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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培养优秀的京剧小生而努力

 cxag 2021-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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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杨渊)

    我到上海戏曲学校教京剧小生虽然年数不多,但逐渐找到了点感受,悟出了一些道理,现谈几点浅见,供大家参考、探索、研究。

    好小生的难度

    京剧小生这一行可说容易可说难,在一般剧团小生一直处在配角的地位,如演《柜中缘》少个岳雷,一看某某演员有假嗓(不是专职小生)就让他扮了,马马虎虎地混下来,看来不难,但这是对戏的质量极不负责任的表现。如果要讲究就难了,小生主要是表现中国古代青年男子,首先要有两个天赋条件: 扮相俊与嗓子好(包含动听、会唱),然后加上不差于武生的基本功、一定的表演能力和儒雅的书卷气,如此苛刻的条件,使之梨园舞台上小生强手稀少,戏里一部分“活儿”也被武生、老生取而代之。其原因是一般剧团里小生是无法和当家武生、头牌老生相匹敌,只得甘拜下风。但话说回来,小生里佼佼者如北方的叶盛兰、南方的俞振飞还是顶呱呱的。叶盛兰文武兼备,唱、做、念、打俱佳,不但没使小生戏落入它行之中,反将一些其它行当的角色争取过来。例如叶盛兰曾在《雁荡山》中出演孟海公、《铁弓缘》中扮陈秀英、《木兰从军》中演花木兰,反映相当好。俞振飞在昆曲里演带胡须的戏,更是举不胜举了。两位艺术大师先后去世了,他们部分“产业”通过电影、录像是留下来了,但继承这两个字并非说说而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们梨园教师为了培养出更好、更多的人材,必须刻苦钻研、坚韧不拔,甘当学生们的人梯与铺路石,力求“青出蓝而胜于蓝”。我的一个学生讲得好: “我首先要超过杨老师,再要超过叶少兰,超得过的话还想超过叶盛兰。”这样的雄心壮志非常可贵,但要实现并非容易。老师一定要毫无保留地扶植培养他们,为京剧小生行里能出个胜过叶盛兰的人材而努力。

    小生的嗓子和唱念

    “一响遮百丑”是说声音对一个演员来说多么重要,但这话并不完美,除了嗓子棒,其它也得 强。小生要有“宽、厚、亮、圆”独特的小嗓,也就是龙凤音、虎音、丹田音、胸腔音、脑后音、鼻音都得备齐,此外,还别忘了有一定的大嗓。它的唱首先要区别于旦角,小生常和青衣、花旦合作,唱腔某些地方相似,但千万不能唱得和旦角一个味儿,要不成了一道汤,甚至连男女也分不清了。小生必须借鉴老生、武生的唱法,特别演雉尾生、武小生,它的音量要雄厚,唱法要刚劲,吐字要清楚,运腔中特别在处理疙瘩腔时节奏要强烈。如叶盛兰在唱《罗成叫关》中“黑夜里……”那一大段唱腔中运用了两个唢呐伴奏,唱出了罗成纵然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也甘心的悲壮声韵,加上叶先生那独特刚虎音的润饰和声量盖住唢呐的气势,使观众掌声如雷,频频叫好,把戏推向高潮,这段唱腔脍炙人口。小生甚多的戏是和旦角合作,大段唱对方承担了,小生唱只求干净、利落、潇洒、大方,别拖泥带水,故意卖弄。小生前辈艺术家姜妙香先生在演《凤还巢》、《洛神》等戏中唱得华丽婉转、挺拔清纯,既刻画了不同人物,又表现了温文尔雅、柔婉多于刚直气质,同时一点也没有媚俗的脂粉气,不失男性阳刚之美。不管是叶盛兰还是姜妙香,他们惯用唱技旋律来展示、表达人物细腻、复杂的思想感情,给人以非常清新健美、生气勃勃的艺术享受。

    戏班里有句话“千斤话白四两唱”,它主要是提醒演员不要忽视念。别的行当念白是一种声韵,而京剧小生需要两种真假声(假声为小嗓,真声乃大嗓),念得不好,真假声交替明显,参差起落生硬,就会令人有矫揉造作、阴阳怪气之感。我认为必须大小嗓衔接、交替自然,多以小嗓宽音为主,大嗓次之,在换声上下功夫,变换自如不露痕迹。如《群英会》中周瑜定场诗“刘表无谋霸业定……”,必须声音和谐、圆润流畅、气势雄伟、节奏稳定,方显少年统帅水军大都督的气派。另一些人物如王金龙、赵宠、许仙则不然,俞振飞在打王金龙的引子中堪称“绝了”,“何日得相逢”特别是那个“逢”字,除了遵循湖广音中州韵外,还带有浓厚的苏白味道,念法上别致细巧,安排得体,抑扬顿挫舒展流畅。叶盛兰、俞振飞、姜妙香等艺术大师的唱念在不同角色中为我们树立了楷模,我们一定要认真地把这些财富继承下来并发扬光大。

    小生的基本功和表演

    科班里的人常说: “有了基本功,来什么都好看。”这话有一定道理,也是内行与票友最明显的分水岭。小生中陆文龙、杨再兴、罗成、吕布、周瑜等角色武功难度相当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必须从练“童子功”开始练腰、腿、身上、把子及手、眼、身、法、步各种技术,“台上三分钟,台下三年功”一点不假,有的“玩意儿”三年也不一定练出来。叶盛兰的基本功可为小生中表率,他身上漂亮、功底扎实,并有高于一般武生的能量,在他40岁时居然还能唱《八大锤》扳“朝天蹬”,真是令人佩服。有了深厚的功底,方能显阳刚之气,这点北方小生做得好,北京考你小生好坏,先叫你来个“起霸”,一来看看你的基本功,二来瞧瞧你有没有男子气,小生最怕演成不男不女,我们教师这一关一定要把握好,不仅如此,还要把武生拿去的戏重新夺回来。小生还有一部分是表现古代的文弱书生,这方面俞振飞可算得上是无与伦比,他本身是个大学讲师,风度儒雅优美、倜傥不群,拿手戏《太白醉写》简直把李白演“活”了。他亲授我《金玉奴》中的莫稽,在喝粥一段表演中极为精彩: 喝完冷粥换烫的,一喝马上眼睛往上“抖鸡”手扇舌头;喝完后搁筷舔碗,舔一次转一次碗,眼神反转一次表示津津有味。他教我王金龙的笑,汇集了文小生各种笑于一炉,有得意的笑、尴尬的笑、苦笑、冷笑,不一而足。在苦笑和冷笑时通过纱帽翅的颤动反映角色内心动静,然后“嘻……”,一会儿“哼……”的连续笑声上下浮动,不瘟不火,展示人物内心愠怒又不形于色,加上那翅子像一叶扁舟双浆,交替前摇,使三堂会审的微妙关系更加微妙。

    基本功和表演两者应该是配合默契,彼此呼应,交融一体的。再好的唱手、眼、身、法、步,离开戏的规定情景就成了杂技。光表演,完全脱离京剧的程式便成了话剧,我们必须巧妙地把高度技巧融入不同的角色之中,使剧中人物和演员的演技达到辩证统一,观众随着演员塑造的角色深深感受到独具魅力而又和谐统一的艺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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