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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雅明《莫斯科日记 柏林纪事》译序

 置身于宁静 2021-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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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德)瓦尔特·本雅明
译者:潘小松
ISBN:978-7-100-08831-2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丛书名:涵芬楼书坊
开本:32开 包装:精装
页数:258
版次:1版1次
出版时间:20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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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1892-1940年)是德国马克思主义文学评论家、哲学家,著有《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和《单向街》(又译《单行道》)等作品。他被称为“欧洲最后一位知识分子”。

内容介绍

        《莫斯科日记》是本雅明生活转折时期最个人化的文件。在日记中,本雅明叙述了他在莫斯科短暂停留期间(1926年12月6日—1927年1月底)的所见所闻以及他与拉脱维亚女共产党人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莫斯科之行打消了本雅明加入共产党的主意,而他对莫斯科的街景、人物、戏剧等方面的品评也成为我们了解当时的莫斯科的一扇窗户。《柏林纪事》为本雅明对青少年时代曾经生活过的城市——柏林的断想式回忆。恍惚的意象、细微的笔触使得这部作品具有了朦胧的魅力。

中译本再版序言
潘小松
        明毅兄找我商量再版旧译《莫斯科日记 ·柏林纪事》,我愉快地表示同意。给旧译写新序,没有人规定必须,也少见译者全然无动于衷。至少校核了几处误植之类的话是该有的。
        至于导读,我仍然觉得没有资格来写,因为到今天为止,我仍然没有读懂本雅明。会读《莫斯科日记 ·柏林纪事》的人,在文本的字里行间解读出很多东西,我则一如既往糊涂懵懂。
        好在我读到了两篇很适合当《莫斯科日记 ·柏林纪事》“导读”的文章:一篇是罗罗的文章“关系的实质——从《莫斯科日记》看阿斯娅对本雅明的影响”;另一篇是王璞的文章“单行街上的游荡者——读本雅明《莫斯科日记》 ”。
罗罗认为本雅明与阿斯娅的关系是研究本雅明的学者必须面对的问题,要描述本雅明“皈依马克思主义”的过程,就必须回顾他与阿斯娅的爱情经历。罗罗引用写《本雅明传》的布罗德森的话说,“在一定程度上,阿斯娅在本雅明试图与一种社会现实建立精神联系的过程中是一个不可替代的中介”。
        肖勒姆认为,从《莫斯科日记》中看不出本雅明所爱的这个女人智慧上有什么出众,“怎么这个女人一点学术轮廓都看不出”。我在旧译序中写道:“我在读英文本的《莫斯科日记》时也有这种感觉,在那里面阿斯娅成天病歪歪的,只知道让本雅明给她买吃买穿…… 1929年和 1930年阿斯娅两度前往柏林和法兰克福,本雅明为了她竟要离婚!”  
        罗罗说,肖勒姆是一个纯粹的犹太复国运动者,阿斯娅是拉脱维亚共产党。“肖勒姆可能看低了阿斯娅的话,那么潘小松对阿斯娅的不乏恶意的误解就让人费解了。因为,从《莫斯科日记》可以看出,阿斯娅本人的智慧和她的思想对本雅明的影响是极大且这种影响相当深远。 ”
        下面的信息我也是在罗罗的文章里读到的。
        1924年,本雅明在意大利的卡普里岛住了几个月,与阿斯娅相遇,对马克思主义发生兴趣。
        阿斯娅的自传:“一次我想去商店买些杏仁。我不知道意大利语'杏仁’怎么说,卖货的不明白我要什么。这时站在我旁边的男人说:'尊敬的女士,要我帮忙吗?’'请帮帮我。’我说。” 
        “我的第一印象——眼镜闪出的光像小车前照明灯,又浓又黑的头发,小鼻子,笨拙的双手——他把纸包都掉到地上了。结论:一个抑郁的知识分子,还是有钱的。” 
本雅明在 1924年给肖勒姆的信中把阿斯娅称为一个杰出的女共产主义者。
        他和阿斯娅一起为《法兰克福报》写《那不勒斯掠影》。
        1925年 10月,本雅明在里加拜访了阿斯娅。阿斯娅正忙着导演一部政治剧,有被逮捕的危险,没有心情招待他。
        本雅明在《单行道》中记载了这次冷遇:“没人期待我来,没人认识我。我孤独地在街上走了两个小时,此后再也没这样看这些街道。” 
        又说:“假如她用眼睛的火柴接触我,我也许会像一本杂志般灰飞烟灭。”
        阿斯娅的名字出现在《单行道》。
        “1926年秋季,当本雅明得知阿斯娅 ·拉西斯在神经失常后住进疗养院时,他无法掩饰自己的焦急,设法拿到在当时极不容易弄到的苏联签证,坐火车于 12月 6日赶到莫斯科,《莫斯科日记》就是他对从这一天到 1927年 1月 31日离开为止的记录。 ”
        1928年,阿斯娅来到柏林。“在柏林的杜塞尔多夫街,他们同居了差不多两个月时间。”本雅明陪她参加“无产阶级革命作家团”的活动。传记作家:本雅明要求与朵拉离婚,是阿斯娅起了决定作用,“在 40岁以前有一个新的开始”。
        “1929年,他甚至想接受阿斯娅的安排移民苏联。”这个计划最终失败了。阿斯娅在她的回忆录中,承认失败的原因是苏联当时需要的不是本雅明这样的文学评论家。
1935年,本雅明给阿斯娅的信中,还同她谈了自己的计划。阿斯娅于 1936年被捕前夕写信给本雅明,试图重修旧好。“本雅明由于经济状况窘迫,无法响应。”
        “1940年本雅明自杀前后一段时间,阿斯娅早已于 1936年在哈萨克斯坦被拘留,长达十年。她的情人赖希也不断遭到流放和关押。”阿斯娅与本雅明书信有的一直到 1987年才全部发表。《莫斯科日记》在 1980年才得以全文公开发表。
        读过《莫斯科日记》的人,“都不能不为本雅明那种让人坐立不安的深情所打动”。莫斯科,“在我生活中的位置是这样的:我只能通过你来体验这座城市(1月 18日) ”。
        “对本雅明来说,它就是一座阿斯娅之城,在这里,他分享着这个女人的一切情感和焦虑,虽然情况常常令人沮丧:'我们站在剧场前一个大广场的最热闹处。我内心的爱恨风雨般交加。最后互道了声再见,她在上出租车处,我仍在她身后,不知是跟着她好,还是不跟妙,一步步在她身后跳着。’(1月 30日) ”
        王璞的文章“单行街上的游荡者——读本雅明《莫斯科日记》”也得读书三昧。
卢那察尔斯基 1929年读了本雅明为《文学百科全书》写的“歌德”词条后写道:“它展现了作者相当的才华,见解也时常尖锐得惊人,但没得出任何结论……思想极不明确。”
        王璞说:“我是在本雅明《莫斯科日记》附录里读到这段话的。也正是因为读了那本书,令我有了写作本文的冲动,好像终于发现了一把开门之钥一样,虽然用它不见得就能在那座迷宫畅行无阻,但或许可以进入其中某一房间了吧 ! ”
        王璞接着表示,《莫斯科日记》非常好读,非常世俗。“说来好笑,我首先注意到它的一个特点是:几乎每一篇日记都要详略不等地写到吃,比如说第一天日记就有两处:'在我房间吃了点东西’,'一顿不赖的午饭颇如我意’。”
        王璞还引了如下内容表示欣赏:
        12月 11日:“为了不使东西受冻,他们给商品盖上羊毛毯,上面只陈列两三个样品。大量的食品是面包和其他烘烤面食,各种卷圈;点心店里有诱人的苹果馅饼。棉花糖的花样真是繁多。昨天下午我同阿斯娅在一家点心店里,他们卖杯装的掼奶油。阿斯娅吃了份带蛋白筒的,我则喝了咖啡。”
        1月 20日:“巴舍斯基引诱我步行到特维尔斯卡娅大街,答应带我去一家妓女经常光顾的咖啡馆。在咖啡馆里没看见什么引人注目的,不过至少弄了冷盘鱼和螃蟹吃。”
1月 29日:“我不再记得我们谈了些什么了,唯一记得的是当我离开时,阿斯娅给了我一个吻。随后在阿尔巴特大街上的餐馆想弄点热的吃,却徒劳了。我点的是汤,他们上的却是两块奶酪。”
        下面的信息和判断也是王璞先生的:
        阿斯娅是本雅明莫斯科之行的主要理由。他生前出版的仅有的一两本书之一《单行街》就是献给她的。 
        “《莫斯科日记》展现了本雅明不为人知的、世俗的一面吗?这是我注意到他热衷于谈吃时的第一念头。”本雅明在别的著作里谈的大都是书啦、画啦、古董店啦、博物馆啦,诸如此类高雅的事物。莫斯科是他特别为之写了一本书的三大城市之一,另外那两个城市是柏林和巴黎。关于柏林,他写了两本书《柏林纪事》和《世纪之交的柏林童年》,关于巴黎的那本是《巴黎——十九世纪之都》。
        “我想,《莫斯科日记》里之所以写了那么多的吃,是因为吃,的确是 1929年至 1930年莫斯科最重要的东西。 ”
        有人说,由于逗留短暂,不懂俄文,本雅明看到的莫斯科其实只是阿斯娅和赖希的莫斯科。“不对,读这本日记我知道,即使如此,凭着他那超人的敏感和智能,他仍然从这个城市的面部表情上,把到了它的脉搏。向导徒有其名,旅人反客为主的事,我们不也曾经碰到过吗? ”
         关于《柏林纪事》,王璞先生的解读是:
         在柏林,他看到的是动物园、各种楼堂馆所、青年团会场、妓院,通往学校的道路、墓地、咖啡馆、网球场、大礼堂……这都不奇怪,令人惊异的是现实中的这一切都被当作浮光掠影,成为一场场梦的点缀。中间穿插着书里面的冒险故事。这样,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背景,那些街道、长廊和房屋变成了通向这个迷宫的信道和标志。“这些信道在生活最不同的阶段总是把我们引向朋友、叛徒、爱人、学生或老师那儿。”(《柏林纪事》)
        “换句话说,柏林无论在他童年记忆中,还是在他的想象中,都带着迷宫的性质。可以供他在里面幻想和迷失。”
         巴黎就不同了,“巴黎教会了我迷路的艺术:它圆了我一个梦,这个梦在学校作业本污渍斑斑的纸页上的迷宫里早就露出端倪(《柏林纪事》)”。
        在莫斯科,人家却要他目的地明确,非左即右,非此即彼,这是一个不充许迷路的城市,“此路不通”的标牌后面往往就是死亡陷阱。
        “在电影或舞台上表现悲剧性的爱情纠葛会被视为反革命宣传,社会问题喜剧还有存在的可能性,其讽刺的对象基本上是新生的资产阶级。”
        “有个解说员,我们听到的每个展品上都是所示卡片上已经说明了的东西。”在一所教堂,“先步入的是宽敞的前厅,周围有几幅圣徒的画像。管理这教堂的女人似乎想怎么地就怎么地。教堂里很昏暗,昏暗的灯光使人感觉鬼鬼祟祟的。在这样的房子里似乎可以培养最肮脏的勾当,甚至大屠杀”。
        只有跟食物有关的景物闪灼点点奇异色彩,关于食物的景象是这城市最引人注目的表情:
        “在阿赫特尼路上有一奇观:女人们手拿一块垫着草的生肉站在那儿,向过路人兜售,有的则拿着鸡或类似的东西。她们是没有执照的摊贩。当执勤人员出现时,她们拿起东西就跑。”
        “经常可以穿行拱廊街来到国营商店跟前:排队买黄油和其他生活必需品。商店不计其数,买东西的人则更多,而所能供应的全部东西无非是一篮苹果、橙子或花生。”
王璞先生指出:在这样的地方迷路也无乐趣可言。莫斯科这个想象中天堂般虚幻的地方,却如此的世俗;寻找小食店成了在这个城市游荡的最大乐趣和目标之一。从那里遥看巴黎那个在巴尔扎克笔下纸醉金迷的城市,反而带上一层诗意光彩。
        王璞认为,凭着本雅明对空间自由的敏感,莫斯科没有成为他展开“思想的背景”,只成了他那条单行街上的一贴标题,一段最大的章节,一个最多玄机的隐喻。虽有一份爱情作点缀,仍显得色彩贫乏。“我发现自己面对着一座不可攻克的堡垒。然而我对自己说,我在这座堡垒——莫斯科面前出现就已算是最初的胜利了。 ”
        在《莫斯科日记》里,一切都倒转了,像一个快步疾行的人突然慢了下来,“踉踉跄跄走路了”。而且是一种醉汉式的踉跄,一般意义上的大事他三言两语带过,衣食住行的琐事倒写得具体而微。
        王璞接着说:《莫斯科日记》就是一场酒后的漫步,妙言警句从有关食物、衣着、住所的琐碎描写中偶尔闪露。可是在这些偶尔闪露的妙语中还是看得出那位在单行街东张西望游荡者的身影,“他的啰嗦是为了沉默,他的踟蹰是为了拐弯,他终于没有进入那座堡垒,那个赛场,也没能进入观众的视野”。在其他作品中他那样一往无前,“而在《莫斯科日记》里,他是从后面向前遥看的”。
        我觉得罗罗和王璞的文章都当得《莫斯科日记 ·柏林纪事》的导读。他们的文章较长,可惜我只能断章取义。他们虽然通过我的译本读“日记”和“纪事”,但对本雅明的体会远非我这个译者所能及。译者在此特别申谢。
        还要特别表示感谢的有三个人:一位是促成旧译再版的王明毅兄。没有他的赏识,旧译无机缘再版。另两位是责任编辑魏丹和李红燕。没有她们的辛勤劳动,新版不会如此让读者感觉赏心悦目。
                                          
                                            2011年5月11日草于宣南小同文馆之大案


目 录

中译本再版序言(潘小松)/ 001译序(潘小松)/ 009
莫斯科日记
序言(格什温·肖勒姆)/ 003
莫斯科日记 / 009附录一 俄罗斯玩具 / 165附录二 自序/ 167附录三 本雅明书信选辑 / 169
后记(盖里·史密斯)/ 181
柏林纪事
柏林纪事 / 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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