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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米花

 平型关杂志 2021-03-06


爆米花

   文/侯贵荣  

         每带女儿去滨河游乐场玩,总被女儿缠着买两根烤肠,而走到烤肠处,我总被那奶油味的玉米花勾起馋虫。把女儿送去玩蹦蹦床,我就买一桶坐在凳子上慢慢享用。白白的米花个个圆嘟嘟的,好看好闻,脆脆甜甜。不过一桶很难吃完,带回家给婆婆吃,她老人家总说:“一个玉茭花有啥吃头!"

        是啊,当城里人已开始追逐粗粮时,农村人正高端享受着白面大米呢。然而,玉茭花,是我这辈人小时候的最爱, 也是婆婆这辈人最能给得起孩子们的零食。70年代的农村,粮食还不太充足,北方农村比较不缺的是玉米。一茶缸玉米,”嘭“的一声后,就是白花花半布袋爆米花,大人们把爆米花袋子撂在炕头上,任由孩子们抓吃。不像梨呀枣的,总是藏在泥瓮里瓦缸里,偶尔拿出一个半个来,也是哄那家里刚断奶的老小。

        对于农村孩子来说,吃米花是享受,看爆米花也是一大乐事。当爆米花的把家什在当街支起来,一群孩子就围观过来,有给找木柴引火的,有给拿斧头捣碳的。第一锅米花总有爆不开的玉米粒,所以第一锅的玉米常常是爆米花人自家带的,米花常常分给围观的小孩。爆花锅是通体黑乎乎的铁,锅口处装着压力表,靠外安着手柄。玉米装进锅里,横架在火炉上,转动手柄,玉米就在锅里哗哗地响。不大工夫,爆米花的人就提着黑乎乎的锅站起来,说声”都闪开“,孩子们捂着耳朵跑到墙根时,他就把黑锅伸进一个铁丝网袋里,”嘭“的一声响,一股白气腾起,香喷喷的味道顿时散发。孩子们围过来分吃,不解馋的早跑回家取粮了。而那”嘭“的一声,已做了叫卖的招牌,陆续有人端着玉米出来,茶缸里盛的满满的,玉米下压着一张五角钱和一包裹着糖精的纸。不一会,玉米缸就排成一个小长队。爆米花的一边摇着手柄,一边拨撂着炉火,黑黑的脸,黑黑的手,黑黑的锅,接连不断的嘭嘭声,白茫茫的香气,给村子里带来热闹,给孩子们带来口福。

        我对爆米花记忆深刻,缘自我的一位亲戚。他是母亲的表哥(我的表舅),我老舅舅的长子。老舅舅是五台一富人子弟,因土改被迫搬到繁峙境内一个小村子里。纨绔出身的老舅没有生存的本事却领着一大口人家,一度穷困到几个孩子中有个要出门,其他几个就得在家被窝呆着的地步。表舅四十大几也没有成家,备下个爆米花机 走街窜村,由于午饭常常能在我家解决,所以隔三差五来我们村,爆玉米花的技术也还行。有一次,村里那个长的好看的女人家,端出一大茶缸蚕豆要他爆,他把时间记过了,豆子爆坏了,挨了骂赔了钱,落下一锅黑乎乎的蚕豆瓣。妈妈一边给他端饭,一边数落,我在一旁用手搓那些豆瓣,食指拇指搓的黑黑的,豆瓣却变得黄黄的,自然,这些豆瓣成了我记忆中一次不错的享受。

        后来,村里有家人买回一台米花机,玉米、大米、小米倒进去,能扭出长长的麻花来,粗粗细细,白白黄黄,方圆几里的人家都来加工,表舅就很少来了。再后来,他进了一个城里的包工队,还成了家 。

        渐渐地,很少见到带着表舅那种爆花锅走街窜巷的人了。 前几年在村口,见到一个用电压锅爆米花的老太太,人干净,锅干净,奶油代替了糖精,压力锅上的气阀转动几下,白花花的奶油米花就做成了,老太太把米花盛在塑料袋里,在车把子上挂了一排,却很少见有人来买。农村孩子的零食被电视广告里的品牌引领着,无所不有。

        如今,爆米花的工具已进化成微波炉式的烤箱了,玉米花做客到城市的酒吧、歌厅、西餐店,成了年轻人喜欢的一款休闲食品,由奶油香精混搭着,由精美的纸筒装着,由可乐鸡翅伴着,高端大气上档次!

         一切都在更新换代,科技日新月异,老式的爆花锅已成记忆,许多传统的生活方式也将退出历史舞台。农村与城市在物质享受上几乎没有两样,生活富裕了,吃法自然精致了。农村人对农村的期盼是农村城市化,但不知若酒吧、歌厅、西餐店做客农村时,农村人是否还有家生的玉米做爆米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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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张萍花    图文编辑:侯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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