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笔中锋 | 从《古诗四帖》看晋唐笔法

《古诗四帖》难写，难就难在看着帖上的字很高古，但我们写出来却非常容易流俗；看着帖上的笔画并不复杂，但我们写出来就不是这个味，原因就在于没有找到张旭的笔法。

用今人的笔法写古人的字，这是我们当代很多书家都存在的问题。晋唐及晋唐以前人写字与宋及以后人写字最大的不同是执笔方法的不同。

前者笔杆可以倒向任何方向，后者则多处于垂直状态。因此，有人讲古人无提按，只有使转。我把这种用笔古法称之为“侧笔中锋”。

《古诗四帖》的晋唐古法，从几个点进行分析：

1、使转

前面讲到古人是使转出粗细，不是提按出粗细。使转和提按的区别是，使转是因笔杆与纸面不同角度、不同方向的变化而写出不同宽窄的笔画；提按则是因笔杆与纸面垂直方向不同距离而写出不同宽窄的笔画。

《古诗四帖》中，除去一些点和特别短的笔画外，所有行进之中笔画的粗细变化几乎都是使转形成的。

2、起伏

起伏指笔画进行中的自然弯曲。它的形成原因有三点：一是笔意，即起行收的动作影响；一是使转，书写行进中使转转换而出现的惯性弯曲；一是古人长时间书写竹木简单行字遗留的书写习惯。

起伏长短笔画均有，而长笔画最明显，比如第三行“景”字的横画；第九行“来”字的竖画；第七行“侯”字的撇画等。

3、反正

“反正”是古人草书笔画书写中改变方向而又连续书写时常用的方法。“反正”也是古人“侧笔中锋”笔法的必然结果。近代调直笔杆书写则没有明显的反正变化。

《古诗四帖》中“反正”笔法随处可见，如第十行“蔡”字中阶和下部两次反正变化；

“丹“字先是竖与环线的正下反上，后是环线与横画的正推反拉。

还有十五、十六行“分”字、“千寻”二字横向笔画的大张旗鼓的反写等。

4、顺逆

笔杆倒向与笔画书写前进方向一致则为顺锋，笔杆倒向与笔画书写前进方向相反则为逆锋。“顺逆”是古法自然书写的结果，却极大地丰富了线形线质。

这充分说明了笔法正确的重要性。笔法正确，变化都是自然书写出来的，笔法不正确，变化都是故意做出来的。

帖中第一行“芝”、“盖”  、“北”的连线均为逆锋；还有很多顺锋之后改变方向书写的竖线，特别是斜线均为逆锋。

5、中侧

我们往往有一个错误的观念，那就是中锋就是中锋，侧锋就是侧锋，二者是截然分开的。其实，我们认真观察我们的笔迹就会发现，中锋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没有绝对的中锋。

我们说的中锋线条只是中锋多一些而已。在草书的书写中，线条缠绕，我们见到的中锋线，不一定是用中锋的方式写出的。中侧并用是古法用笔最为明显的特征，中侧比例的不同也是形成个人书写风格的重要手段。

原题：《<古诗四帖>的临摹》

作者：王厚祥（节选自《中国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