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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邓州花洲书院:《岳阳楼记》诞生地(下)

 真友书屋 2021-04-19

转过影壁,正前方的古建筑分为三路,主体是花洲书院,左侧为范文正公祠,再左侧则是邓州名人馆。这种不对称式的排列方式,乃是缘于花洲书院的右侧为百花洲,百花洲有山有水,山上有亭,水边有阁,太湖石穿插其中,布置得紧凑有序,颇有江南园林风致。

景范亭

范文正公祠大门

我先参观了范文正公祠,一路向下走,在正堂内看到端坐在那里的范仲淹,宋皇祐四年五月,范仲淹前往颍州任职,途经徐州时病逝在了那里。邓州当地人很怀念这位父母官,于是他们就在花洲书院旁建起范文正公祠来纪念他。

范祠院落

范仲淹像

而今所见祠堂乃是近些年修复者,左右两侧的山墙上嵌有范仲淹线描像,另有一组展柜里面是复制的手卷,范仲淹在前面写了几十个字,后面的跋语是其所书字迹的几十倍,可见后人对他墨迹的珍视。

范仲淹线刻像

闭门苦读

祠堂的另一侧隔有一小房间,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有范仲淹蜡像,他坐在桌前苦读,介绍牌上讲述着他忍饥挨饿刻苦读书的故事。祠堂左右两侧有配房,里面展示的是范仲淹的生平。

范公植桂处

院落内还有一棵桂花树,树下随形石上刻着“范公植桂处”,这个“处”字用得好,因为该树的粗壮程度实在够不上范仲淹的时代。

春风堂

参观完祠堂继续向下走,后面是春风堂,祠堂乃是花洲书院的主体,匾额出自宋代书法家大家米芾之手。该堂乃是范仲淹所建,故而到清雍正十二年时,邓州知州范灿就是以春风阁为基础重建了书院,并将其命名为春风书院。光绪十四年,知州蒯辰荪集资重修整修书院,并恢复了花洲书院之名。同时,他写了篇《花洲书院碑记》,蒯知州在此记中写道:

予自丁亥之冬莅是邦,甫下车,他务未遑,即殷殷以学校为念。良士为民首,型仁,讲让,说礼,敦诗,所以维风俗而正人心者,将于是乎?在州有花洲书院,处范文正公祠之东偏。自道光四年,州牧马公应宿创此举。师其意,亦谓范文正公,一代大儒,为学者所宗仰。其功德在邓,妇孺皆知。故令学者近其居,使之触目惊心,有所效法,盖期之者远也。沿及于今,未尝废坠。

蒯辰荪到任之初,放下手头之事,先去考察书院,在他看来,书院乃是教育之地,而教育关乎于人心,他写明花洲书院处在范文正公祠的东侧。道光四年时,知州马应宿予以复建。但是蒯辰荪看到邓州的学子大多属贫困之士,于是他决定改变这种局面:

予于公余,校士文理,皆蔚然可观,惟是肄业生徒类多寒畯。顾令其膏火之费不足于供,则守土之责也。适周子绍濂,李子梦星,唐子庆霖,丁子南溪,卢子淋源,王子绍义、崇光、肇歧辈,素皆民望,以奉前任,命捐办经费,出入数目,关白于予。其中乐施者多,亦间有束矢钧金之意。已质田一顷八十二亩,支修脯及膏火钱一百八十二串文;其于月课,山州捐廉奖励焉。

蒯知州跟当地的一些有识之士共同商议,而后集资,终于使花洲书院恢复了当年的盛况,为了能够解决费用问题,他们又做了其他的努力。正是这些人的努力,才使我辈有幸能够看到此处胜迹。

春风堂内景

步入春风堂,首先看到了字迹模糊的介绍牌,上面谈到范仲淹何以给此堂起春风二字,更为重要的是“千古名篇《岳阳楼记》即诞生于此”。读到这句话,顿时让我觉得春风堂高大了起来,尽管里面的面积不足20平米,但我仍能感受到里面很大的气场。此堂内陈设着一个沙盘,再现了当年邓州城的规制。

春风堂右侧墙壁上嵌有刊刻的范仲淹手迹《道服赞》《程子四箴》碑和花洲书院《训士条规》,但是细看这些手迹,与刚才那个手卷上的字迹有不小的差异,当然范仲淹是大家,他能写多体。

文会堂

二月河读书处

继续向前走,另一个院落的主屋是文会堂,这个院落立有随形刻石,题目为“二月河读书处”,下方刻的是二月河所撰《谒花洲书院有感》诗。十几年前二月河所撰帝王系列历史小说风行天下,《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等书拍成了电视剧,故其小说更为人们所熟知。

光绪年间,花洲书院根据朝廷之令改名为邓州高等小学堂,民国初年又改为邓县高小,之后又更名为邓县初师。1949年后,改为邓县一中,二月河正是毕业于该学校。刘宛伟告诉我,二月河每次返回邓州都有不少人排队等着他写字,可见其影响之大,这也是花洲书院为其立刻石的原因。而我在花洲书院大门前看到他题写的“吾师吾母”刻石,以此表明他不忘该校老师对他的栽培。能毕业于范仲淹创始的学校,这是多么令人欣羡的一件事。

万卷阁

接下来来到了一个较大的院落,其主房乃是万卷阁,这里是当年书院的藏书处。此院中种着几棵梅花,树上挂满了寄语牌,令这些梅花树的枝条不堪其重。这个院落名叫咏梅园,据说历代重修花洲书院的主持者都要在此院种植一株梅花树,以此表达对范仲淹的思念。

万卷阁内景

侧廊

走入万卷阁,注意到阁匾出自郭沫若之手,而今里面布置成了书吧的模样,以此延续了近千年的书香。咏梅园有个侧门,通往旁边的百花洲,沿湖边修起了错落的长廊,站在这里观景,微风拂煦,鸟鸣鱼翔,想见当年学子于此读书是何等之快慰。

文庙

西花厅

万卷阁后有一巨大院落,乃是新建的文庙,大成殿内的先圣像及四配均是由巨大的根雕制成,此为我首见。文庙之后乃是后花园,这里修起了一座体量硕大的仿古建筑,悬匾“花洲大讲堂”,看来这里是讲座之处。

范公井

范公井井口

我从文庙的另一侧回返,沿途看到了碑廊、范公井,还在一个院落内看到了姚雪垠纪念馆。我在幼年之时就读过他的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当年他就读于在书院旧址上办起的高等小学堂,1931年他来到北平,边读书边搞文学创作。据说他读到了《守汴日记》和《大梁守城记》,此两书记述的内容乃是李自成攻打开封之事,由此让他萌发了创作《李自成》一书的念头。但这部历史小说写了很多年,我仅看过第一卷,当时就感慨于他能写到那么多的历史事件,后来又渐生疑问:他何以知道皇帝独处时的一些细节行为。再后来想到这是小说,不是历史实录,何必要字字有来历。

碑廊

姚雪垠像

此纪念馆的侧旁则是长长的碑廊,这里陈列关几十块古碑,其中有一些与花洲书院历史有关,比如光绪元年花洲书院山长丁登甲所撰《重修花洲书院碑》,据说此碑是2002年在重修花洲书院时在范文正公祠堂大门的地基里挖出来的。该碑首先写道:“邓之书院,旧在砖城内,颜曰'春风’。道光四年甲申岁,刺史拱辰马公移建于兹,易今名。以斯地乃昔范文正公百花洲遗址,故名之也。”

这段话点明了花洲书院有一度改名为春风书院之事,并且讲到了书院原有的规模:“上房三楹,讲堂三楹,二门外大门,称是左右书斋共二十四间,厨屋共十二间,周围环以大垣。”

进士碑亭

按此所记,当年的花洲书院不及现在的几分之一,且到清晚期时也已破烂不堪:“迄今五十余年,日侵月削,墙壁依然屹立,而瓦簷榱题渐就倾欹。兼之逆匪滋扰,邑人之避难者侨居于此,门扇窗棂亦多损伤不全。同治十二年春,竹农杨公名修田调摄斯篆,诣院课士,目睹慨然,谓书院乃文人诵读之所,而如此颓废不可不急整修也。爰因在昔移建之时,绅士唐君竹香勷力居多,遂仍命少君子绩董其事。增益砖瓦,添设木料,撤去上棚而更新之。补修皆砌完缮,垣墉并祠前览秀亭亦皆整饬焉。”

自道光四年后的五十余年,因为风雨侵蚀,屋檐已经倾斜破烂,此后又加上匪患,很多流离失所之人居住在书院内,这些人不爱护书院内的设施,致使房屋的木构件多有损伤。同治十二年,杨修田到邓州任职,看到书院破烂不堪,于是派人予以整修,丁登甲将修复的时间及所用银钱均记入了碑文中。

贾黯故里碑

在碑廊的最前方有一块新刻石碑,此碑形制特别,碑额乃是一古人头像,碑身刻有“宋状元贾黯故里”字样。从贾黯的生平看,他的一些遭遇与范仲淹相类,比如《石林避暑录话》卷三载:“贾直孺母少亦为其父所出,更娶他氏。直孺登第,乃请奉其出母而归,与其后母并处。既贵,二母犹恙,并封。”

碑刻陈列方式

直孺乃贾黯之字,在其幼年时母亲被其父所休,宋仁宗庆历六年,贾黯高中状元,贾黯把他的母亲接了回来,与后母安置在一起。可见他是一位孝子,而范仲淹同样如此。贾黯进士及第后,返回邓州故里时,范仲淹正在这里当太守,贾黯特地去向范请教为官之道,该事载于《邵氏闻见录》卷八:

贾内翰以状元及第归邓州,范文正公为守,内翰谢文正曰:“某晚生,偶得科第,愿受教。”文正曰:“君不忧不显,唯'不欺’二字,可终身行之。”内翰拜其言不忘,每语人曰:“吾得于范文正者,平生用之不尽也。”

范仲淹的所言令贾黯终身受益,他时常夸赞范仲淹对他的影响,后来贾黯做了谏官,曾上奏皇帝称韩琦、范仲淹均有宏韬谋略。此后他到地方任职,嘉祐七年,任开封知府,在此任上他了解到不少囚犯因冻饿疾病而亡,原因乃是监狱管理者的不尽职,他将此事奏明朝廷,为此罢免了府吏七百人。因这件事他也得罪了一些人,御史中丞王畴、谏官司马光等认为贾黯在这件事上刚愎自用,故他受到了降职的处分。

名人馆

我在碑廊内浏览一番,没有看到其他与贾黯有关的刻石,但有这块故里碑在,足以表明当地人未忘这位前贤。

走出碑廊,又来到了宽阔的广场,此时广场上涌来了很多游客,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小学生。学校能组织学生参观书院,了解历史,歌颂前贤,这种举措足令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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