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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黄季话麦客

 金星狼 2021-06-18

上周回正宁,时值收麦打碾季,公路两边随处可见成排结队的收割机,整个早胜大街更是被收割机所占满,雷沃谷神、谷王、久保田、春雨金麦客……挤扎成一道特珠的风景线。

时代在变迁,人们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收割打碾越来越变得简单,那些三十年前十多亩麦子需要三五人月余的劳作,在今天两三个小时就可以颗粒归仓,不得不说这是科技的巨大进步和现代人的幸福,但面对如此多的收割机,且源源不断有结队的收割机从211国道上驶来的场面,却让人止不住感受到一种狼多肉少的局面。

陇东大塬近年来随着城市化建设和果园等经济作物的侵占,早以再难支撑“陇东粮仓”的辉煌,但机械的普及化与交通条件的越来越好,却把无数的外地收割机引上了大塬,看着这些来自关中腹地,来自河北河南的收割机,看着那些夫妻结伴、兄弟相帮出门收麦子赚外快的异乡新“麦客”,实在让人无法不有一种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慨。

如今年龄在六十岁上下的庆阳南部农民,大都有过下关中撵场割麦子的经历,位于八百里秦川的关中腹地,地势平坦,土壤肥沃,自古条件相对优越,关中老百姓习惯上把彬旬长永淳等山区地叫北五县,把北五县的老百姓叫北山狼,庆阳南部正宁、宁县等地下关中撵场的麦客也无不被以北山狼概称之,或许是他们觉得北五县人民更吃苦,同恶劣自然环境争斗的能力更强,或着是物质的丰富养就了他们的养尊处优,既不想干最劳苦的收麦活,又觉得麦客们通过体力赚走了他们的财富,所以藐称之。 

古人的用词用语总高妙而切实,我总觉得撵场一词极其生动,麦子随着地势和温差逐地成熟,说黄就黄了,麦客总需要赶着麦子成熟的趟儿,在恰当的时机适时的去撵场,早去了不行, 晚去了也不行,收麦子不仅是体力活,更是赚快钱。

去关中撵场是古来就有的习俗,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则达到顶峰,那时候刚分产到户,农民的生活还比较清苦,来钱的路子极缺,收割机也还没有普及,关中人也还烧柴草喂牲口,他们每年麦子相对比北部山区要早熟,所以咸阳北五县及庆阳南的农民就习惯于到关中去撵场,提着镰刀去收麦子赚点零用,俗称搞副业。

常听一些老辈人说起收麦撵场的故事,背着干粮提一把镰刀,翻山越岭南下关中,逢雨天就在村头屋檐下随地一躺,骄阳下挥汗如雨的收割,也有干了活被克扣了工钱的忧伤。

那时候关中人看到有提镰收麦的麦客就说北山狼来了,也是做为一种恢谐的打趣,我村子有个老六,那些年年年都去关中赶场,但他喜欢开玩笑,人胆大也口无遮拦,他说人家叫他北山狼他就对骂,并编故事骗他们,去有户人家去撵场时他告诉主人说:瓜娃,你甭胡叫,北山狼是你祖先。关中人就骂老六说这北山狼还骂人,老六就一本正经地给他们说故事,说以前北山的人其实也生活在关中,后来关中人越来越多,地越来越少,一些老人一商量向北山迁,这样一迁孩子们地就相对多点,能吃饱饭了,可到北山的老人们还放心不下在关中生活的儿女,年年收麦季节就跑到关中帮儿女们收麦子,收麦原来也不收钱,至多是带些礼当,后来就慢慢收点小钱,慢慢形成了撵场的习俗。这说法后来还被某户人家信了,也,从此不再叫老六北山狼,老六收了麦子给开了多的工钱,还送了旧布衣给老六。

关于老麦客与新麦客的故事一时也说不完,且摘发群友张正武老师的一首诗,以此作为解绍那些旧岁月的结篇。

麦客故事(七律)

文/踏雪寻梅

伏蝉乱噪急匆匆,麦客秦农各不同。

到嘴收成悬虎口,赶场打价救家穷。

长趟二百镰嫌短,暴食三餐胃怕空。

多少赶场人及事,如今都在笑谈中。

张老师给这首诗作加了注,内容如下:

注:1 . 麦客:过去麦客多为陇上粗汉,结帮成伙下陕西关中赶场收麦,。

2.打价,即打镰价,据说,在开镰割麦前,雇主头和麦客头(也叫镰头)须比武论价,每亩报酬(镰价)由胜者说了算。

3.长趟:割麦术语,即二三百步长的麦田。

4. 暴食:传言麦客特能吃,雇主管饭管饱,即是吃不了也得偷偷藏在随身携带的口袋里,留着雨天没有雇主的情况下充饥。

麦客是农业落后时期的特殊事物,现在已变成一种粗旷而心酸的传说。

结束语:撵场人是踩着金风走的,各自在不同的地域,由东而西,自阳而阴,始终赶得开镰的日子 ,在渭河平野,他们身后是刚刚割过的麦茬地,或是连夜已经翻过的泥土。脚下则是割倒的金浪,一捆捆地堆堆的麦秸,组成新的迭浪的形状,抬眼望去,逾远逾呈现绿的颜色,镰刀下,却永远是成熟了的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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