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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阳痴僧

 祥宏讲夷坚 2021-03-07

宋代段子:楚州(江苏淮安)是《夷坚志》的经典地标,也是中国南北地理分界线上的重要城市。因为撰写《千年漕运》纪录片的缘故,得以亲历其地,走在淮安的街头,我一直在想的事儿:在宋代,这地方可出了不少异人啊

【原文】

山阳痴僧楚僧行钦,建炎中落发于州之龙兴寺。绍兴兵乱,去而之他方。久乃复归里闾,道俗旧尝接识者十无一存,昧然如痴醉,逢人纵语,莫能晓其意。

尝负佛像一轴于背,每诣市,买熟肉饱食,留其余滓,取佛出,挂于人家厕傍,以滓泺洒之。如是累年,画卷丹粉益鲜明,标饰牢洁,人多疑其异,但无有识其所止。

郡中丧塟,必持冥赙往献。羣僧设法事亦预焉。众吹螺击鼓,梵呗喧阗,钦蒙首倚戸,鼻息雷鸣达旦,无一言径趋出。主人邀挽就饭,勉食之。才退,即携米面盐醯椒菜之属置其家,仓忙而去。

辛巳之秋,颜亮将犯边,先期不见。明年虏退,楚民渐还,钦已至。或询其故,答辞殊妄诞不根。唯日日驰走街陌中,呼之不应,亦未尝从人乞食,郡目为痴僧,不知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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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语音文字版】

楚州(现江苏淮安)有个僧人叫行钦,宋高宗建炎年间(1127-1130年),他在楚州的龙兴寺落发出家,绍兴年间(1131-1162年)兵乱的时候,他就去别的地方了。

很长时间以后,他才回到老家的里巷,以前熟识的道友和街坊,十个人里找不出一个。他整天昏昏然、痴呆如醉的样子,碰见人就胡说八道,没人知道他说的是啥意思。行钦整天背着一轴佛像,每当去市面,他会买熟肉饱餐一顿,之后把吃剩的肉渣滓汤留下,取出佛像,挂在人家的厕所傍边,用肉渣滓汁淋洒佛像。很多年他都这样,只见画卷的丹粉颜色更加鲜明,装裱也更坚固干净了,很多人怀疑他是异人,但没人知道他住哪里……

郡里(楚州)有人家要办丧葬等事,他一定会拿着纸钱去奉献;有时碰到僧人们做法事,他也参加。僧众吹螺击鼓,诵经梵呗的声音哄嚷之时,行钦会蒙着头靠着门,打鼾的声音像打雷,而且一直会响到天亮。他醒了以后,一句话不说,直接出门走了;有时主人家邀请挽留他吃饭,他会勉强吃些,但刚走不久,他会马上带着米面盐醋(醯)、花椒、蔬菜等物放在请饭的人家,而后匆忙离去。

辛巳年(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秋天,金国皇帝完颜亮带着大军又来进犯,还没到呢,人们就看不见行钦了。第二年金人退兵,楚州百姓逐渐回到家乡,行钦那时候已经回来了。有人问他行踪,他的回答荒诞不经,像是乱说的。他只是整天奔走在街头巷陌,人们叫他,他也不搭理,也从不向人乞食。楚州本地人都叫他“痴僧”,也不知他的结局如何。

【祥宏点评】:山阳是宋代的一个县,就是现在江苏淮安市的淮安区。《夷坚志》很多故事的背景跟“宋金”有关,这是逃不开的时段,而楚州因为在宋金的边界线,自然成为夷坚志的经典地标,书里有很多楚州的故事;这个故事里,行钦给人很朦胧的感觉,只写了一些旁观的信息,他留给了人们更多的谜团,《楚州痴僧后记》(尚未编辑)也讲的是他,里面就详细的多;楚州的龙兴寺,在西晋时就已建造,旧址在淮安古城西北角,运河东岸,是当地著名古迹;行钦把佛像挂人家厕所旁,用肉汤淋佛像,似乎在暗喻人们要“破相”,不要着迷于你眼见之事,这也是佛法的一种修行;梵呗,僧众唱诵佛经;完颜亮心中梦想一统天下,于是经过20年的短暂和平,他带着金兵再次进犯宋朝。楚州为必攻之地,所以百姓们纷纷逃走。全本夷坚志,点开免费听

(文说明:原文电子版文字来自“梦远书城”-特别致谢!再经中华书局版《夷坚志》校订;图片来自网络,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夷坚志》简介:

宋代大文人洪迈编撰的《夷坚志》是中国古代志怪笔记小说的顶峰。它卷轶浩繁,包罗万象,流传至今仍保存了206卷共2700多个宋代事件,是中华传统文化最伟大的宝库之一。

《夷坚志》的时空观深契佛法,与宋代文化领先世界的历史地位相一致。它表面看是一本奇人、异事、神怪大全,本质上却是最真实细腻的宋代社会生活实录,极具文献价值。

宋代社会生活塑造了此后中国人的心灵格局,《夷坚志》仿若是中国人的心灵大海。人们平时沉浮其中,茫然不觉,一旦凝神静思就会发现:

天下没有新鲜事,一切尽在《夷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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