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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权:那些年吃过的猪头

 一葉一如来 2021-02-16

汉字“家”由“宀”(代表住房)和“豕”(音shǐ,指猪)构成。古人认为:有房,有猪,就可以安家。

猪是人类生活中最早的动物朋友之一,也是继狗之后被人类驯化的第二种家畜。把野兽驯养成家畜是人类走向文明进步的标志之一。

从本期开始,京城食家霍权将从饮食角度,用一系列文章慢慢把“猪”说清楚。


文/霍权
插画/郑莉
 



从三牲到三头宴


中国的饮食文化和祭祀密不可分。古代祭祀所用祭品按照规格分为大三牲(牛、羊、猪)和小三牲(鸡、鱼、猪)。不论大小三牲,都离不开猪。整猪太大,所以用猪头代替。

因为在传统礼仪上有如此重要的地位,所以长年以来猪那些年吃过的猪头头都被赋予了庄重与喜庆的元素。在中国文化中,每次看到猪头,就意味着有好事发生。猪头上席,是一件隆重的大事。

猪头入菜的吃法很多。著名的扬州三头宴就是以扒烧整猪头、拆烩鲢鱼头和蟹粉狮子头三道菜为核心架构。如果没有猪头,三头宴无从说起。2007年,盛宴雅集美食会举行第一次活动,北京的淮扬菜大师李玉芬和赵保忠联手合作淮扬三头宴。李玉芬大师亲自上灶,做了扒烧整猪头。这道菜让我们真实体会到猪头不粘牙、不糊嘴的口感,真是吃猪头的最高境界。

带口条的猪头不好买


虽然在宴席上有如此之高的身价,但是猪头和内脏一直被归为下货一类,无法和猪肉比肩。农村过年,屠夫帮着杀猪,杀完猪后约好分量,按规矩最后要交给杀猪的人家一张清单,上边标明全猪多少斤、出肉骨各多少斤。过去头蹄下水不计分量,都是给屠夫算工钱的。

在我帮家里打酱油的年代,猪肉九毛钱一斤,我爸妈每个月工资四十块零五毛,抛去每月水电固定开销,贴补两边老家,剩下的也就捉襟见肘了。但我们毛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肚子里没油水也不成,所以父母退而求其次,买一些便宜的下水代替猪肉。

我爸朋友多,隔一段时间到合作社买下水的事情自然归他。他下班后时不时地拎回来一些东西:有时是一挂大肠,放在大盆里用碱和醋来回搓洗,加重料炖一锅,能吃几天;有时是一挂肺头,把气管接在自来水龙头下往肺叶里灌水冲洗,直到颜色变得发白,炖熟切块,蘸蒜泥酱油。

有一次我爸下班回家,拎着一个猪头,进门就跟我妈说:“我看了,带口条的!”全家皆大欢喜。

猪头里原本就应该带口条(猪舌头)。因为其质地细腻、口感弹牙,单独卖价格更高,一般合作社来了猪头,口条都被提前卸下来单卖。如果你和合作社有关系,卖猪头的能够手下留情,你买到的猪头自然可以带着口条。我家老爷子人缘好,故能买到原装猪头。这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真是无上的待遇。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出门在外,有了朋友才有一切。中国文化里,人情关系占有重要的位置。即便买猪头也是如此。

胡同里的猪头肉记忆

收拾猪头是一件大事,有时需要全家出动。先找出蒸馒头用的大号蒸锅,烧一锅开水,把猪头放进去烫一遍,趁热捞出来,用镊子把残留的猪鬃仔细拔光;再找出烧煤火用的通条,在煤炉上烧红,呲啦呲啦地烫猪耳朵、挖猪鼻孔,里外把边角都烫一遍,在水里把焦煳的地方刮净,这样炖出来的猪头就没有猪骚味了。然后把猪耳朵用刀卸下来,用斧子劈开猪头骨,取出猪脑另作他用,把猪耳朵和猪头一起下到大锅里,坐水加料焖炖至八成熟,取出,趁热把猪头骨拆下来不用,再把拆下来的猪头肉放回锅里继续炖烂,盛到大盘子里,趁热用重物压至定型,等凉透了,取出切成大片,蘸蒜泥、三合油下酒。还有一种用热烙饼卷凉猪头肉的北京家常吃法,和红烧带鱼的鱼汤泡饭都是典型的胡同民间美食。

记得当年那一锅猪头肉吃了好久。有次我妈带着我在单位加班,午饭就是家里的烙饼卷猪头肉。到了饭点,我和我妈坐在单位图书馆前台阶上,我妈拿出了卷好的烙饼,我们娘俩一人一口就当中午饭了。当时我很小,不懂事,吃到好吃的从来不知道让人,轮到我吃的时候,总是拼命咬一大口,我妈吃的时候她就象征性地咬一下。中午带的饭几乎都被我一个人吃了。这么多年来,虽然印象很深,但没有什么感觉。等我有了孩子,才知道父母对孩子的那份用心。

猪头看着简单,吃法实则很多。仔细拆解,猪头有猪耳朵、猪拱嘴、猪脑门、猪脸颊、猪口条、猪脑、猪天梯、猪眼睛等部位。我们会在日后的文章中,分部位一一说来。



校对|予津

责编|江梅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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