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15 01:24 ![]() 对于《喝火令》这个词牌,《钦定词谱》是这么写的: 喝火令,双调六十五字,前段五句三平韵,后段七句四平韵。此词无他首可校。后段句法,若准前段,则第四句应作“星月雁行低度”,今叠用三“晓也”字,摊作三句,当是体例应然,填者须遵之。 而近代词学大家龙榆生先生的《唐宋词格律》对《喝火令》这个词牌说的更简单: 始见《山谷词》。六十五字,前片三平韵,后片四平韵。 龙榆生先生给出的格式虽与《钦定词谱》有所区别,但区别的也是微乎其微,主要是上下片结句: 烟水数年魂梦,何处可追寻? 那是不是龙榆生先生错了呢? 我们都知道,古代那些能创造词牌的大家们,首先他们都是精通音律的,比如柳永、周邦彦、姜夔等人。 而在自创词牌的时候,往往都是要谱写一段曲谱,而这个曲谱就决定了该词牌的基调,或是缠绵悱恻、或是慷慨激昂。 那么《喝火令》也不例外,在这首词未出现之前,必然也有一首《喝火令》的曲谱,此谱或为黄庭坚所谱,或为前人所谱,黄庭坚一样是依谱填词,才有了我们看到的这首《喝火令》。 因此龙榆生先生在其《词学十讲》开篇就说: 由乐以定词,非选词以配乐。 而由于汉语发音属于单字系统,其发音较其他语言都比较短。因此为配合音乐,古代填词时都会严格把控节奏点,以使词语与音乐相和谐,而对非节奏点的字便不太做要求。而这就是“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的来历。 但是因为历史原因,原先各词牌的曲谱已经失传了,后人只能根据前人留下的例词,总结出平仄规律,并加以归纳与总结,从而得出这个词牌的基调,然后倚声填词。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只能说填词,而不能说写词。 但为了防止将诗词格律妖魔化,于是比较注重艺术性的词谱就会在非节奏点以平仄皆可来作规定。这就如律诗中的折腰体诗、孤雁入群格,飞雁出群格等特殊句式以及拗救、平仄两用的方法,其目的就是保证词的音乐性。 所以龙榆生先生在整个宋词中只有黄庭坚的一首《喝火令》情况下,依然按照填写五字句及六字句的一般情况规定了 烟水数年魂梦,何处可追寻? 可现在却有对诗词一知半解的人以追求“绝对完美”的口号规定填词时连四声都要和原词一致的要求,仿佛不这么办就显示不出自己的水平有多高。 但“艺术难追求,格律好调整”,在许多人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呆板之极,却对别人的格律指手画脚,针对《喝火令》提出了什么“二仗三枪一破一衬一应”的要求。 今人填词,皆以《钦定词谱》、《白香词谱》以及《唐宋词格律》为主,先不问这些词谱中有没有这样的规定,只问黄庭坚自己遵守这样的所谓规定了吗? 比如“二仗”,如果说“见晚情如旧,交疏分已深”互为对仗还可以说得过去的话,那么“昨夜灯前见,重题汉上襟”其无论从形对和意对上都很难说是对仗。 而“晓也星稀,晓也月西沈。晓也雁行低度”这三句虽是由四言,五言,六言组成,但只是字数上的递增,而不可称为“递进”,所谓递进关系,是指能够表示在意义上进一层关系的,且有一定逻辑的词语。这“星稀”、“月层”、“雁行”充其量只是并列的关系,却绝非递进关系。 而最有问题的就是将《钦定词谱》中说的 此词无他首可校。后段句法,若准前段,则第四句应作“星月雁行低度”,今叠用三“晓也”字,摊作三句,当是体例应然,填者须遵之。 误认为是填《喝火令》时必须将其进行摊破。 先不说“摊破”到底是什么意思,只需注意“若准”二字,便应知道即使编撰者也承认所谓“摊破”只是他自行将与后片与前片作比较后得出的结果。 而如果摊破此点成立的话,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忽略《水调歌头》下片起句三三三的节奏感,而将其说成是五五句减一字而成的?显然不能。 因此,即使清朝词人在填《喝火令》时也没有将其叠句看作“摊破”,比如: 喝火令 喝火令·郊外书所见 喝火令 有人说“由于《喝火令》是孤独篇所以应该遵守《钦定词谱》的规定”,但翻检《钦定词谱》40卷,至少有150个词牌为孤篇,注明无别首可校。 而这些孤篇可分为三种类型: 第一类,自度曲,没有其他人依格式创作,故而只有创制者的孤篇。 虽《喝火令》的起源有多种说法,但由于《钦定词谱》并未特别标明其是否是自度,所以黄庭坚此种填法到底是这个词牌的标准填法还是自己的特殊填法也存疑。 而且《钦定词谱》中注明词句法或押韵具有特点,提示填词者应当遵守或注意这些特点的词牌还有入塞、师师令、百媚娘、临江仙慢、舞杨花、望春回、玉山枕等二十余种,所以《喝火令》此词牌也不特殊。 因此填此词牌时,除对自己作品有特殊要求,完全可以不用考虑什么“摊破”问题,更不能将其恶意妖魔化。 作者:随意de徘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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