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2014上映的《消失的爱人》起，讲述婚姻出轨类的电影又再度异军突起，成为当下女性主义思潮下的一股风潮。无论是《我的恐怖妻子》，抑或是《完美陌生人》，看完以后令人有坚定不愿进入婚姻的冲动。 为什么这类故事越来越火？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愿意透过这类电影来反思自己？要体会这些问题，你首先要考虑婚姻的价值以及理想生活的愿景。 其实，早在1927年 F·W·茂瑙执导的《日出》当中就有反映：命运交织的欲望与多厄的爱情。作为最早的同志导演之一，他大量使用的这些主观性叠印镜头使人产生了对爱的单纯信仰。婚姻并不是必须的，甚至连性别都不是必须。  从《日出》，到《白日美人》，甚至1981年剑走偏锋的《着魔》，再到大火的《婚姻故事》，长久以来，这种婚姻故事题材经久不衰，它们探讨着同样的故事主题——人们的无聊与欲望，以及被欲望包裹的婚姻不幸。 东西方的此类作品都不同程度引起讨论，集中反映了当下充斥在人民心中的某个心结，只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开启。如何在众多同类作品中脱颖而出，不仅仅需要编剧来讲好故事，传达主题，也考验导演的编排和叙事。 01《着魔》和《野蛮地区》：一脉相承的叙事 这两部都是剧情片，一部可以视为悬疑情节剧，一部可以归为科幻惊悚与现实主义混搭。从完成度上来看，《着魔》无疑更胜一筹。 《着魔》开头一场，归家的马克和妻子安娜发生了一场争吵。借由两人的对话，我们可以知道，安娜有不忠于丈夫的行为，加上两人聚少离多的现状，夫妻间的裂隙逐渐加深。隔日，马克回家后却发现妻子消失，之后安娜约马克讨论分居，两人之间的争吵逐渐升级，妻子的失踪频次也明显增多。为此，马克雇佣私家侦探调查安娜，侦探却下落不明。后来，侦探的同志情人循着爱人的脚步找到一幢旧楼里的一间住所，却也杳无音讯。  这处住所，宛若一间魔窟，有着神秘的魔力。妻子的朋友亨利第三个到访，在这里，她发现了安娜的秘密：一个长着触手、浑身沾满粘液的怪物，塞着断肢和颅尸块的袋子。 《野蛮地区》开头一场，斑驳昏暗的房间里，从一个特写镜头到全景，一个流血的女性以及肮脏的床单，让故事有了极强的悬疑感。紧接着导演又安排了一对夫妻的性爱戏。妻子朵拉近乎麻木地接受了丈夫早起的一场“掠夺”。接下来，她的妻职被母职所代替。可在片刻的宁静以后，却又是丈夫安吉拉一边咒骂着基佬，一边将自己妻子的哥哥推倒。就在观众还在被这突兀的情节所震惊的同时，那个影片开头的女性却又翩跹而来。紧接着又是鸟类、爬行动物间一场场激烈的性爱戏。山间木屋里住着一位苍老的生物学家，以及一只粘稠的、长有触手的外星怪物。  从故事情节上，两部电影的推进节奏都很快，一波三折。往往一开始就让我们带入了夫妻关系的不和谐当中。《着魔》中，夫妻还有几场争吵作为交代背景的线索，但在《野蛮地区》中，连对话都省去了，只用镜头和音效来表现夫妻双方的不睦。 情人的登场，也为故事的发展留下了强烈的悬疑感。《着魔》中，丈夫一直在怀疑妻子的行踪，但直到影片中段，他才得以触及事情的真相。《野蛮地区》中，妻子对于丈夫醉酒后的反应一度怀疑，但她却很难联系到周边的变故。观众在观看的同时，一直在期待契诃夫的枪啥时候会开？（什么时候发现情人？）这种强烈的悬疑感，让人实在地体会到，持续不断的压力像潮水般涌来。 从电影的表现形式上看，《野蛮地区》里阴森森的环境设置、各种符号和隐喻（动物的交媾、主角与房间格格不入的服饰颜色），这些设计，只要你用心就能发现。这些具体场景的架构和细节设计，是大多数创作者所缺乏的。导演的空镜往往都有所指，且前后呼应，很多观众可能只会集中精力在人物冲突和情节上，忽略了这些细节的诠释，往往有着表明主角心境的作用。 比如女主人在片头与丈夫机械的运动过后，接着便是妻子淋浴时自慰的镜头。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从未有过片刻的欢愉。此后，神秘女二登场以后，女主角麻木的脸逐渐变得开朗。从恐怖的山间木屋归来后的女主角，明显带着欢愉的神色。与开篇相比，可谓枯木逢春。这才有接下来她与丈夫的争吵。所以，妻子和丈夫的争吵看似突兀，其实早已埋下了伏笔。  还有镜头中，兽类、爬行动物、鸟类……多种动物在同一个场景里交配的场面，看似骇人，其实也是对照女主角那未曾被宽慰过的欲望。 阿玛特导演从他那生活的恐同小镇出发，将一位同妻刻画得如此出彩，充分地显露出他过人的叙事能力。 在《着魔》里，从电影的表现形式上看，同样重要的环境设置、各种符号和隐喻的堆积：凌乱不堪的房间、潮湿的墙壁和地面，以及逐渐失控的情绪。这些细节的诠释，也为女主角为何出轨做了补充说明。借助导演祖拉斯基擅长的夸张运镜，也让妻子后续的行为有了令人信服的动机。  全片最惊悚的一段，莫过于阿佳妮扮演的妻子在地铁中邪的场景。偏执、癫狂、歇斯底里，有了一种被恶魔上身的痛楚和恐怖，也表现出导演对于婚姻有许多嘲弄。 至于两部电影中都出现的“怪物”，《着魔》里是宗教魔鬼撒旦的化身，而在《野蛮地区》里则变成了外星科幻“异形”。其来源并不一致，但并不影响其隐藏的意义。 怪物的出现都加速了本来走向崩溃的夫妻，而且都成为妻子欲望得以舒缓的道具。“从我身体流走的是信仰，而留下的是欢愉”，这个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面临“占有”所带来的压迫和煎熬。为爱所苦，为欲望所累，是当今人们生活的主题。 02《着魔》和《野蛮地区》：主题之上的意义 前后跨越35年的两部电影，来自不同的地域。《着魔》诞生于冷战背景下的饱受分裂之苦的西德，男女主人公的身份也与情报机关高度相关。柏林墙和手持望远镜的士兵也从侧面印证了本片的政治背景。 导演祖拉斯基的电影也数次被波兰政府封禁，而本片《着魔》同样被禁映。虽然，阿佳妮凭借此片斩获了戛纳最佳女演员奖。《野蛮地区》则诞生于饱受毒品肆虐的墨西哥，在导演的家乡，由于看到多则社会新闻，导演阿玛特创作了此片，并凭此获得了当届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虽然创作背景与年代不同，但创作上，《野蛮地区》无疑受到了《着魔》的影响。两个怪物的造型高度一致，且它们的诞生都来自于人被欲望逐步被吞噬的过程中。除此之外，两部电影的观念同样指向个人无法摆布命运，婚姻中的任何一方一旦无法给予对方养分，家庭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为了表达这样的思考，两个创作者都必须以一个最大程度上能使人带入的情节来达成这个效果。祖拉斯基选择让彼此争吵、谩骂的夫妻在怀抱中沉沉睡去；阿玛特则用了更加极端的方式，妻子最终抛弃了丈夫，从而达到了内心的平静。 祖拉斯基选择用爱来让婚姻中的痛苦消弭，阿玛特则选择用死亡来终结婚姻，随着女主回归到正常生活里，去学校接孩子放学……故事走向了尾声。  两部电影都不能单独称之为惊悚片或邪典片。 它聚焦于婚姻、爱情、死亡、责任这些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却又至关重要的事物，并且告诉我们通过幸福的道理，并不唯一。不是结了婚就会好，有了爱人就幸福，这些固有的观念被创作者一一打破。 也许生活毫无意义，但得好好去爱。这是两部电影可能共有的主题。 这些年，社会对于LGBT话题的关注越来越多，人们的观念愈加多元。从《着魔》的视角只针对异性恋，到《野蛮地区》开始关注那些被禁止的同性之爱和同妻话题。其背后的意义都在于告诉人们如何去重新架构生活的意义。可能就如《婚姻故事》里所反映出的抉择一样：我们不能在一起不代表我不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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