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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明亮 | 梦 见 老 屋

 白河观潮 2021-03-23

梦 见 老 屋

   文|郭明亮

  睡前天在下雨,自然地把雨带进了梦里,梦见了那消失的老屋。雨下得很大,从来没见过后院的雨水那么大,一种快要溢过石条的感觉。我惊慌失措地喊着,“雨水要进屋了。

屋里静悄悄的,无人应声,我呆呆地看着雨水从瓦沿上落下来,以及家里大小盆子噼噼啪啪的声音。我又安慰自己,“不会淹没了家的,多少年经历了多少雨,不可能啊!不会的。”
 
我从后门口退了进来,坐在那张爷爷坐过、父亲坐过多年的木椅上,旁边是一个吃饭的方桌,确切的说是我们一家人多年用餐的桌子,那长条香椿木的凳子还是那么熟悉,桌子的对面还有一张木椅,那张木椅上坐的最多的人我婆,后来婆离开了,就是我们兄妹轮流坐,椅子的上端有一排排钉子,挂满了缴公粮的票据,两个竹皮暖水壶摆在桌子最里端。

  不远处的灶台旁是一个大木案板,木案的一端是盛放面粉的三四个瓦罐,还有悬在空中的馍笼子,都那么熟悉地出现在我的眼帘,我很纳闷,雨下的那么大,人呢?我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呢?我心神不宁地坐在那张椅子上,时不时地目光落在那快要冲过石条的雨水。
 
我家的老屋是哪一年盖的?说不清了,是爷爷的父亲当年盖的。爷爷的父亲当年还算得上是有钱人,我家的老屋还算得上是小四合院,门房,腰房,进了二门子,是庭房,再后面是对沿厦子房,最后面是上房;上房里还有木楼,木楼有室内木楼梯。我离开家的那一年,老屋还是它原来的样子,可能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老屋像村里的老人一样,病得不轻,天下大雨,它就下小雨。
 
尽管父亲多次邀请二姑父来我家修复房子,可这儿修好了哪儿又开始漏雨了,天一下雨,母亲就慌了,拿着家里的大盆和小盆到处盛雨水,雨水吧嗒吧嗒地落在盆子里,却敲打着父亲的心,房子该大修了,钱在哪里啊?一家七八口人吃饭穿衣,哪有余钱啊!下雨天也是父母吵架的日子,我们兄妹基本都不吭声,习惯了父母的争吵,母亲的怨气,父亲的无奈,都尽收眼底,我们都渴望着,有一天把老屋彻底修复好。

   遗憾的父亲意外地走了,他走的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母亲坐在父亲曾经坐过的木椅上嚎啕大哭,我第一次见母亲那么伤心,她语气里对父亲充满了抱怨,雨水还是无情地从老屋的上端落了进来,母亲忘却了取盆子,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哭着,我们兄妹默默地取了大盆小盆,放在雨水落入的位置。雨水不再敲打在父亲的心上,它直击着我们兄妹的软肋……我离开家后,二哥成了老屋的主人,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他先修复了漏雨的上房和子房以及庭房,后又拆掉了我们的门房换成了新的楼板房。
 
母亲离开七年后,二哥把老屋拆了,在老屋的地址上盖了五间平房。从此后,老屋就彻底消失了。那椅子,那吃饭的方桌,那所有熟悉陪伴过我们的物件全消失了。“哥,椅子呢?方桌呢?”我问过二哥,二哥平静地指着院里的一堆废木料说,都坏了,成柴禾了……

  雨还在下着,家里还是没人回来,我孤零零地坐在那张木椅上,不远处的大大小小盆子吧嗒吧嗒地响着,一滴一滴的雨水从屋顶落下来,它再次敲打着我的软肋。一条蛇突然从屋顶掉落下来,摔落在有些灰尘的木案上,它柔软的身躯在木案上肆意妄为地游走着。我极度不安地从木椅上站起来,后院里的水还在继续上升,我歇斯底里地喊着,“大,妈,咱家的木案上有条蛇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尽管我努力了,还是没人听到。

“喊啥。”她推醒了我,我没有在老屋,睡在城市的楼房里。

( 图片为网络图片,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  

【作者简介】郭明亮,笔名,南塬人家,陕西省渭南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生于沋河川,靠吃东坡的麦子长大成人。已步入不惑之年。漂泊于城市,认识的人多与我说话的人少。孤独寂寞了一个人经常喃喃自语。在手机里写说说和娱乐小说。一个专写平凡人故事的平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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