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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厚海(李娟)‖《济源文学》2021(021)

 大河文学 2021-05-03

草 木 厚 海

图文:李 娟

在厚海,我遇到一个和我一样痴迷花草的女子。
那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初见,我们便像熟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说了许多。其间,她告诉我,早上她一个人开车去了承留花石的梅园,红梅傲雪,虽未怒放,但是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那日之后,我知道许多人叫她“霞姐”,比她年长的,年少的,都是。虽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她一直保持着妙曼的身姿,长发披肩,腰身纤细,一年四季着民族风长裙,每当说起茶,说起花儿,眼里含着笑,放着光。那笑,纯情不乏热烈;那光,清亮不乏氤氲,一瞬间和日常的她区别开来,整个人熠熠生辉。

厚海到处都是肆意生长的花草树木。

除了满架的茶叶,就是满架的花草,满架的书籍。一年四季茶香氤氲,花香四溢。伴着一声声沉静的禅乐,一行行淡淡的文字,你只需静静地把盏一杯,便会在袅袅的茶香里忘却了春夏秋冬,忘记了喜乐哀愁,甚至忘了自己,你仿佛就是盏中的那一片茶叶,栉风沐雨后更加清冽、本真。 
“茶”字拆分开来,就是人在草木间。一年四季都是麻衣、布鞋的霞姐,可不就是一个草木间的女子?不论何时见到她,总是裙裾飘飘,轻盈自然。每次走进茶楼,她都会以浅浅一笑相迎,既没有熟客的过分亲热,也没有初见的生疏,自自然然,就像身边的草木一样,温和亲切美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接近,想亲近。
也有遇不到她的时候。这时,茶楼的小姑娘会告诉你,霞姐又去茶山了。我便会升起淡淡的惆怅:又要好久见不到她了。

她每次去茶山都会很久,少则十天,多则半月。
我从未见过一个开茶楼的女子,像霞姐一样痴迷于茶叶的原始和纯净。每年她都会几次长途奔走进入南方深山,穿着一袭长裙,和茶友们跋山涉水寻找古茶树,从毛尖到普洱,从白茶到黑茶到红茶再到乌龙茶,寻找最原始的制作茶叶的工艺,和茶农一同吃住,采茶、炒茶,品味不同的茶香,定制不同的茶砖,只为给客人奉上草木最初的清香。
她熟读茶经,了解不同茶的产地、特点,发酵工艺,冲泡的温度和时间,具体到每种茶叶多少克……潜移默化中,我知道了白茶的品种,有白牡丹、白毫银针、寿眉,知道了三年茶七年药,每年春节,都会拿上几饼白茶收藏着,霞姐一再叮咛好好珍藏着,几年之后,白牡丹的颜色就会变成褐色,可以煮着喝。而我最喜寿眉,煮来喝,味道清冽,再加入一些陈皮,回甘生津,疏肝健脾。

每次感冒时,霞姐总会在茶楼煮一壶白茶,一盏接一盏地喝,她说喝透了,感冒的症状就会减轻很多。
我原来一直以为大红袍就是红茶,霞姐说那是乌龙茶,产地武夷山。
一次,她去茶山回来,带回来一大包的叶子,煮出来让我们猜是什么茶。有人说是梨树叶子,有人说是苹果树叶子,她说再猜,我说,一定是棠梨的叶子。
她立刻开心得像个孩子——终于有人猜出来了。
她说,那是茶农把采摘下的叶子经过发酵后制作出来的一种特殊的茶,煮来喝有着自然的清甜,而且还有消食、止咳的功效。听她这么说后,大家再端起茶来细品,果真都品出些不一样的味道。
两日后再去,那棠梨叶子早已被她分发殆尽。
她总是喜欢和大家分享美好,分享每次去茶山的经历:遇见了什么茶,看到了什么花,见到了什么草;细细碎碎的,轻言细语的,云淡风轻的,仿佛你不是在听人说话,而是这话本来就在天地间,又恰好从你耳边轻轻荡过。
这个时候,世界上便只剩下你和她,以及你和她眼中的花、草、木、茶。

不管她在或不在店里,客人们都一如既往地去;她甚至把店里钥匙留给客人,这份相互间没有任何目的的信任,让她多了很多兄弟姐妹,亦或朋友知己,于是,有了大家眼里和心里的“霞姐”。年复一年,有的成了亲人,有的成了朋友,有的成了过客,如厚海门前的花草一样,每年都会有不同的花加入进来,但是迎春、蔷薇、枫树、铁线莲、金钱草、吊竹梅、喇叭花……年年都在。
厚海越发让我爱了。我经常会在闲暇时候,约上一二知己,在厚海品茶、赏花,拍照、读书;谈蒋勋、林清玄;谈雪小禅、白落梅、白音格力……
什么也不为,就为那份亲切,那份随意,那份没有隔阂的、草木一样的自然。

春天,茶楼北边阶梯上的迎春如一道金黄厚重的瀑布,从木栅栏上倾注而下,让厚海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暖意盎然。
初夏,橱窗边石槽里的蔷薇几天时间就绽放成一道花墙。喇叭花枝蔓也顺势而上,互相缠绕,次第开放。霞姐和我的家乡都在山区,对喇叭花情有独钟,也是她,告诉我喇叭花的另一个名字“朝颜”。
初秋的厚海依然姹紫嫣红,霞姐从茶山带回来的彼岸花惊艳绽放,如果你喜欢花草,她一定会指给你看。有友人在厚海一睹彼岸花的绝代芳华后,竟一夜未眠,认定此花是绝非一般的妖花,摄人心魄。

初冬,落地窗外的地锦成为天然的帘幕。午后,在夕阳斜照窗外的藤萝时,和好友泡上一杯寿眉或陈皮普洱,慢慢品,细细酌,软声细语,浅笑盈盈,共读一本书,和余晖,和花影,和蜷着身子在布椅上呼呼大睡的猫儿,都笼罩着恬淡的光晕,活色生香又不失静谧安详。
冬天,厚海门前的花草开始休眠,但房间里依然一片生机。霞姐不时在网上买了百合、玫瑰、蔷薇、苍兰、绣球等各种鲜花,插在各种收集来的坛子、罐子、瓶子里,有茶的地方有花,有花的地方有茶,即使鲜花枯萎,也会留下花瓣散落在放置茶叶的架子上,别有一番神韵。
品茶如遇人,有些人一见如故,有些人即使面对面也是咫尺天涯。
也可以说:若是喜欢,不管怎么样,都会心生欢喜。

END



作者近照

 李娟,笔名西岭蔷薇,供职于河南省济源市行政服务中心,济源作协会员,喜欢读书,运动,养些花花草草,热心公益,热爱诵读,记录生活中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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