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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敦敏敦诚与张宜泉的角度来认识人们熟知的“曹雪芹”

 明日大雪飘 2021-03-07

一、为什么要重写?

这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在微头条写完之后,便有这个重新整理、再写的计划,之所以当时不立即写,因为咱这个人比较厚道,担心考证派的某个红学家万一看到,再过不好这个年,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们的脸上会挂不住,目前,他们已经是穿着“皇帝的新衣”,也没听说某人因此而心脏病发作,或者因为腌臜而无脸见人,或因此而“隐居”起来,或者声明退出红学界中的考证派,在此似乎可以做这样的推论,他们的脸皮经过锻炼以后,灵性已通,大概会自己跑到自己的口袋里去吧。

二、为什么会写这样一篇文章?

在微头条,“杂谈”《红楼梦》至第十篇,接下来原本计划再写“说《凡例》”,翻阅几年前记的笔记,见到摘抄的与《红楼梦》有关的材料,计有:戚蓼生的序言,明义的二十首《红楼梦》诗,王国维的“悲剧说”,以及与训诂有关的一些文字,再就是敦敏敦诚与张宜泉写的与“曹雪芹”有关的诗。原本并没有从这一方面否定此曹雪芹——即曹寅的孙子为此书作者的打算,只想通过这三个人来认识一下人们所熟知的“曹雪芹”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称脂砚正堂,我还是愿意从书的内容这方面来告诉喜爱此书的人此书的背面以及作者的真相的,至于通过认识人们所熟知的“曹雪芹”而得出来的结论,则完全是无心插柳的结果。

在“杂谈”中,因为是按照摘抄时的顺序,从敦敏开始,见到一首诗便解说一首诗,难免会有思虑不周的地方,诸友虽然没有给指出来,自己再读时,觉得不妥的地方,只好私下里进行完善。虽说是“诗无达诂”,但是总会有比较接近诗人创作本义的解释,至于怎样得到这种解释,除去提高鉴赏水平,其次便是减少“主观唯心论”认识的支配。苏轼的“想当然耳”,因有其才为支撑,尚不觉可笑,我们如果也“想当然”,所遗留下的恐怕就是“笑饼”了。

从这个角度看,也算是弥补一下在杂谈中没有引用此三人诗作的遗憾。

三、敦敏的诗

先来认识一下敦敏,从考证的角度看,这一点很重要。虽说是言为心声,但是一个庄农人肯定讲不出“专家”的道理来,尤其是不讲理的时候。什么人讲什么话,这是常识。

敦敏,生于雍正七年,约逝于嘉庆元年(1729年—约1796年),努尔哈赤第十二子英亲王阿济格五世孙。十六岁进右翼宗学读书,二十七岁(1755年既乾隆二十年)在宗学考试中列为优等。二十八九岁时,曾协助其父在山海关管理税务。他还在锦州做过税务官,不久,即回北京,长期闲居。三十七岁(乾隆三十年即1765年)授右翼宗学副管,四十六岁(乾隆三十九年即1774年)升总管,五十四岁(乾隆四十七年即1782年)因病辞官。其家,在乾隆朝虽然恢复了皇室宗籍,但仍处于受排挤的地位。

第一首,访曹雪芹不值

野浦冻云深,柴扉晚烟薄。山村不见人,夕阳寒欲落。

注:野,郊之外为野。浦,水边,又河流入海处。冻云,严冬的阴云。此诗的前两句化用“冻云愁暮色,寒日淡斜晖”。晚烟,傍晚时分的炊烟。晚烟薄,不是指人家屋顶上升起的炊烟淡,是因为严冬的阴云厚,让炊烟看上去淡了。

此诗的大意是,傍晚时分,野外水边的山村里,贫寒人家的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融入到严冬的阴云里。来此拜访,却没有遇到想要拜访的人,而夕阳因为寒冷也就要落下去了。

怎样理解这首诗?看到诗中的“晚烟薄”,是不是会联想到“轻烟散入五侯家”?此诗,既是借景写情,又叫“借题发挥”,这种艺术的创作手法,是诗人的“拿手好戏”,所以,此“不值”,表面上是在说与曹雪芹不遇,很难说这不是在感慨自己的身世?虽为“宗室”子孙,匡扶社稷是其责任,而他却是一早出城,来到“野浦”边上的“山村”里拜访朋友,尤其是最后那句“夕阳寒欲落”,真是写出了无限的感慨,家族往日的光辉,因为政治上的“寒冷”,到他这里也将要落下去了吧?我们很难说作者在这里没有化裁“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诗意。

在这首诗里,我们能够得到的与曹雪芹有关的信息是,这个曹雪芹住在一个靠近水边的山村里,而这个水边,根据后面的潞河,当指潞河河边。由几条河流汇集而成的河流叫潞河。既称其号,表面上是尊重,所显示的也是二者之间的关系。此诗作者写此人的目的,无非就是借“不遇”起兴,所抒发的是自己的感情,这是符合“近体诗”作法的规律的。我们都知道“诗言志”,言的是谁的“志”?自然是作诗者的“志”,言别人的,人家可也得让你言啊,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让言,作诗者为避成为“传声筒”的嫌疑,也不会言吧。

第二首,题芹圃画石

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此支离。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块垒时。

注:奇,异也。支离,亦新奇之意。块垒,比喻胸中郁结的愁闷或不平之气。这两句是说,虽是酒醉之中,却有余力用如椽之笔挥洒出胸中的不平之气。

此诗,无非还是“借物咏怀”。“醉余奋扫”,与其说是“画石人”,倒不如说是诗人自己。

从这首诗中,我们能够知道此芹圃是个画画的,至于到没到“家”那个水平?还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如果有人说某传世画作是此人画的,我们大概可以称其为“家”了吧。至于“傲骨”,根据下一首诗的诗意,是指“傲骨终然遭白眼,穷途无计觅青蚨”,而不是李白的“腰间有傲骨,不能屈身事人。”这就是“傲骨”的有所求与无所求的区别,而此芹圃是有所求。

第三首,赠芹圃

碧水青山曲径遐,薜萝门巷足烟霞。寻诗人去留僧舍,卖画钱来付酒家。燕市哭歌悲遇合,秦淮风月忆繁华。新愁旧恨知多少?一醉酕醄白眼斜。

根据“寻诗人去”句意,这首诗应该是一首留赠诗。“薜萝门巷”,如果认为门口和巷内长满了薜荔与女萝,这未免就太“胶柱鼓瑟”了,诗人借此形容隐士或隐居的人。此处之所以充满了“烟霞”,是因为有人在这里隐居。“寻诗人去”与“卖画钱来”,是有人告诉,这也是敦敏写“赠诗”的原因。有人借此说曹雪芹的生活如何败落,这未免就是在“望文生义”了。“寻诗人去留僧舍,卖画钱来付酒家”,所显示的都是“隐士”的待遇与行为举止。古人虽然大多实在,谁穷困潦倒,就直白地给指出来,这也太煞风景了。“燕市哭歌”,既然说到“燕市”,在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荆轲。此人最著名的事件就是入秦刺杀秦王,为此还留下“图穷匕见”这个成语。荆轲是春秋时期齐国大夫庆封的后代,“好读书击剑”,为人慷慨侠义。游历到燕国时,由田光推荐给太子丹。而太子丹是个目光短浅的人,为了应对秦国的兵锋,不是思考怎样加强防务,或采取前人的合纵连横的方略,其时,齐国毕竟还在,而是采取招募死士刺杀秦王这样的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荆轲就是这样地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在易水河边送行时,高渐离击筑,为变徵之声,荆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座中人为之泣下。所以,“燕市哭歌”,并不是说曹雪芹一边哭一边歌。“悲遇合”,悲,感伤,慨叹。遇合,指臣子遇到善用其才的君主。《史记·佞幸列传》,谚曰:“力田不如逢年,善仕不如遇合”,固无虚言。就此二人的身份来说,用“君臣”形容也是恰当的。但是,此“遇合”或许是指他们的上辈或祖辈,根据敦氏兄弟交游的人的族别分析,此曹雪芹或为满族人改姓,因为满人一般是以住的地方为族人姓氏,而改姓汉化亦是有传统的,如康熙时期被称为“佟半朝”的佟国维,本姓佟佳氏,而索绰罗氏,除去被康熙赐姓石外,一般按读音或者地名而改姓索、曹等,所以,此曹雪芹或为某索绰罗氏的后人。“秦淮风月”,秦淮河两岸的美景。“忆繁华”,此句或许有两个意思,一是忆秦淮风月之繁华。敦敏之祖英亲王阿济格曾经为“小清”的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因不听调度擅自回京——很难说没有争夺帝位的野心,而根据其所建立的所谓功勋,似乎也有这个实力,而此曹雪芹的祖上或许为阿济格的部将或“食客”,他们所忆的繁华,是阿济格率领此曹雪芹的祖上打到南方时所经历的繁华,二是敦敏与此曹雪芹在“燕京秦淮”——通惠河上庆丰闸南的“望东楼”追思彼此的家庭曾经经历过的繁华。看到现在的境况而有新愁,回忆起家族曾经的遭遇而添旧恨,此“知多少”,或许化用李煜的“春花秋月”中的“往事知多少?”不论多少,他们对此都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像阮籍那样,大醉之后,对世之俗人翻一翻白眼。

这首诗告诉我们,此芹圃至少表面上像个“隐士”,而人之所以隐居,一般都是为了“待时”,就像诸葛氏之在南阳“躬耕陇亩”,然而,往往等来的不是时机,而是人。诸葛亮等来的是刘备,而此芹圃等来的是敦氏兄弟,但是,从慨叹“遇合”来看,敦氏兄弟也许正是此芹圃所等待或期许之人,所以,他们是一见如故,一拍即合。

碧水青山,既形容风景秀美,又表示心情,或许也是在指季节,“薜萝门巷”中的薜萝如果是实写,这个季节当指秋天,因为女萝是秋天的植物。敦敏怀着喜悦的心情,来到这个笼罩在“烟霞”中的“薜萝门巷”拜访芹圃,结果却是又没见到,原因是,此芹圃不是“寻诗人去留僧舍”,就是“卖画钱来付酒家”。这样的生活是“闲逸”的,敦敏借此“起兴”,回忆起他们在“燕市”的“遇合”,以及在“燕京秦淮”追忆他们的祖先在真正的“秦淮”曾经经历过的繁华。“新愁旧恨知多少”?不论新愁还是旧恨,此种情感都是私人的,因为我们没办法替别人“愁、恨”,感同身受,也只是感同而已。“一醉酕醄”句,是说诗人的白眼,也就是在醉酒的状态下才能显现,这更增加了几分无奈。

这首诗,至少我并没有读出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来,因为他们的身份与地位毕竟不同,就拿“燕市哭歌”来说,他们谁是“荆轲”?谁是“燕太子”?大概没人认为敦敏是击筑的高渐离吧,一个“隐居”的人,大概也不会动不动就“叹息肠内热”吧。为了和某些红学家的观点一致,我大概需要配副“有色眼镜”戴上了。

第四首,这首诗无题,有序。序曰:芹圃曹君(霑),别来已一载余矣。偶过明君(琳)养石轩,隔院闻高谈声,疑是曹君,急就相访,惊喜意外,因呼酒话旧事,感成长句。

可知野鹤在鸡群,隔院惊呼意倍殷。雅识我惭褚太傅,高谈君是孟参军。秦淮旧梦人犹在,燕市悲歌酒易醺。忽漫相逢频把袂,年来聚散感浮云。

读诗人的诗,不是不可以认真,而是要明白诗人用典的本义。就如此诗的第一句,“可知野鹤在鸡群”,作者借“野鹤”是说此芹圃是个“隐士”或隐居的人,而有人却对此大加考证,甚至都到了没有人情味道的地步,不要忘了这是在谁家?明琳是富察皇后的侄子,此时,富察氏虽已过世十余年,但是,外戚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而他自身是“宗室”,他们这样身份的人难道还不如一个“举家食粥酒常赊”的人?作者有什么必要如此贬低自己?“雅识”句,“雅识”是指对古玩字画等的认识。雅识即识雅,即能鉴别高低真赝。“高谈”是承“雅识”而来,当指鉴别文玩的一些理论方面的知识。孟参军,是指东晋大将桓温麾下参军孟嘉。孟嘉随桓温游龙山时,有“落帽”故事。这两句除去描写见面后的惊喜,是承“意倍殷”而来,大概还有几分开玩笑的味道。由此可知,此芹圃与敦敏年岁相当,或者比敦敏略小。“秦淮旧梦人犹在”,做秦淮旧梦的人还在,此秦淮旧梦当指建功立业,“燕市悲歌酒易醺”,像荆轲那样,在“燕市”作使人感到忧伤的歌而喝酒,可是容易醉啊。“忽漫”句,分别一年多,无意中忽然相见,频频地拉着手话别离之情,我们不会是因为感动了浮云吧?此句化用“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诗意。

这首诗,起承转合严谨,表达情义也是情真意切,但是,太直白了,没有意境,不如《访曹雪芹不值》写得好。

从这首诗中,我们能够得到什么信息?此芹圃是个隐士或此时正在隐居,其次为“雅识”,“高谈”则说明其既有鉴别古玩字画方面的理论知识,而又才思敏捷。第三,称其字而不称其号,说明此芹圃比敦敏年少,这一年是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这一年敦敏三十二岁,正在闲居,“可知野鹤在鸡群”,很难说没有自况的意思,而擅长识人的褚太傅,也许正是他所盼望的人。

第五首,小诗代简寄曹雪芹

东风吹杏雨,又早落花辰。好枉故人驾,来看小院春。诗才忆曹植,酒盏愧陈遵。上巳前三日,相劳醉碧茵。

这首诗没有什么好讲的,作者就是用此诗代替书信邀请曹雪芹来为敦诚过生日。只有“诗才”句,是说见面后“忆曹植之诗才,愧陈遵之酒盏”,说的是活动内容,无非就是喝酒论诗。“酒盏愧陈遵”,表现的是此诗作者的热情,而“诗才忆曹植”,并不是说曹雪芹的诗才堪比曹植。谢灵运说,天下才共一石,曹植独得八斗,把此雪芹比作曹植,是称赞还是讽刺挖苦?

此诗除去告诉我们乾隆二十八年,即1763年,此年为癸未年,此曹雪芹还活着,并没有告诉我们太多信息。这首诗如果真是为敦诚过三十岁生日邀请曹雪芹而写,此诗当作于乾隆二十九年,这一年是甲申年。

第六首,河干集饮,题壁,兼吊雪芹

花明两岸柳霏微,到眼风光春欲归。逝水不留诗客杳,登楼空忆酒徒非。河干万木飘残雪,村落千家带远晖。凭吊无端频怅望,寒林萧寺暮鸦飞。

在这首诗前有一个诗题:《同敬亭贻谋大川载酒游潞水,时三月五日也,分韵得东字》,只有诗题,其下无诗。而这个三月五日,是指乾隆二十九年甲申即1764年。这一年,敦敏三十六岁。其时,大概已得到消息,明年,即三十七岁时,任右翼宗学副管,所以,在此诗中充满了期待与检讨。

注:河干,是指潞河岸边。《元史·河渠志》记载,通州运粮河,全仰白、榆、浑三河之水合流,合流之水名曰潞河。柳,指柳絮。霏微,形容雨雪等飘散的状态。归,回家。诗客,以诗为寄的人。酒徒,此处当指高阳酒徒,是指好饮酒而又放荡不羁的人。残雪,暮春的落花。远晖,远处的阳光。寒林,弃尸之处,此处借指坟墓。

此诗的大意是,潞河两岸鲜花盛开,柳絮飘舞,在这美好的风光中,我所看到的却是春天快要结束了。哪里的逝水都是留不住的,就像那个以诗为寄托的诗人,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了。来到以前曾经登临过的楼上,徒劳地回忆起“酒徒”的是是非非。潞河两岸上的树木飘落着季春的残花,阳光笼罩着远处村落里的家家户户,埋葬你的地方与寺院那里,飞翔着归巢的乌鸦。

这首诗写的情景交融,还有寓意,比方说“春欲归”,大自然的春天将要结束了,而人生的春天大概就要开始了吧。“逝水不留”,子在川上曰,不舍昼夜。“诗客”就像这逝水一样,想留也是留不住的,诗人借此起兴,只为引出“村落千家带远晖”,千家万户还在享受着从前阳光的恩泽。这个“远晖”,我们有理由相信,指的是他们祖上的“丰功伟绩”。

从这首诗中我们能够得到什么信息?结合“野浦冻云深”中的“浦”字,再结合潞河为三河合流而成,再结合《小诗代简》中的“花辰”,再结合“三月五日”,我们能够大致推断出此曹雪芹住在潞河岸边不远的地方,其死后也就被埋在了这里,这个地方的周围有楼有寺院。有人说在此处的楼上遥望香山,这简直就跟开玩笑一样了。还把“无端”给了“凭吊”,敦敏与这个曹雪芹至少算是“诗友”吧,对其进行凭吊怎么会是“无端”呢?而“无端”地“频怅望”,显示的是二人之间的感情。诗中的“暮鸦”,还表明这个曹雪芹是与父母葬在一起的。“乌鸦反哺”是人人都知道的一个成语。此处既是实写,又是借用这个成语的寓意。明朝人有《暮鸦》诗,其中有“争巢愁落日,反哺逐归云”句,诗中的“飞”字,大概是化用此句意吧。

四、敦诚笔下的曹雪芹

敦诚,敦敏之弟,生于雍正十二年(1734年),卒于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乾隆十三年,15岁时过继给其已故之叔宁仁为嗣。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敦诚24岁,在喜峰口,有寄怀曹雪芹》诗。乾隆二十五年,其兄敦敏有诗《题芹圃画石》,《芹圃曹君霑别来已一载余矣》等诗。乾隆二十六年,敦诚有诗《赠曹雪芹》,敦敏有诗《赠芹圃》,《访曹雪芹不值》。乾隆二十七年,敦诚有诗《佩刀质酒歌》。乾隆二十九年甲申,敦诚有诗《挽曹雪芹》。敦诚之诗直抒胸臆,不如其兄敦敏厚重。著有《四松堂集》、《鹪鹩庵笔麈》等。

第一首,寄怀曹雪芹

少陵昔赠曹将军,曾曰魏武之子孙。君又无乃将军后,于今环堵蓬蒿屯。扬州旧梦久已绝,(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且著临邛犊鼻裈。爱君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披篱樊。当时虎门数晨夕,西窗剪烛风雨昏。接䍠倒著容君傲,高谈雄辨虱手扪。感时思君不相见,蓟门落日松亭樽。(时,余在喜峰口。)劝君莫谈食客铗,劝君莫叩富儿门。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

这首诗,基本上没有什么诗意,这倒也符合诗题中的“寄怀”二字,其意犹言推心置腹。

此诗的大意是,从前,杜少陵曾经写过《赠曹将军霸》诗,说曹将军是魏武帝曹操的子孙后代,你不会是曹将军之后吧?现在,您家四周的围墙却长满了蓬蒿。时间太久了,就不要再向往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那样的生活,要放下身段,像司马相如那样甘心身着“犊鼻裈”,帮着“卓文君”干活。喜爱你的诗笔有超凡脱俗的奇气,能够像李贺那样突破当时对作诗的限制。当时,你在“虎门”居家过日子的时候,因为环境恶劣,也没能实现李商隐“西窗剪烛”的愿望。也就是像山简那样的人才能容得下你醉酒时反戴帽子的傲气,因为你像晋代的一个名士,一边喝酒一边捉虱子,又像唐代的焦遂,杜少陵说“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现在,我感慨着时序的变迁,想念你,却不能相见,只有蓟门落日的余晖照在我松亭关的酒杯上。劝你不要再谈冯谖曾经谈过的食客之剑,劝你不要再像杜少陵那样旅食京华,还要“朝扣富儿门,暮逐肥马尘”,让他们显露出一副“残杯冷炙”里面也有恩德的样子,与其这样,不如挥毫泼墨画几幅能够流传后世的秋景图。

从这首诗里我们能够得到什么信息?一、这个曹雪芹是个画家,二、敦诚到过他家,三、他们曾经在一起“放浪形骸”过,四、其妻是个寡妇,五、诗写的不错,六、在“虎门”即石虎胡同居住过,七、山简有云,吾年几三十,而不为家公所知,敦诚既用此典,说明此曹雪芹在乾隆二十二年丁丑(1757年)时,或许还没有三十岁,这一年敦诚二十四岁。八、既然用山简、焦遂作比,用其兄敦敏的话说,此曹雪芹是个“酒徒”,九、当众捉虱子,是说其身上有所谓的“名士”遗风,十、他当过某高官的随从,十一、他曾经在京城“旅食”过,(难怪其兄两次访而未见。)既然旅食,自然没有官职,是个白衣,十二、其擅长画山水风景。劝诸君不要再拿“黄叶村”说事了,这个村子是画上的村子,只是用来形容秋景的。此典出自苏轼的《题李世南所画秋景二首》:“扁舟一棹归何处?家在江南黄叶村。”在现实中就是真有村名黄叶,也与敦诚所要表达的意思无关。

第二首,赠曹雪芹

满径蓬蒿老不华,举家食粥酒常赊。衡门僻巷愁今雨,废馆颓楼梦旧家。司业青钱留客醉,步兵白眼向人斜。阿谁买与猪肝食,日暮西山餐暮霞。

此诗的大意是,小路上长满了不能开花的杂草,曹雪芹过着举家食粥酒常赊的日子。住在以横木为门偏僻小卷里的人为今天是否下雨而发愁,而住在废馆颓楼里的人也会梦到自己的雕梁画栋的旧家。国子监里的“司业”掏钱要像对待客人那样留我一醉,幸好你对此报之以阮步兵那样的白眼。谁会给你买一片猪肝吃呢?太阳就要落山了。还是像嵇中散那样以暮霞为餐吧。

这首诗的颈联,因为人们没有站在此诗作者的角度,再加上那些先入为主的成见,所以也就误解了这两句诗的本义。有人请喝酒,此曹雪芹对此报之以白眼,敦诚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写到诗里?并且还以阮步兵称之,原因就在于诗中的这个“客”字,不要忘了人家的身份是“宗室”,理论上,连天下都是他们家的,你却把人家当作客人,有人替他报之以白眼,他自然要记得,而那个“司业”,应该认为自己还捡了一个大便宜。把曹雪芹比作东汉的闵仲是因为其家贫,而比作嵇康,大概是因为此曹雪芹的身份,道士餐霞饮露,过着像神仙一样的生活。还有人借尾联中的“西山”说什么此曹雪芹就住在西山,这未免就太想当然了,哪里的人不说日落西山?有些人一见到曹雪芹三个字,就仿佛心智还没有开化似的,大概是因为此曹雪芹让他们的酒不用赊,还有丰盛的美味佳肴,因此而脑易满肠易肥吧。

从此诗中我们能够得到什么信息?此曹雪芹家是真穷啊,但是,“礼数”肯定一点都不少,至少能够分清谁为“主”?谁为“客”?这首诗,虽名为《赠曹雪芹》,写诗的人只是借此抒怀,并没有给我们展示多少此曹雪芹的信息。“餐暮霞”是敦诚勉励此曹雪芹的话。隐士也好,道士也罢,还有像“竹林七贤”那样的人,都是一些品行高洁的人,而“竹林七贤”与司马家是持不合作态度的。

第三首,佩刀质酒歌

秋晓,遇雪芹于“槐园”,风雨淋涔,朝寒袭袂,时主人未出,雪芹酒渴如狂,余因解佩刀沽酒而饮之,雪芹欢甚,作长歌以谢余,余亦作此答之。

我闻贺鉴湖,不惜金龟当酒垆。又闻阮遥集,直卸金貂作鲸吸。嗟余本非二子狂,腰间更无黄金珰。秋气酿寒风雨恶,满园榆柳飞苍黄。主人未出童子睡,斝干瓮涩何可当?相逢况是淳于辈,一石差可温枯肠。身外长物亦何有?鸾刀昨夜磨秋霜。且酤满眼作软饱,谁暇齐鬲分低昂?元忠两褥何妨质,孙济缊袍须先尝。我今此刀空作佩,岂是吕虔遗王祥。欲耕不能买犍犊,杀贼何能临边疆。未若一斗复一斗,令此肝肺生角芒。曹子大笑称快哉!击石作歌声琅琅。知君诗胆昔如铁,堪与刀颖交寒光。我有古剑尚在匣,一条秋水苍波凉。君才抑塞倘欲拔,不妨斫地歌王郎!

此诗的大意是,我听说贺鉴湖(知章)当年见到李白以为是仙人被贬谪到人间,因此解下佩戴的金龟换酒为乐,又听说阮遥集(阮孚,阮籍孙)曾经直接以皇帝所赐的金貂换酒以作长鲸之吸。可叹我不能像他们二人这样旷达,腰间也没有可以变卖的武将的冠饰。秋天的肃杀之气蕴藏着寒冷,就连无辜的风雨都让人觉得可恶,槐园里种的榆树、柳树飘落着青色、黄色的叶子。此时,槐园的主人还没有出来,贪睡的童子还在睡觉,杯里没酒,酒瓮里也没有,这怎么行?你我就好比是两个淳于髡相遇,一石酒大概才能让饥渴的肚腹觉得温暖。身外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呢?刀环上有铃的刀昨天夜里刚磨过,像秋霜一样闪着寒光。我就用此刀作抵押,只要能装满盛酒的容器就行,谁还有闲心情管酒质的好坏啊。你不用劝我,北魏的李元忠都不在乎用两条褥子换酒肉,三国的孙济为了品尝美酒,经常用身上穿的蕴袍偿还酒债。我现在是白白地佩带着此刀,又不是吕虔把佩刀送给王祥。想要耕种,却又不能把刀卖了买强壮的公牛与小牛犊,想要杀贼立功,却又没办法去到边疆。还不如用此刀换酒来一斗又一斗地喝,让我们的肝肺都长出锋芒来。曹子听后,大笑,连说痛快痛快!然后击石作歌,声音里有金石撞击之声。我知道你的胆识从前像铁一般坚硬,能够与刀锋一起闪着寒光。我的匣尚有一柄古代的宝剑,出匣后,剑光能够增添碧波的凉意。如果你想伸展被压抑的才能,不妨像杜甫诗中的王郎一样,拔剑斫地而歌。

这首诗,用典比较多,多读几遍,就会感觉到诗中所透出的一种气势。总体而言,还是借佩刀为酒之质以抒己之情怀。他先是谦虚,说自己不能像贺知章、阮孚那样旷达,以鸾刀力质以换酒喝,鸾刀可不是一般的刀,是宗庙祭祀时切肉用的刀,从这里看,他还是旷达的。淳于辈,淳于髡是一斗亦醉,但是又可饮酒一石,他们之所以“一石差可温枯肠”,是因为彼此可以无拘无束,不必拘泥于什么礼节。“且酤满眼”中的满眼,是指盛酒的器皿中的“穿”,一般在口的四周,穿绳子用的眼儿,这一句与下一句,应该是敦诚吩咐下人的话。齐鬲通脐膈,是指酒质的好坏。曹雪芹肯定会拦着,自“元忠两褥”至“令此肝肺”,是敦诚分辩的理由。一句“此刀空作佩”,蕴含着诗人无限的感慨。曹雪芹同意“佩刀质酒”后,敦诚先是称赞曹雪芹有诗人的胆识,然后又说能拔曹雪芹抑塞之才,表面看是自负语,当时,他大概已有这个能力。

从这首诗中,我们能够得到什么信息?此曹雪芹“酒渴如狂”,“诗胆昔如铁”,“君才抑塞”,即此人嗜酒,以前有诗人坚不可摧的诗人的胆识,而目前是因其才被“抑塞”,而敦诚能“拔之”。

第四,《鹪鹩庵杂诗》记载有敦诚《挽曹雪芹》诗二首,之一

四十萧然太瘦生,晓风昨日拂铭旌。肠回故垄孤儿泣,(前数月,伊子殇,雪芹因感伤成疾。)泪迸荒天寡妇声。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故人欲有生刍吊,何处招魂赋楚蘅?

此诗的大意,你太瘦了,才四十岁就静静地离开了,昨天早上,风吹动写有你名讳的长幡。你牵挂孩子的魂魄回到古坟,应该能听到孤儿的哭泣声,面对这如同天灾一般的灾难,你的妻子眼泪迸溅,哭声连天。看到你遗留下来的虚幻怪诞的诗文,李贺都会感叹不及吧,看到小车上插着的铁锨,仿佛听到刘伶在说,死便埋我。老朋友也想采一把鲜草致祭,可是,什么地方能写一篇《楚辞》中的招魂呢?

之二

开箧犹存冰雪文,故交零落散如云。三年下第曾怜我,一病无医竟负君。邺下才人应有恨,山阳残笛不堪闻。他时瘦马西州路,宿草寒烟对落曛。

此诗的大意,打开箱子,还能看到你遗留下的高洁的诗文,而老朋友却像浮云一样四散飘落。三年一次的考试我落榜了,你鼓励我不要灰心,你一病无医可治,让我竟辜负了对你的承诺(注)。你会因为自己像“竹林七贤”中的某人,有才华却不能施展而心中有遗憾吧,我却不能像向秀那样,在山阳听到邻居家有人吹笛而写下《思旧赋》,因为我已听不得这样的笛声。以后,我也会像羊昙那样,骑着瘦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西州路上”,那时,只能与你坟墓上散发着寒气的草一起空对着落日余晖。

注,敦诚在《佩刀质酒歌》中曾经写道,“君才抑塞倘欲拔,不防斫地歌王郎”。这两句,化用杜甫的诗《短歌行,赠王司直》,其中有“王郎酒酣拔剑斫地歌莫哀,我能拔尔抑塞磊落之奇才”。在此诗中,敦诚就是“吾能拔尔”的杜甫,而曹雪芹就是那个“拔剑斫地的王郎”。既然以郎称之,其年龄应距“郎”不远。

第五,《四松堂集》中只有一首《挽曹雪芹》诗,诗题下有甲申二字。

四十年华赴杳冥,哀旌一片阿谁铭。孤儿渺漠魂应逐,新妇飘零目岂瞑?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故人惟有青山泪,絮酒生刍上旧坰。

此诗的大意,你四十岁就归天了,儿子也死了,题写你名讳的长幡上,落款写谁的名字呢?你的孩子虽然渺无踪影了,他的魂魄你应该还能追上,新婚的妻子因为失去依靠而飘泊流落,你怎能闭上牵挂的眼呢?……现在,老朋友只有青山都挡不住的眼泪,以后,我会像汉朝的徐稚那样,只带着“絮酒”和一束鲜草再到这远离城郊的老地方来看你。

敦诚的挽诗虽然用典比较多,需要多读几遍,用心体会,写的还是很好的,与其兄敦敏的挽诗相比较,其兄更厚重一些,而敦诚则更沉痛一些。

五、张宜泉笔下的“曹雪芹”

张宜泉,生于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卒于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著有《春柳堂诗稿》。

第一首,怀曹芹溪

似历三秋阔,同君一时别。怀人空有梦,见面尚无期。扫径张筵久,封书畀雁迟。何当常聚会,促膝话新诗。

这首诗明白如话,不像敦诚的诗,充满了紧张与不平之气,而这首诗把想和朋友见面的心情写的虽然迫切,但是却是平淡的。“促膝话新诗”,还有几分雅致。

第二首,题芹溪居士(姓曹名霑字梦阮,号芹溪居士,其人工诗善画。)《春柳堂集》

爱将笔墨逞风流,庐结西郊别样幽。门外山川供绘画,堂前花鸟入吟呕。羹调未羡青莲宠,苑召难忘立本羞。借问古来谁得似?野心应被白云留。

此诗的大意,住在西郊特别幽静的草庐里的曹芹溪,因为爱好吟诗绘画,也喜欢向人们展示这方面的才华,门外的山川,堂前的花鸟,都是他作诗绘画的对象。写诗,他不羡慕李白曾经受到过“御手为他调羹”的恩宠,绘画,没有忘记阎立本奉唐太宗之诏入苑作画时的羞愧。请问自古以来谁和曹芹溪相似?大概是宋朝的陈抟吧,他曾经说过,“一片野心,已被白云留下。”

对于这个曹芹溪,我只有一句评论,这才像个居士的样子。“未羡”,“难忘”,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第三首,伤芹溪居士(其人素性放达,好饮,又善诗画,年未五旬而卒。)《春柳堂集》

谢草池边晓露香,怀人不见泪成行。北风图冷魂难返,白雪歌残梦正长。琴裹坏囊声漠漠,剑横破匣影铓铓。多情再问藏修地,翠叠空山晚照凉。

大体上说说,受谢灵运“池塘生春草”的影响,觉得这首诗不好翻译。现在知道,这是上了“谢灵运”们的当。诗中的“谢草”,与姓谢的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所谓的“谢草池边”,就是持一束草在池边告别。“晓露香”,是指人的言行染香晓露。《楚辞》上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餐菊饮露,比喻人的品格高洁。而此曹芹溪是染香晓露,其品格自然也是高洁的。“怀人”,思念远行的人。“不见”,再也见不到。“泪成行”,形容泪流不止。“晓露”,既指早晨的露水,又指张宜泉到达的时间,再结合下文中的“梦正长”,又指季节,所以,不论是壬午、癸未,还是甲申,这个叫曹芹溪的人逝于这一年的秋天。再结合首联中的“怀人”两个字,说明张宜泉得到曹芹溪去世的消息后,早早地就去了。

“北风图冷”,画北风而使人觉得寒冷,这是借用这个典故形容曹芹溪的画技高超。“魂难返”,化用杜诗《梦李白》句,“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白雪歌”是指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曹芹溪的诗能使岑诗显得不完整,形容曹芹溪的诗才高。“梦正长”,化用李商隐“万里西风夜正长”,表示季节为秋天。

“琴裹坏囊”,佛教称死为“坏囊”,因为此曹芹溪是个居士,根据下一句意,此“坏囊”当指涅槃。“声漠漠”,悄无声息,又指曹芹溪死的很安详。“剑横破匣”,是指重生后的状态。“影铓铓”,就连影子都闪烁着宝剑锋利的光芒。

“多情”,感情深厚。“再问”,再来请教。“藏修地”,藏修,《礼记·学记》:“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翠叠空山”,是指山林既幽深而又重叠葱郁。“晚照凉”,晚照是指月亮。苏辙《和韩宗弼》诗,“晚照上东轩,清风袭虚庑。”

张宜泉《春柳堂诗稿》中还有一首与“曹雪芹”有直接关系的诗,题目为《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诗后有注,放翁诗“烟林藏寺有钟来”,这是注解此诗最后一句“有谁曳杖过烟林”中的“烟林”。有评,曲而能达,淡而弥旨。据此可以判断,诗题中的曹雪芹或为评诗人所改,此三个字或为曹芹溪。因为张宜泉在另外三首诗中,不是称呼此人为曹芹溪,就是称呼此人为芹溪居士,并且在对此人的简介中亦未称此人有别号。因是“和诗”,只录其诗。

君诗未曾等闲吟,破剎今游寄兴深。碑暗定知含雨色,墙隤可见补云阴。蝉鸣荒径遥相唤,蛩唱空厨近自寻。寂寞西郊人到罕,有谁曳杖过烟林?

六、结论

通过对比,现在可以发布有根有据的结论了。

一、居住地。曹雪芹住在“野浦”。郊之外为野,水边或河流入海的地区为浦。敦敏笔下的潞河,指的是通惠河,楼,指的是“二闸”附近的“望东楼”。二闸,即指通惠河上的庆丰闸,闸东南水南庄有敦氏兄弟的祖坟。这里是符合“野浦”之称的。张宜泉笔下的曹芹溪是“庐结西郊”,其家附近也有水,是“池”。是我们分不清“浦”与“池”,古人还是能分清的,因为当时他们没有混淆视听想要达到的目的。曹雪芹与曹芹溪,此二人一东一西,不挨着。

二、称呼。此二人都姓曹名霑,只是一个字芹圃,号雪芹,此为因字起“号”。芹圃内所种何物?雪芹也。另一个字梦阮,号芹溪居士。阮,又名阮琴。“门外山川供绘画”,此川应为无名之溪,号芹溪居士,此为借字抄音,这是古人的讲究。敦敏与张宜泉在这里把此二人分的多清楚!是今人分不清。一名一字一号,古人还是愿意让人分清谁是谁的,又不是从事“地下”工作,有什么必要又字又号呢?

三、环境。曹芹溪是“别样幽”,门外是山川,堂前是花鸟。曹雪芹是“环堵蓬蒿”,“衡门僻巷”,“柴扉晚烟”,“满径蓬蒿”,偶尔也会“足烟霞”,因无“车马喧”,大概也很幽静吧。我认为古人还是能够分清“花鸟”与“蓬蒿”的,除非先是眼瞎,然后又“心盲”,怎么可能分不清呢?

四、对待“功名”的态度。敦诚“推心置腹”地和曹雪芹讲,“劝君莫弹食客铗”,“残杯冷炙有德色”,后来又说,“不妨斫地歌王郎”,说明这个曹雪芹还是热衷于功名的。“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不单是古人,就是今人,有谁愿意自己的才华被埋没呢?只是手段不同,古人讲究的是“十年寒窗”、“铁砚磨穿”,为追求学问不遗余力,今之人也是不遗余力,甚至挖空心思,只为“偷”点别人的东西,以散播自己一时的“骚气”,还是务实一点吧,“一叶”只会遮住自己的眼,遮不住别人的眼。人生也是讲究际遇巧合的,如果未遇,做个曹芹溪那样的人亦是一种选择,曹芹溪对待功名的态度是“羹调未羡青莲宠”,“苑召未忘立本羞”,说明这个居士是个真居士,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之辈。

五、去世时间及年龄。“晓露”,是指秋天的露水,这是常识。“梦正长”,梦开始变长,这也是指秋天。所以,芹溪居士是在秋天去世的,而曹雪芹去世的时间是春天。敦敏在《小诗代简》中说,“又早落花辰”。花辰,又名花朝,是指百花生日,因地域不同,有二月初二、二月十二、二月十五以及十八等多种说法,其在《兼吊雪芹》中写道“花明两岸”及“飘残雪”,这都是指春天。这两个人,一个是“四十萧然年华”,一个是“年未五旬”。他们如果是同一个人,岂不是春天死一次,到秋天又死一次?除去考证派的所谓红学家,别人还真没有这样“起死回生”又回死的“超天才”的本领,因为他们还知道外国有个肖霍洛夫,二十几岁就完成了《静静的顿河》的创作,中国的“超天才”,别看只会“听奶奶讲故事”,考虑到《红楼梦》中涉及到的还有“外国”的事,比如:暹罗国进贡的茶叶、福朗思牙以金星玻璃名为“温都里纳”等,怎么办?那就让曹雪芹再听“洋人”讲故事,因为《红楼梦》所包含的内容实在太丰富了,有人便开始让曹寅的这个孙子三岁时便开始识字,五六岁时,别人家的孩子还在尿炕,撒尿和泥,而这个孙子已念了一肚子“四书五经”,然后,此“神童”便开始默默无闻地自学,并且还一点志气都没有地爱看“杂书”,每本“杂书”的前面大概都有一个《凡例》吧,二十岁左右或别看只有十八九岁,就写出如此传世名著,有什么不可以呢?而索隐派中的“吴氏红学”,为了证明“年未五旬”就是不足四十岁,不惜别有用心地进行“偷换概念”,还煞有介事地进行论证,说什么“一至十岁”为一旬,那么一岁是一旬吗?别瞎扯了,一岁就是一岁。在说人的年龄的时候,旬是“整数”,就是指十岁,而在日常生活中,说某人比某人大一旬,是指十二岁,这个旬字指的是“属相”。这说明人一旦患上“别有用心”这样的病,其学识也就立马变得如患了痢疾一般了,说的什么,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六、此二人去世时的境况。曹雪芹是“邺下才人应有恨”,“新妇飘零目岂瞑”,而芹溪居士是“琴裹坏囊声漠漠,剑横破匣影铓铓”。联想到阮是一种琴,此“琴”当指“阮”,“坏囊”当指“涅槃”,而“剑横破匣”是指“复生”后的状态。因为曹芹溪是个居士,是个信佛而在家修行的人,我们只有从居士的角度来看待生死,也许才能更容易地理解“颈、尾”两联的含义。

七、“归处”。曹芹溪是“多情再问藏修地,翠叠空山晚照凉。”曹雪芹是“凭吊无端频怅望,寒林萧寺暮鸦飞。”“故人惟有青山泪,絮酒生刍上旧坰。”此二人一个埋在幽深的山林里,一个在“望东楼”上能够“怅望”其“寒林”。“旧坰”,是指其墓远离城郊。既然“寒林”与“萧寺”并举,说明此处还有佛寺。“暮鸦飞”,据说乌鸦是一种亲近人的鸟类,这说明此处虽然远离城郊,却是有人居住,是个有人烟的地方。

八、二人对待诗、画及酒的态度。芹溪居士是“爱将”,是因为爱好“笔墨”而吟诗作画,而爱好又是从事某项工作最好的老师,“北风图冷”是绘画方面的成就,“白雪歌残”是吟诗这方面的成就。而曹雪芹在绘画方面是“不如著书黄叶村”,说明此人并不安于如此“雕虫小技”。“嶙峋更见此支离”,“支离”是其绘画的特点,作诗是“牛鬼遗文悲李贺”,“直追昌谷披篱樊”,突出的都是一个“奇”字。此二人都喜欢喝酒,一个是“酒渴如狂”,“登楼空忆酒徒非”,“卖画钱来付酒家”,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说明此人是“嗜酒”,而芹溪居士是“好饮”,饮而不醉为“好饮”,这亦是符合居士的举止的。

九、此二人与曹寅的关系。曹雪芹肯定与曹寅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因为他不可能生于考证派红学家所认为的1715年,他们还煞有介事地说,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三月初七,曹頫在奏折中称,其嫂马氏现已怀孕七个月,于四月二十六生于南京江宁织造府,此遗腹子即是曹雪芹。他们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经历所谓的“秦淮残梦”。此梦虽然好经历,但是他去世时就是按四十岁算,其应生于1725年。哪吒才在娘肚子里呆了三十六个月,他们的曹雪芹肯定没有哪吒的本事大,再怎么“超天才”,他也只不过就是一个肉眼凡胎,可以“早产”,却没有“遗腹”十年的本事,据说张果老一出生头发就白了,不过此神仙是唐朝的。周汝昌氏对曹頫的此道奏折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认为此曹雪芹生于雍正二年(1724年),此人肯定不是“遗腹子”,也不是什么“早产儿”,但是,他是个“天才”,他对“繁华”的感知来源于听奶奶与“洋人”讲故事,只是不知道周先生对自己五岁以前听到的故事还能记住多少?普通人肯定记不住,至于“天才”是否能够记住,就看我们是否有这个想象力了。谎言,首先是自己要认为是“真理”,所谓“曾参岂是杀人者,谗言三及慈母惊”,还有人说,谎言,重复一百遍,也就变成真理了。从胡适无知地认为“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是曹雪芹曾经随其祖父赴任开始,到现在已经一百年了,这个谎言被重复的遍数肯定已经数不清了,那些所谓的考证派的红学家还在前赴后继不遗余力地重复这个谎言,因为他们的手里有“存疑”这个“法宝”,就如对“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这怎么可能呢?此曹雪芹就算是生于1715年,他都无法随其祖父之任,因为曹寅此时已去世三四年了,曹寅死于1712年,难道是因为太想念他的祖父了,刚一落生便做着梦追去了?那些所谓的红学家们对此问题,不是立即集体失明,就是要把此问题“存疑”,或者说是别人弄错了,其实这句话的正解是,雪芹曾经跟随其父亲给赴任的寅织造饯行。先,指已去世的父亲,祖为祖饯。所显示的是这个曹雪芹以前的家庭也是相当显赫,而那些所谓的红学家们,却给饯行的人找了一个祖父,以证明他家曾经像两个“国公”家那般富贵,因为败落,所以要写一部书,以揭示封建社会必然走向衰亡的普遍规律,天才啊!李云龙在《亮剑》中说,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二营长,老子的意大利炮呢?”

曹芹溪去世时四十七八九岁,年龄倒是接近生于1715年,至于是提前一年,还是又“忍”了一年才出生,且不去管他,只说此芹溪的身份,他是一个居士,他总不会在十年前(乾隆十九年甲戌即1754年)写完《红楼梦》,因过不惯“举家食粥酒常赊”的日子,带着和薛宝钗生的孩子去“西郊结庐”吧?然后过起吟诗绘画,饮酒不醉,又换了一个叫张宜泉的朋友,这都是“野心应被白云留”的功劳啊!只是“坏囊”后,佛祖肯定不会让这个居士立即“复生”,先要和他盘盘道,请问芹溪居士,你是怎么做到的?别保留啊,谁保留谁是小狗。芹溪居士说,我是因为世道变了,原来是唯物主义,后来是唯心主义。唯物主义的时候,我们是被批判的,还有个名词,叫做“看样子,这个反对在古典文学领域毒害青年三十余年的胡适派资产阶级唯心论的斗争,也许可以开展起来了。”弹簧被压下去哪有不反弹的道理?后来,我也就变成人们手中随便抟弄的泥了。佛祖慨叹道,真是人心一变世界也随之而变啊!

曹芹溪,姓曹名霑字梦阮,号芹溪居士。此人与《红楼梦》中的曹雪芹虽然有相同的字,但是,一字之差,谬之千里,况且此人是个居士,肯定没有随其先祖寅织造之过任,他与曹寅的关系,就是此二人都姓曹。

十、“黄叶村”与“谢草池”。读古诗,首先要清楚诗人用典的本义,这是常识。就拿“君又无乃将军后?”来说,敦诚在这里为什么说曹雪芹“无乃将军后?”因为曹霸是一位画家。杜甫在《丹青引》中写道,“凌烟功臣少颜色,将军下笔开生面”,“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曹将军擅长画人物与马,这大概亦是曹雪芹之所长,所以才如此说。读古人的诗不是不可以认真,而是要认真对方向,就如这一句,如果真认为曹雪芹就是曹霸的后代,胶柱鼓瑟的结果,就是调变了。据说某些人还在寻找“黄叶村”,这就是胶柱鼓瑟弹出来的调子,认真错了方向。“黄叶村”出自苏轼的《书李世南所画秋景二首》:野水参差落涨痕,疏林欹倒出霜根。扁舟一棹归何处?家在江南黄叶村。在现实中找画上的村子,就是找到就能证明曹雪芹曾经在此村中著过书吗?证据讲究的是完整性,还要看一看此村是否在“野浦”?咱对北京的地理不熟,只是推测,北京的西郊肯定没有几条河流汇集而成的“潞河”,因此也就更难觅“野浦”的踪迹了。“谢草池”,据说有人目前还在寻找“谢草池”,还有人把“谢草”解为谢灵运的“池塘生春草”,这就不能称其为眼瞎,而只能称其为“心盲”了,这亦可看作是“附会”付出的代价。此诗的诗题是《伤芹溪居士》,何为“伤”?“明君饰食饮吊伤之礼。”伤指的是丧祭。以何为祭?一束草。所谓的“谢草”,就是持一束草而祭奠的意思。世上就是真有“谢草池”这个地方,与此诗所表达的意思也不沾边。我觉得寻找“黄叶村”与“谢草池”的那些人,应该擦擦心中的“油脂”了,给“心眼”泄一丝缝,烛光虽微,也比生活在黑暗中好。

十一、挽诗的写作时间。敦诚的《挽曹雪芹》诗下有甲申二字,敦敏的《兼吊雪芹》诗前有一个“三月五日”的诗题,张宜泉的《伤芹溪居士》诗,据考证,也是作于乾隆二十九年甲申即1764年。不论是“挽”、“吊”,还是“伤”,这样的诗,都是人去世后,立即写出来,即显示的是心情,又表示才华,所谓有是才,办是事。有人为了“附会”《红楼梦》中的“壬午”,说什么人死了两年后他们才写的“挽”、“吊”、“伤”诗,“絮酒生刍上旧坰”怎么解释?“多情再问藏修地”怎么解释?况且,都已经死了两年了,能叫“丧祭”吗?写诗的时候,敦敏三十六岁,敦诚三十一岁,张宜泉四十五岁,此三人都有诗文传世,以此三人的学识与年龄,应该不会因为“老糊涂”而不知道“挽”、“吊”及“伤”是什么意思吧?不曲解歪解,学识就算是有所不逮,“所谓刻鹄不成尚能类鹜”,而进行曲解歪讲的那些人,学识名望再高,也只不过就是所谓的“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

十二、结论。曹雪芹与曹芹溪是生活规迹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是胡适以及其后的那些所谓的考证派的所谓的红学家,从现实中的“曹雪芹”还没有出生就开始“大胆假设”,以编造履历为手段,用虚构的故事为论证方式,以“大概、可能、也许、存疑”为观点支柱,用“合理想象”使谎言合理,用“天才”、“超天才”观变不可能为可能,曹雪芹与曹芹溪就是这样地先“合二为一”,胡适说此人是《红楼梦》的作者,其徒子徒孙们不但不质疑此“假设”的正确性,反倒认为自己与胡适的“毒害青年三十余年的资产阶级唯心论”合拍,凡眼因此也就变成了慧眼,凡心也就变成了慧心,现实中的曹雪芹就是这样地变成了书中的“曹雪芹”。因为论证方式的错误,目前,单是作者就已经有六七十位之多,更有人以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为借口,贩卖自己的私货,使得此书的立意越发变得模糊不清了。只是不知道所谓的主流考证红学什么时候开始对此进行反思?那些张口便是“曹公”怎样的人,现在可以闭嘴了,世上有曹雪芹,但是与你们的“曹公”没关系。

十三、欢迎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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