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清晨,王串家的京巴狗狂叫了起来,惊动了树上的一群山雀,叽叽喳喳的飞在空中,顿时 ,鸡鸣鸭叫是这个原本宁静的山村热闹起来了, 秃儿爷的媳妇敞开大衫,睡眼朦胧 ,头发像毡片一样。眼角黄黄的眼屍 ,让人觉得恶心,手中端着尿盆到街对面的地里倒尿 ,不小心手中瓦尿盆被她摔了出去“扑的”一声甩破了 。 秃爷听见响声,鞋都未穿,手里拿着柳条追了出来。 骂道:你个傻子,败家娘们,把你妈皮尿盆打破了,晚上拿你妈皮盛尿。 骂着,手中挥舞柳条,打得瓜媳妇狼嚎鬼叫的哭。 村子人都看热闹,没有人劝架,本来三天大打,两天小打的,习以为常了。 荣娃路过说:秃爷,你挨逑的把你妈打死了,还让人安宁不 ,顺手夺过秃爷手中的柳条, 扔到涝池中 。 你快滚蛋,把你没有饿死。 秃爷最怕荣娃,毎一年荣娃给秃爷一百斤高梁。 帮秃爷度过饥荒,所以荣娃的话比皇帝的圣旨都灵。 荣娃撵走秃爷,来到王串家门外隔墙喊:串串儿,快开门,你妈叫你吃奶哩。 串儿在院子里应声,荣娃的丈人叫你打胡基。 荣娃听声,气的把 狗踢了一脚。 王串说:你挨逑的拿狗出气, 没出息的货。 原来荣娃的丈人盖房打胡基,打了三千胡基,谁知道荣娃路过 绊了一跤,三千胡基倒了,他丈人拿掍把荣娃撵走了。 说荣娃是扫帚星。 这成了一个笑话。 荣娃说:今天咱俩到黑牛窝油坊换菜油,今年的新菜籽,颗粒饱满,出油率高。 王串说:可以,今天我没有事,屋里有五斤麦面。你出油,我出面粉咱们炸油饼。 荣娃说:你不要呈能,你还要养你妈呢,老太太身体不好 。 留着吧! 王串跟婆娘秀云说:我和荣娃换油去,你把咱家的那点麦子晒一下。 秀云说:你死鬼,又溜了,我是你家佣人,用时抱在怀中,又给你下崽,不用推在崖下,八辈子欠你家的。 王串说:不要吼,回来炸油饼,把你的皮塞住,看你还骂人不。 狗跟在王串身后,摇尾乞怜,想跟着去。 王串一脚踢的狗叫着跑回家了。 二人在荣娃家背了二十斤菜籽,拿着油壶走在去油房的山路上。 荣娃说:今年秃爷一家可咋办呢,八口人,只有一百多斤高梁,一颗玉米面都没有,估计几年没有尝过白面是啥味道,我估计吃不到明年这个时候, 那傻子媳妇儿,今早又让秃爷打了一顿。 那有啥办法 ,上咱村子现在就有人没有吃的了,村南粉娃家俩儿子已经不上学了,可惜老二,学习成绩优异,全班第一王串说。 王串接着说:前晚十点,我碰见黑五鬼鬼祟祟的,怀中揣着什么,迎面碰见我吓了一跳。 结结巴巴地说:我可没偷什么,娃饿的不行,我在饲养室拿了一些黑豆,你别告发我。 “我可什么也没有看见”。说完我就急忙走了,你说可咋办呢! 二人正走着,黑五在崄上地里干活,听见人说话,忙问:你两个干啥去。 荣娃说:五叔,换油去。 你家还有菜籽,一脸羡慕的神态。 很快来到沟畔,七月的早晨,东升的太阳,把天空染的红霞满天,各种山雀争相欢唱,晨露把人的鞋打湿了,甚是清凉 远望大山烟雾缭绕,使人感到走在仙境一般,时而雾从脸上划过,如少女的玉手拂过一般。十分舒适。 真是:远看山有色, 溪水潺潺流。 山乡多美景, 近闻鸟语声。 山间的小路,十分难走,两旁的枣刺划破衣裳,刺到皮肤使人生疼。 突然 在晨雾中传来秦腔,唱到:许翠莲来,好羞惭,在门外做针线,相公进门人瞧见。 对面山上邻村放羊的唱了几句柜中缘。整个山涧中充满回音,让人荡气回肠。 王串是个戏迷,闻声放开嗓子 唱到:王朝传,马汉稟,公主驾到 …… 国母笑咱面貌黑 ,头戴黑,身穿黑,黑人黑相黑无比,马蹄印顶在脑门额…… 几声秦腔让人忘记了生活的繁恼。 忘记了山路崎岖难行。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爬涉,二人大汗淋漓地来到这个已存在了二百年的老油坊, 油房门前大约嘉庆年间栽植 两颗古槐树,如今已能担当起轧油大梁的重任,像士兵一样随时等待着命令,成为栋梁。造福乡梓。 树上几只小喜鹊在窝边练习,随时准备飞翔。 另一颗树上,有一只小山鹰也在不断的练习飞翔 ,随时准备傲翔九霄。 大自然的神秘 是人难以捉摸,本来鹰和喜鹊怎能成为邻居, 可现实就是这样的,信不信由你。 突然远处飘来阵阵油香,荣娃,王串馋的口水直流, 快步走到油坊门前,大门上的扁额篆刻着“黑牛油坊”四个大字,据说这是当时的东家请陕西巡抚提写的。 轧油可是下大力气的活,就是这样,这也是谁都想干,但是又不能干的活,因为常年不缺油吃,有后台的人才能干。普通人想都别想。 北边大窑是轧油的地方,走进门首先是轧油大梁,悬挂在空中 ,二十丈长,二人合抱的中槐大梁被绳索另起 ,后面是绞盘,用它升降大梁, 大梁下面,特制的木仓中装满蒸熟的菜籽, 轧油时,两人松动绞盘的绳索,吱吱咛咛的十大梁缓慢落下,二个小时后,一股清油流出 把人馋死了。 狠不得爬到跟前一次喝个够, 那怕拉稀,都不在乎。 最热闹的是装锅 ,两人赤条条在锅里踩料,这时候六个人齐上阵, 其中领头的丑娃唱四字歌:四香,黎明的瞌睡,二道油,姑娘的舌头,腊汁肉,唉呀唉。 四软:棉花包,姑娘腰,软乎柿子,猪尿泡,哎呀咿呀呦! 装锅在打趣骂 俏中完成了。 锅中的人不管多长时间都不许,撒尿,干净卫生是第一位。 丑娃看见他们二人,又开始调笑,唱到:荣娃媳妇奶子大,生了娃娃叫大大。 串串媳妇尻子肥,浪言浪语让人迷。 巴乡媳妇个个美, 美的让人睡不着。 气恨两人追着丑娃就打。 因为大家上村下原住着,彼此十分熟悉 ,从小到大也算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彼此玩笑并不在意。 装锅是轧油的关键 ,蒸熟的料最低有50度,锅内拨料的人全身赤祼,连续几个小时不能停,所以最为辛苦。 这天也是油坊生活最好的一天,有酒有肉。 荣娃和王串也不急于回家,等着喝酒吃肉。 下午四点终于完工,人们走出料房,在院子石桌前休息,丑娃的老婆端来一大盆猪肉炒粉条,一盆红烧肉,一盆炒鸡蛋,一盆大杂烩。 这些菜让荣娃和串串眼睛发直,口水直流 。 丑娃骂:俩个二逑货,没见过世面,看把你们香得死。 别看了,动筷子开咥。 酒足饭饱之后,已是黄昏,俩人跌跌,撞撞地走出油坊大门。 抬头仰望,天是那么的蓝,水是那么的清澈,生活原本是这么的美好 。 二人相信,这样的日子会来的,而且越来越好。 门外古槐树上幼鸟,已展翅飞翔。 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里有家园…… 在王串串的秦腔声中回家。 但百年老油坊为长久不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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