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家乡的游子,喜欢在这里聊聊故乡、过往、世间百态,记录平凡人走过的时代。不定期更新,感谢您的关注。 我家乡所在的镇子在豫南大别山脚下,小镇往南三公里便是连绵起伏的大别山余脉,往北三公里地貌则是起伏不大的丘陵,再往北,地势就平坦开阔起来,像北方的平原一样,只是偶尔能见一两座小土丘。 我们镇子不大,西南边大山里的溪水汇聚成一条小河流到这里,绕着镇子南边转了个弯,向北边的县城方向流去。这条河在当地没有名字,我们都叫它大河。大河流经镇子东边的时候,那里有一座五十年代修的石桥,过桥后翻过一座土岗就是我们村,田家湾。我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现在仍住在这个村子,由于常年在外务工,只是每年春节才回去住半个月左右。 马上又是春节了,我又要准备动身回乡过年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对春节还是有期待的,因为可以休闲一段时间。但让我最怀念的,还是儿时过春节的场景。有人说,上了岁数的人才喜欢怀旧。也有人说对现状不满的人才喜欢回味过去。还有人说是因为当今社会发展变化太快了,以至于大家都在怀旧。我觉得以上我都占上了。本人出生于70年代末,童年刚好赶上改革开放初期的农村田地到户。那时农村还没有出现外出务工潮,农民生产积极性高涨,虽说当时万元户在农村还很罕见,大家在经济都不怎么宽裕,我觉得那个时期是农村里最繁盛、最有味道的的时期,乡村的氛围气息空前的浓郁。 大人望种田,小孩儿望过年。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 ,常年馋嘴的小孩,在还没有进入腊月就开始扳着指头盼望过年了。因为过年就意味着可以愉快的玩耍,有新衣服穿,会改善伙食,还能有些小零食吃。自家吃过了还可以着大人走亲戚做客继续吃,玩。 对于过年对于大人们来说也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总要给老人孩子添置些新衣物,自家和招待客人所需要的鱼肉烟酒,糖茶酱醋,豆腐粉条,取暖用的木炭,这些都是过年的硬通货。另外还有必要的打发新登门的客人红包。比如说新女婿、新婚的妹夫、弟媳妇。或亲友的孩子第一次来拜年,都需要打发数额不等的钱。 到了腊月,人们见面常问的一句话:你屋的年货置齐了吗?拮据女主人形容年前的窘迫:过年来了是冤家,儿要帽子女要花,老公公要皮袄拜菩萨,老婆婆还要蜂蜜粘糍粑。哪哪儿都要钱,难啊。当时大家都不怎么宽裕,为了过好春节,在进入冬月就有人家提前开始张罗年货了。经过了一年的忙碌,这时候田地里没有那么多活,可以结伴去南边大山里面弄些柴火先。那时农村取暖做饭都靠烧柴,每家都需要储备一垛柴火过年。柴火分软柴和硬柴,都是需要的,软柴用来引火,最好是泛黄干燥的松针。硬柴包括枝枝条条,棍棍棒棒,如果能弄些再粗一点的树干用来做劈柴那就更好了。也可以先打两甑糍粑给孩子们解解馋。糯米是自家产的,不用花钱,通常是几家一起加工。一来打糍粑相对煮饭来说要麻烦一些,要好几个人操作,大家一起相互帮助打糍粑会省好多功夫,同一个口锅灶蒸若干桶糯米也比较省柴。更重要的是邻里之间团结协作完成一项事情,那氛围很热闹,融洽,愉快。 几家商议好打糍粑的时间后,男人们会把扣在墙角的怼窑子(石臼)翻过来,反复擦洗干净,然后抬到堂屋,妇女们则在厨房将泡好的糯米洗净然后上籈,烧火开蒸。这种像木桶一样的甑一次可以蒸30斤糯米,大火蒸上一个小时,为防止锅底被烧干,中途需要不断往锅内续水。 当热气腾腾,颤微微,雪白的糯米饭扣进石臼里,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稻米的清香。四个男人早已准备好捣棍,绕着石臼逆时针行进,每走一步便捅击一次,开始有节奏地捣击起来,这样会使捣击更加均匀。男人们边起劲的操作边愉快的吹牛聊天,聊得嗓门大时,女主人怕他们说话唾沫飞溅进去,一旁假装说:哎呀,你们打糍粑不要说话嘛。打糍粑的王二顺子察觉出了其中的用意:你这样说我先吐一口进去啊。 随着哈哈一笑,经过一番捣拌挑扭,糯米饭很快成为了粘如胶,细如泥的一团,这样基本就大功告成了,四人奋力将着这团米胶挑起到女主人早已洒好淀粉的案板上,女主人必须趁热将这团糯米按成巴掌厚的一大块,然后切成课本大小的四方块,次日就硬邦邦了。 因为没有冰箱,为防止风干开裂,需将糍粑下漂,泡在水里保存。中途换几次水,可以保存到来年二月。糍粑吃法有很多种,无论是煮是煎是烤,都是很香的。吃糍粑要比煮饭方便,而且更扛饿,对于忙碌的下力劳动农民来说,是一样非常不错的食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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