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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禄堂《拳意述真》探微”系列之一（总第十一） 关于拳意之道，郭云深先生曰：“大概皆是河洛之理。以之取象命名，数理兼该，顺其人动作之自然，制成法则，而人身体力行之。”又云：“飞九宫……河图之理藏之于内，洛书之道形之于外也。所以拳术之道，体用俱备，数理兼该，性命双修，乾坤相交，合内外而为一者也。” 在《太极拳学·自序》中：孙禄堂先生又写道“元顺帝时，张三丰先生修道于武当……遵前二经之义，用周子太极图之形，取河洛之理，先后易之数，顺其理之自然，作太极拳术，阐明养身之妙。” 河图、洛书（见下图）是中国古代传统文化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符号，甚至说它们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源头也不为过。《易·系辞上》：“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河图由分布于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的十个数字符号构成（一至十）；洛书有分布于八方和中央的九个数字符号构成（一至九）。阴阳、五行、八卦、九宫、天地方圆等理由此而孕育。数理兼该，于河图洛书中体现的最为显明。 程廷华先生云：“两足动作，皆勾股三角，两手之运用，又合弧切八线。所以数不离理，理不离数；数理兼赅，乃得万全也。将此道理得之于身心，可以独善其身，亦可以兼善天下。” 孙禄堂先生在《八卦拳学·凡例》中也说：“是编为修身而作，取象于数理，立体于卦形，命名于拳术，谓之游身八卦连环掌。内藏十八趟罗汉拳，兼有七十二截腿、七十二暗脚……” 显然，数理兼赅（该、赅互通）是孙氏武学理论的一个重要特点和最基本的表述方式。 什么是“数理兼赅”呢？数理兼赅指的是天地万事万物之数与人伦天理兼备。何谓“数”？易学认为，“世间万事万物皆有数”，它既描述了一切物体从发生到消亡的发展过程，也描述了预测所用的方法，如大衍之数，梅花易数等。何谓“理”？理即道理——天地、人生的道理，所谓人伦天理是也。兼赅，亦作“兼该”。指兼备，包括了各个方面。简单地说，数理兼赅就是理中有数，数中有理。 在孙禄堂先生的五部武学专著中，涉及到的“数理”之处很多。总括起来，孙氏武学的数理主要有：无极、太极（一理、一气）、两仪（二气）、二总、三才（三体）、三害、三毒、三阶、三拳合一、体用三中、三元、三达德、勾股三角、四象、五行（五纲）、五恶、六合、六猛、七星、八卦、八要、八字、八能、八法、八卦剑体剑八字、弧切八线、九宫、九要、十目、八卦剑用剑十字、十二形（十二目）、十三势、十三格、十四处打法、十六处练法、六十四卦、七十二截腿、七十二暗腿、九十一拳、一百零三枪、千万法等等。 以下分别简略述之。其中，太极（一理、一气）、两仪（二气）、三才（三体）、三阶、三拳合一、体用三中、三达德、四象、六合、八字、八能、八法、九要等在拙作《孙式太极“八法”述要》、《孙式太极拳“开合”论》、《孙禄堂“三拳合一”论研究》、《孙禄堂武学之“四象”学研究》和本系列文章之《孙氏武学“太极一气”论》、《孙氏武学“三体”论》、《孙氏武学“体用”论》、《孙氏武学“三阶”论》等文中已有论及，本文只列名目，不再展开。 （一）无极：无极是中国古代哲学术语，指派生万物的本体，它无色、无味、无声、无臭、无始、无终，混混沌沌，无可指名，故曰无极。无极在数为〇。孙禄堂先生创造性地把这一概念引入到孙氏武学理论之中来。 《形意拳学》：“无极者，当人未练之先，无思无意，无形无象，无我无他，胸中混混沌沌，一气浑沦，无所向意者也。” 《八卦拳学》：“无极形式者，当人未学之先，心中混混沌沌，一气浑沦，举动之间，但由天然之性也。” 《太极拳学》：“无极者，当人未练拳术之初，心无所思，意无所动，目无所视，手足无舞蹈，身体无动作，阴阳未判，清浊未分，混混噩噩，一气浑然者也。” 无极论是孙氏武学“三拳合一”论的根脉所在。三拳中的无极论在文字表述上略有出入，其实意思是完全一致的，可以互训互补。 （二）太极（一理、一气）：太极，在数为一。“一理者，即太极拳术起点，腹内中和之气，太极是也”。详见《孙氏武学“太极一气”论》。 （三）两仪（二气）：“二气者，身体一动一静之式，两仪是也。”一阴一阳谓之两仪。如开合、虚实、动静、进退、刚柔、呼吸、起落等即为阴阳两仪。参见《孙式太极拳“开合”论》 （四）二总：“三拳三棍为二总”。孙禄堂先生注云：“三拳是天地人生法无穷；三棍是天地人生生不已。” 在形意门、心意门中有“老三拳”之说。据《戴龙邦拳谱》：“三拳者，躜拳、裹拳、践拳是也。躜拳似闪电，裹拳类虎践，践拳似马奔，连环一气演。躜拳无孔不入，裹拳无坚不摧，践拳无远不近。”笔者以为，老三拳实为三种基本劲法，践拳即燕形、马形之劲意，箭步、挑把在其中，为“地盘拳”；裹拳即横拳之劲意，有身法之裹束在内，为“人盘拳”；躜拳即五行拳之躜拳，有躜截之劲意，有鹞子躜天之形，为“天盘拳”。三拳错综互变，生出无穷变化，故曰三拳“生法无穷”。 《戴龙邦拳谱》又云：“三棍者，崩棍、炮棍、反背棍是也。崩棍只要猛，炮棍似风行，反背疾如矢，真乃在其中。”崩棍在滚扣而戳扎，即枪中之拦拿扎是也；炮棍在封压加左右攉、挑；反背棍在闭挎兼刺。炮棍防上，为“天盘棍”；反背棍防左、后与下，为“地盘棍”，崩棍防前、右与中，为“人盘棍”。三者循环往复，变化无穷，虽不必胜人，亦不至速败于人也，故曰三棍“生生不已”。 （五）三才（三体）：“三才者，头、手、足，即上、中、下也。”详见《孙氏武学“三体”论》。 （六）三害：“三害者何？一曰努气，二曰拙力，三曰腆胸提腹。 用努气者，太刚则折，易生胸满气逆，肺炸诸症。譬之心君不和，百官自失其位。 用拙力者，四肢百骸，血脉不能流通，经络不能舒畅，阴火上升，心为拙气所滞，滞于何处，何处为病，轻者肉中发跳，重者攻之疼痛，甚之可以结成疮毒诸害。 腆胸提腹者，逆气上行，不归丹田，两足无根，轻如浮萍，拳体不和，即万法亦不能处时中地步。” 三害之病是初学者易犯的毛病。欲避此三害，需谨守“九要”之法则。 （七）三毒：“三拳三棍精熟，即为三毒。”三毒本为佛学名词，指一切痛苦的根源——贪、嗔、痴（贪欲、憎恨、愚痴）。这里指天、地、人（上、中、下）三绝之意。 （八）三阶：包括三步功夫、三层道理、三种练法、三层呼吸等。详见《孙氏武学“三阶”论》。 （九）三元：三元即三才，三拳有天地人三才之象。在《八卦拳学原序》中，孙禄堂先生写道：“……始知三家皆三元之理：夫八卦，天也； 形意，地也；太极，人也。三家合一理也。……余尝自揣三元性质：形意譬如钢球铁球，内外诚实如一；八卦譬如绒球与铁丝盘球，周围玲珑透体；太极如皮球，内外虚灵，有有若无、实若虚之理，此是三元之性质也。形象虽分三元，要不出人丹田之气也。天地人三才，亦即太极一气之流行也，故三家合为一体。” 三元者，八卦为圆，天之象；形意“十字当中求生活”，为方，地之象；太极有八卦、有五行，外圆内方，人之象。 “三球”之喻即三拳诚中、虚中、空中之理，简单点说，即形意尚明劲、八卦尚暗劲、太极尚化劲之意也。 （十）三拳合一：参见“三元”。详见《孙禄堂“三拳合一”论研究》。 （十一）体用三中：孙氏武学三拳体之三中为“诚中、虚中、空中”；用之三中为“直中、变中、空中”。详见《孙氏武学与“三教”密切相关论》、《孙氏武学“体用”论》。 （十二）三达德：智、仁、勇是也。参见《孙氏武学与“三教”密切相关论》。 （十三）勾股三角：勾股三角本指不等腰直角三角形三个边，股为较长的边，勾为较短的边，对着直角的边叫作弦。三边的任意比即构成三角函数。下文的“弧切八线”亦即三角函数，二者意义相同。孙氏武学中的所谓“勾股三角”主要指形意、八卦、太极的步型、步法为三角形，即所谓“三角步”是也。也指松肩坠肘、舒腰坐胯所形成的“鸡腿龙身熊膀虎抱头”的形态，上中下三节、中节之肩肘腕、下节之胯膝足，甚至手指、足趾的每一个关节，处处不离三角状态。换句话说，孙氏武学作为内家拳，是没有挺臂、挺膝、挺指与笔直站立的状态的。 （十四）四象：形意四象为鸡腿、龙身、熊膀、虎抱头；八卦四象曰少阴、少阳、太阴、太阳，即金、木、水、火；太极四象是前进、后退、左顾、右盼。关于几者意义及其相互关系，详见拙作《孙禄堂武学之“四象”学研究》。 （十五）五行（五纲）：在形意拳即劈、崩、躜、炮、横五拳（五纲）；在八卦为心、肝、脾、肺、肾（先天内五行），东、西、南、北、中（后天外五行）；在太极拳为进、退、顾、盼、定五种步法。 形意拳的“五纲”：“劈拳者，属金，是一气之起落也。……劈拳者，是气之起落上下运用之，有劈物之意，故于五行之理属金，其形象斧，在腹内则属肺，在拳中即为劈。” “崩拳者，属木，是一气之伸缩，两手往来之理也。势如连珠箭，在腹内则属肝，在拳中即为崩，所谓'崩拳如箭属木’者是也。” “躜拳者，属水，是一气之曲曲流行、无微不至也。躜拳如水在地中忽然突出，亦如泉水之上翻似闪。在腹内则属肾，在拳中即为躜。所谓'躜拳似闪属水’是也。” “炮拳者，属火，是一气之开合也，如炮忽然炸裂，其弹突出，其性最烈，其形最猛。在腹内则属心，在拳中即为炮。所谓'炮拳似炮属火’者是也。” “横拳者，属土，是一气之团聚也。在腹内则属脾，在拳中即为横。其形圆，是以性实……所谓'横拳似弹属土’者是也。” 关于八卦拳的五行，在《八卦拳学·八卦拳先天后天合一式说》中，孙禄堂先生引用《周易阐真》之论：“先天逆中行顺者，即逆藏先天阴阳五行，而归于胚胎一气之中（孙禄堂先生原注：即归于横拳未起之一气也），顺化后天之阴，而保此一气也（孙禄堂先生原注：保一气者，不使横拳有亏也）。 在《八卦拳学·八卦拳神化之功借天地之气候形式法》中，孙禄堂又说：“此理练法是借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照临，得五行之秀美，而能与太虚同体，是为上乘神化之功也。” 关于太极“五行”的进、退、顾、盼、定，参见拙作《孙禄堂武学之“四象”学研究》。 （十六）五恶：“得其五精，即为五恶。”五精，指心、肺、肝、脾、肾五脏所藏的精气，即八卦拳中所谓“先天内五行”也。五行拳者，劈、崩、躜、炮、横是也。劈拳似斧属金，得肺之精气；崩拳似箭属木，得肝之精气；躜拳似闪属水，得肾之精气；炮拳似炮属火，得心之精气；横拳似弹属土，得脾之精气。五精合一处，劲力招法毒辣之极，是为五恶。 （十七）六合：孙氏武学关于“六合”的表述有两种：一是形意拳、八卦拳的“六合”——“内外六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是为内三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是为外三合。”二是太极拳的“六合”——“六合者，即精合其神，神合其气，气合其精，是内三合也；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是外三合也。内外如一，是成为六合。”二者表述形式不一，实质上却是一致的，请读者自行揣摩。 （十八）六猛：“六合练成，即为六猛。”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内三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外三合），六合归一处，勇猛无匹敌。 六猛、五恶、三毒，含义其实是一致的。 （十九）六方：“内外合一家，为六方。”六方本指前后左右（或南北东西）上下，此指六合归一。 （二十）七星：“七星者，头、肩、肘、手、胯、膝、足，共七拳，是七星也。”参见下文“十四处打法”。 （本文未完，续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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