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龙误治案 – 经方派

2012年7月16日，福建来了个病人，就是因为中医误治而成一个疑难病。

洪某，福建福鼎人，39岁，我见病人面色偏暗，但又有座疮，精神尚可。产一子，流产一次，病人自述病情就是自从流产后引起的。孩子12岁，病人自述生孩子后的身体还是很好的，但10年前夏天病人药物流产，流产后觉得身体虚弱，感冒了，又吃了些补药，打了10来天西药点滴，因为有点轻微的咳嗽，医院中医师开了一剂大青龙汤为治，患者记得药里用了100来克的生石膏，15克的麻黄。中药服后，汗大出，觉得心脏跳得非常厉害，要裂开一样的痛，从此以后一直心律就很快了。

从此以后身体就觉得非常的差，平时腰酸，月经量少，经色暗。吃青菜、水果就胃痛、尿少，人常常中暑，中暑则刮痧，刮痧后人就会觉得气喘不上来。后来就走上了四处求医之路，因久治不好，病人自学中医，胃不舒服自行买些附子理中丸、右归丸之类的服用，胃就舒服，但身体就是一直不见好转。病人还说前天刚中暑，又去刮痧，刮痧后又见胸闷，气喘不上来的表现。我见病人舌红，舌尖偏红，舌中根苔厚腻。左脉沉、涩、浊、数，右脉寸关偏弱。

近来因我安徽学生程远洋的妹妹也在边上跟我学中医，他妹妹毕业于安徽医科大，现就职于上海华山医院，中医方面是跟随爷爷学针灸。我对病人和程远洋妹妹，作了些病情分析。

病人的身体，最主要的就是那一剂的大青龙汤误治而成。流产后的病人，因为考虑到感染的问题，用些抗生素打点滴是有必要的。感染控制后，如没有什么其它情况，吃些补肾健脾、调血解毒的中药，多休息，还是可以恢复得很好。但这病人流产后身体已经虚弱，感冒了又误补，这时虽说西药抗生素的治疗，同时用参苏饮之类的调脾祛风，中西医结合起来治疗是很好的。但是病人打了十来天点滴后，让本来就是虚弱的身体一下变得是阳虚的体质去了。如果说这时虽说还有些轻微的感冒，也大可用六君子汤加桑白皮、百部、苏叶等药为治就可了。可是这医生套用所谓的经方，大青龙汤猛下，本来就是虚寒的身体再用上百克的生石膏，让病人的阳气大伤，无力固摄，夏日再用大剂麻黄来发散，所以病人汗大出。病人本来就气阳两伤的身体通过清热发散大汗出的治疗，病人的身体不亏才怪呢。

从病人目前的症状群来分析：腰酸，月经量少，吃青菜、水果就胃痛、尿少，胃不舒服用附子理中丸、右归丸之类的服用胃就舒服，左脉沉、涩，等症状都说明了病人是明显的脾肾阳虚，但肾精也亏虚，总体情况是偏于阳虚。舌中根苔后腻是说明了气阳两虚不能气化，湿邪陷于下焦。中暑也是因为气阳虚了不能气化内生湿邪而见，内湿加上暑热，阳虚又不能祛邪外出才会中暑，刮痧虽说能祛邪，但也伤气阳，所以人就见气陷不能升举，呼吸就会觉得气喘不上来。

但对本病的诊断有几点得注意，就是关于舌红、脉数的问题。

本人是这样认为的，病人本来因为流产、点十来天点滴就以是伤了肾气，吃大青龙汤汗大出再伤阴伤阳。当时的心跳非常厉害、心脏裂开一样的痛，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大汗出，血汗同源，汗出过多则血少，心失所养；另一方面是阳虚之人用大剂生石膏，清太过，加上麻黄的升提，让下焦的残阳一下上冲。病人在津亏血少的情况下加上上冲的残阳扰动，心脏才会这样的跳动。心主血脉，其化在面，所以见脉数、面部有痤疮了。舌为心之苗，残阳上扰所以见舌红。病人的病机还是下焦虚寒为患，治疗得固肾纳阳，让阳气复于常位才能主一身之气化，身体才能得到根本的治疗。

病人月经将至，治疗时结合病人的生理周期用药。我给病人开了三个处方：

一方，菟丝子30炮附子15狗脊30泽泻10生黄芪50苍术30陈皮15茯苓50苏叶20干姜15黄芩15鸡血藤30。5剂。

二方，菟丝子30山药30芡实30炮附子15狗脊30泽泻5生黄芪30苍术30陈皮15干姜15茯苓30黄芩15天麻15当归10。10剂。

三方，菟丝子30山药30芡实30炮附子20狗脊30生黄芪50苍术30陈皮15干姜20茯苓50益母草30黄芩15。15剂。

治疗时，虽说治病以治本，但是标症也必要去除，肾阳虚之人，又见湿的，如果湿不去则补肾药也补不进。但治湿，必要让清阳得升，如果说清阳不升，湿浊必不能化，有人见有内湿，片面的用利尿药，反而让阳气更下陷，湿更化不开。

第一方，因为病人的月经将至，又见内湿阻滞的情况，所以虽说见肾气不足，但固肾药反而得少用点，因为固肾药不利于经水下行。对于去湿一边用炮附子、狗脊、生黄芪、苍术、陈皮、苏叶、干姜升阳温化；一边又用泽泻、茯苓渗利。同时再用些鸡血藤调血，以促进月经的旧血排泄和气血的通畅，“血不利则为水”同时调血之药，也能促进化湿。因考虑虚阳上浮，所以加用黄芩清肺肃气，去上焦之热。泽泻引火下行。

第二方，考虑到病人已处于月经周期中的卵泡期。月经周期是阴阳两气的变动转化，卵泡期是阴长期，这时在于物质的奠定，所以加用了山药和芡实。因为病人是福建人，多湿多热，所以虽说是阴长期，也最好别用枸杞子、地黄、山萸肉等滋腻的药，如果说这时去用这些滋腻药来补肾，必加重病人的中暑情况，所以还只能选择菟丝子、山药、芡实等摄脾固肾药为好。因为是阴长期，所以泽泻和茯苓的量要减少，以免不利阴气的恢复。调血药也选用当时有润养作用的为好。肝是肾中物质能量的转化枢纽，在此时加一味天麻平肝，意在养阴。

第三方，病人的月经周期已经到了接近排卵期，阳气开始内动，所以加大炮附子和干姜的温性。虽说病人经过上两个处方的治疗，肾气已经有所恢复，但是多年的肾阳上浮，治疗时还是不能过温，过温则虚阳又上冲了，所以调血药选用具有辛凉清泄的益母草，来制约温热药的升发。

中医治疗讲的是因时、因地、因人制宜，江南夏天多湿多热的气候特点和北方不同，所以用药选择上也有所不同。比如同是脾虚湿阻，江南用苍术为好，而北方则用白术为强；江南固肾得选择用一些润而不腻的为上，而北方则用一些滋润药来针对天气的少雨干燥为好了。中暑之暑湿，不能外解，亦不能下泄，所以只得以从内化，治疗必守脾胃为根本，所以对这病人，本人治疗方方不离苍术、陈皮之燥药。

近年来很多人大唱经方，本案就是医生不去辨证，套用《伤寒论》的“大青龙汤”所误。不辨证就下药，套药、套方治疗是目前很多中医治疗方式，实在误人，东阳卢瑶的类风湿性关节炎，被江苏某名医套用小柴胡汤加阿胶、当时治疗越治越重；江苏某肌无力患者被同一名医用大剂风药而误治。本人在金华治疗很多卵巢萎缩的病人，大多都是被同一个金华的中医妇科名医用活血化瘀药误治而成。西药来得猛，在治疗过程中，发现不对，反而易及时发现而及时调整治疗方案，而中医的一些太平方，用量不大，在治不了病的同时，副作用表现得也轻，病人不知，反而往往会治成重症。

因为国家的扶持中医，名医一夜间多得不得了，街头巷尾也到处是中医养生馆什么的出来，保养不得法也会让人弄出一堆毛病。本人就治过几个因为夏天到一些把石头弄得很热的养生馆去烤火出汗减肥，几次弄下来，人觉得虚脱一样，百病从生。

其实，针灸、刮痧、推拿等等都只是对人体气血的调动而已，对身体虚弱之人，是没有补充作用的，体虚之人，必要从促进脾胃的消化吸收和肺对大自然清气的吸纳上做文章，体虚之人，一个小小的刮痧都会引起病人的阳气下陷，误治之害就可想而知了。

作者：吴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