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浮生如花在野

是的，我躺进大地，双唇还会发出声响，
而我的话，每个学生都将牢记：
红场之上的地球要圆于别处，
它的坡道自愿变得结实，
红场之上的地球要比别处浑圆，
而它的坡道出乎意料的辽阔，
它向下滚落——直至那片稻田，
那儿生活着地球上最后一个奴隶。

By 曼德尔施塔姆

浮生如花在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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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周三，因为今天一过，距离周末不远了，按部就班的妙处，便是粮草一应俱全旱涝保收，即便没有什么诧异，也没什么惊喜，所以有的时候便去心猿意马的神游发呆，如此更妙，可以抵消一上午例会的蝇营狗苟，互相算计才是有趣，关键是众人连这些也失去了兴趣。

 

波德莱尔不喜欢的人可能有许多，我也一样，不喜欢的人有许多，但是依旧对他们慈眉善目，诸如厌烦那个爱在人行道停她MINI的漂亮女人，只要她把车挡在小区左首的路口，扭动着纤细腰肢走开的时候，我都祈愿她转身再回到车边就变成丑八怪，波德莱尔也不喜欢雨果，虽然雨果的浪漫主义有点可疑，即使他对波德莱尔顶礼膜拜。

 

除了《天龙八部》之类适合厕所阅读，另外《美术馆里聊怪咖》、《小顾聊绘画》等等，以及陈丹青、蒋勋关于艺术的著述也是如厕尚佳读物，绝非亵渎过于轻浮，实际上若非正儿八经的艺术工作者，对于此类碎片似的东西，无论是漂亮的马桶上，还是暧昧的咖啡馆，端着它们不过属于虚度年华的一种方式而已。

 

艺术史和历史的主观性大差不差，皮扎尼克问过影子给予彼此的意义，即是沉默的燃烧，诗人总在历史的边缘，才显得天真有趣，德加笔下的女人容颜往往模糊不清，对于一个在金钱方面富足并不匮乏的阔少，用绘画这种玩意表达对女人窈窕曲线乐此不疲的兴趣，和梵高眼睛暴突凝视黄色向日葵的执着，如今可能都被归之于艺术的范畴，画家的人性和某些取向都于此无关，我也只是对着梵高数张自画像瞧出他极端的自恋发笑。

 

自然界中除了十七年蝉，还有十三年蝉，以及周期更短的五年、三年、两年蝉。应该说这不是非常有趣的事实，我们永远也未必知晓那些黑暗漫长里包含了多少蝉的感受，它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以及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写作者和画家的涂鸦，其中蕴藏的盲目，多少如深藏地下的蝉们，风沙流转寂寞恒久远的战场，总有人会血溅当场，戛然而止生命的至暗时刻，在活着的惯性中，那些被省略掉的生活，有可能即是卫生间里幻想四条眉毛陆小凤感同身受的时候。

 

我努力琢磨杜尚如何打发时间，仅仅因为他的思想，使得随便买来的小便池成为艺术品，真可谓时势造英雄，在杜尚那里，艺术家这个词汇没有任何意义，小便池就是小便池，它不会是什么别的，英俊单身旁边围满各色漂亮女人却不像毕加索那样放诞不羁的杜尚，最有可能用这种方法贬低彼时的艺术其实什么也不是，以至于美术馆里的那些展品也属于画商们控制画家的商品，艺术家如何被别人当作艺术家，比这件小便池如何成为艺术品还有趣，开放的心态，适度泡妞，使得杜尚选择小便器参展和对待女人的态度基本异曲同工。

 

换而言之，艺术在杜尚之前是一种，杜尚之后又是另一种。绘画和写作源头都是情感的表达，没有倾诉的推动，一味地模仿，便匮乏感情，毫无存在必要，有时候，瞧中国画的疏离感渐消，《韩熙载夜宴图》比《洛神赋图卷》要亲切，喝酒浮一大白这种事情，男人更容易引起共情和神往，艺术家不是物质主义者，他涂鸦出来的不仅仅事件本身，而是他彼时酝酿已久有意无意记录的情绪，就是这种情绪穿过时空，侥幸重新复苏缭绕在某个观赏者的心中。

 

艺术抵达的精神自由，未必靠谱，况且吾等门外之人，往往裹足不前一筹莫展的东西，不一定是必须驾驭某项娴熟的技法，而是真得不需要那么高深莫测的艺术修养，对一朵花逸动，和闲散慵懒，啜了茶水，撇着阳光斑驳浮起逝者如斯夫的噫叹，足矣。

  插图 ：JingShiJIan  作品

且醉万丈霓虹志

夜长一樽酒

万人如海一身藏

忆她的眉黛

谁来记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