍在灯下,穿针引线,飞针走线。闪跳的订花,映着一张专注、慈祥的脸,一双满盈的柔情、努力睁着的眼。那双手,一针针地缝,一层层地补,那针线,缝补着风霜雨雪的季节,缝补着色彩斑斓的梦幻,也缝补着远行孩子们的前路和温暖。

我们一家人从头到脚所穿戴的,都是出自母亲的一双手。母亲穿针引线,缝缝补补,一年365天,没有闲着的时候,到了年根儿,更是忙得一塌糊涂,为给我们赶制新衣服、新鞋子,有时天都亮了,母亲还没有睡。手中线,孩子身上衣,这是妈妈灯下的无尽思念呀!母亲的一双手,是一双推动摇篮的手,一双握着针线的手,一双喂猪打狗的手(我家养过猪,但从未杀过猪,吃过肉。养大养肥了,就卖,这叫零钱凑整钱),一双支撑着屋顶的手,这是一幅恬静的画,久远的画,古意悠远的画。    每当我返校离家的前夜,油灯昏黄,照着辗转无眠的我,也照着缝补行装的母亲。在那朦胧的光里,母亲手中捻着的线,幻化成通向远方的大道小路;母亲手中握着的针,缝连着每一个早晨和黄昏。直到灯光渐暗,窗外渐明,我穿着离别的新装,沿着那通往远方的线路,一步步怅然离去。以后的日子,每想起那个夜晚,我心中都有被揪扯的痛。我知道,那是母亲手中的针线,在牵拽着我。我在这头儿,母亲在那头儿,两颗心,像两处针脚,互相牵扯,剪也剪不断,理也理不清。

说到母亲那双手,想必大家还记得罗中立的那幅油画《父亲》,画面中那茫然无奈的双眼,那双布满了沧桑的大手,带给我们的却是灵魂深处深深的感动与震撼。

亲爱的老友们,你看到母亲的那双手了吗?你读懂了母亲的这双手了吗?因为我已没有了母亲!但她仍活在我心中。

文/肖旭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