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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戴着玫瑰色眼镜看世界

 长夏江村 2021-07-01

用哲学思维来思考,厘清现实真相,以哲学为工具,解决工作和生活中的日常问题。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了解一点哲学。向大家推荐两本读得懂、用的上的哲学书:《用得上的哲学:破解日常难题的99种思考方法》和《哲学小史:西方哲学四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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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摘自《哲学小史:西方哲学四十讲》。作者是英国开放大学(Open University)哲学教授奈杰尔·沃伯顿,他擅长将艰深的哲学概念由繁化简,用浅白的语言讲解清楚,让你不需要用太多时间,不需要研读高深的著作,就能对重要哲学家的思想有一个全局性认知。

戴着玫瑰色眼镜看世界

伊曼努尔·康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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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戴着玫瑰色的眼镜,视觉体验的方方面面都会带上一层玫瑰色。你可能忘了自己还戴着眼镜,但眼镜仍然会影响你对世界的观察。伊曼努尔·康德(1724—1804)认为,我们都是通过这样的滤镜来理解世界的,这副滤镜就是我们的头脑,决定了我们对一切事物的体验,并对这种体验加以塑造。我们所感知的一切都发生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每一个变化都有其原因。但是按照康德的说法,这并非因为现实绝对是这样,其实是经过我们头脑塑造出来的。我们无法直接了解世界,也永远无法摘下滤镜,看到事物的真面目。我们和这副滤镜连为一体,没有它,将完全无法体验任何事物。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承认滤镜的存在,并了解它如何影响和改变着我们对世界的体验。
康德本人的头脑井然有序,富有逻辑。他的生活也是如此。他终身未婚,每天都遵守严格的作息规律。为了不浪费时间,他让仆人在早上5点就将他叫醒,然后喝点茶,抽一斗烟,接着就开始工作。他极为多产,写了许多书和论文。他然后去大学授课,之后在下午4点30分出门散步,每天如此。他会在附近的街道上走八个来回,不多不少。在他的家乡柯尼斯堡(Königsberg),即现在的加里宁格勒(Kaliningrad),当时的人们常常会根据他出门散步的时间来对表。
跟大多数哲学家一样,他花了许多时间试图理解我们与现实的关系。这其实就是形而上学(metaphysics)的本质,而康德是最伟大的形而上学家(metaphysician)之一。他特别感兴趣的是思想的局限性,也就是我们所能知道和理解的极限。他一直醉心于这个议题。《纯粹理性批判》(The Critique of Pure Reason,1781)是康德最著名的作品,他在这本书中探索了这些极限,对此议题的探讨深入到了几乎无法理解的边缘。这本书实在太难读懂,连康德自己都说它枯燥晦涩。康德说得很对,很少有人敢说自己完全读懂了这本书,其中大部分推理都非常复杂,充斥着各种术语。读这本书就像是在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挣扎,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几乎不见天光。然而,这本书的核心论点却是非常清晰的。
现实是什么样的?康德认为,我们永远不可能全面了解事物的本质。我们永远无法直接了解他所谓的本体世界(noumenal world),即隐藏在表象之后的世界。在谈论“本体”时,康德有时用单数“noumenon”,有时用复数“noumena”,但其实他不应该这样做(黑格尔也指出了这一点,见第二十二章),因为我们不知道本体世界是一个还是多个。严格地说,我们对本体世界一无所知,至少无法直接从本体世界获得信息。我们可以了解现象世界(phenomenal world),即存在于我们周围、可以通过感官体验的世界。看看窗外,你能看到的是现象世界:草、车、天空、建筑物或其他。本体世界是我们看不到的,但是本体世界隐藏在所有我们能体验到的东西背后,存在于更深的层次。
也就是说,现实存在的某些方面将永远超出我们能够理解的范围。然而,与纯粹采用科学方法相比,通过严谨思考获得的理解会更深刻。在《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主要想回答的问题是:为什么可能存在先验综合知识?(How is synthetic a priori knowledge possible?)这个问题乍看上去可能完全无法理解,所以这里需要解释一下,但其核心观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难懂。第一个要解释的概念是“综合的”(synthetic)。在康德的哲学语言中,“综合的”是“分析的”(analytic)的反义词。分析意味着可以根据定义判断真伪,举例来说,“所有的男人都是男性”便可通过分析判断为真。这意味着你不需要对男人进行任何观察,就可以知道这句话是对的。你不需要检查他们是否都是男性,因为如果他们不是男性,他们就不是男人。你不需要实地考察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想一下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男人”这个词本身的概念即为男性。再举一个例子:“所有的哺乳动物都哺乳后代。”你完全不需要检查任何哺乳动物就可以知道它们都会哺乳后代,因为这是哺乳动物定义的一部分。如果你发现一些看起来像哺乳动物的东西,但是它们不哺乳幼仔,你就知道它们不可能是哺乳动物。“分析陈述”(analytic statements)实际上只和定义相关,所以不能带来任何新的信息,不过是把我们定义的东西再陈述一遍。
相比之下,“综合知识”需要体验或观察才能获得,它为我们提供新的信息,不只是包含在定义中,不管我们使用什么样的文字或符号体系。例如,我们知道柠檬尝起来是苦的,但是要获得这一知识,必须尝一下柠檬,或者通过其他人告知其品尝柠檬的经验。我们不可能从柠檬的定义上得出柠檬尝起来是苦的这样的结论,这必须是通过体验才能了解的东西。“综合陈述”(synthetic statement)的一个例子是“所有的猫都有尾巴”,要确定这一陈述是否为真,必须做一番研究,去观察了解,否则是无法分辨真伪的。事实上,有些猫,比如马恩岛猫(Manx),就没有尾巴。还有些猫失去了尾巴,但仍然是猫。因此,是否所有的猫都有尾巴涉及我们所处世界中的一个事实,与猫的定义无关。“所有的猫都有尾巴”与“所有的猫都是哺乳动物”很不一样,前者属于综合陈述,而后者是一条只跟定义相关的分析陈述。
那么,什么是“先验综合知识”呢?我们已经知道,先验知识是独立于体验的知识,是我们在体验之前就已经知道的知识。在17、18世纪的时候,有一场关于是否存在先验知识的辩论。简单地说,这样的知识,经验论者(如洛克)认为不存在,而实在论者(如笛卡尔)认为存在。当洛克宣称孩子的头脑是一张白纸时,他的意思是先验知识是不存在的。如果先验知识不需要体验就能得到,那么先验知识似乎和分析陈述是一回事,有些哲学家确实认为这两个术语是可以互换的。但是康德不这么想,他认为,存在这样一种知识,它既提供了有关这个世界的额外信息,又不需要体验即可得到,由此他引入了“先验综合知识”这个概念。以数学等式
7 + 5 = 12为例,这也是康德自己举的例子。虽然许多哲学家认为这是分析陈述,是数学符号的定义问题,但是康德认为,我们不需要检查或观察就可以知道7 + 5=12,而与此同时,这个等式又给了我们新的知识,所以又是一个综合陈述。
康德的理论是哲学上的一个突破。在他之前,研究现实本质的哲学家把现实看作是某种超越我们理解和感知能力的东西,但是能够让我们产生间接的体验。如果我们只能间接体验现实,怎样才能真正接触现实、得出有意义的结论,而不仅仅是对现实进行猜测呢?康德的伟大见解是,我们可以通过理性的力量,发现头脑中塑造影响我们体验的那些特征,通过认真深入思考,可以找到有关现实的新发现:并非仅仅凭借定义为真,而是可以提供新的信息。他认为,他所做的这一逻辑论证,相当于证明为什么世界对我们来说总是带着玫瑰色的。他不仅证明了我们戴着玫瑰色的眼镜,而且带来了新的发现:眼镜的玫瑰色也是分各种层次的,不同层次的玫瑰色对我们的体验产生了不同的影响。
在满意地回答了我们与现实关系这个基本问题之后,康德把注意力转向了道德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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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个人都这么做,那会怎么样?

伊曼努尔·康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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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门,门口来了一个受伤的年轻人,身上流着血,显然需要帮助。你带他进屋,为他包扎,让他平静下来,让他觉得他安全,然后打电话叫救护车。这样做显然是对的,但如果仅仅出于同情而帮他,按照康德的说法,却称不上是一种道德行为。你的同情心与行为是否道德毫不相关,做这件事体现了你的性格,但与对错无关。在康德看来,道德不仅仅在于你做了什么,而且跟为什么要这么做有关。正确行事不能单单出于情感:行为决定必须基于理性分析,从而明确责任之所在,与个人感觉无关。
康德认为,情感不属于道德范畴。我们拥有什么样的情感,基本靠运气。有些人有同情心、同理心,有些人则没有。有的人从不慷慨施予,有的人则乐善好施。但是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无论情感如何,都可以选择做一个有道德的人。在康德看来,如果帮助上面提到的那个年轻人是出于自己的责任感,就是一种道德行为。这是一种正确的行为,原因是在相同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应该这么做。
你可能觉得这么说听上去很奇怪。你可能会认为,一个人如果出于可怜这个年轻人而出手相助,那么他的行为也很道德,因为看到这个年轻人的处境时心生怜悯,说明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亚里士多德也会这么认为(见第二章),但在康德看来,如何判断事情是否道德是很清楚的:如果仅仅因为自己的感觉而做了某件事,那算不上什么好的举动。想象一下,如果一个人看到那个年轻人时心生厌恶,但出于责任感仍然施以援手。在康德眼里,这个人明显比因同情而出手相助的人更为道德,因为他提供帮助的行为完全受责任感驱使,而情绪只会推着他往反方向走。
让我们看一下“好撒玛利亚人”(Good Samaritan)的寓言故事。好撒玛利亚人帮助了一个躺在路边、需要帮助的人,而其他路人却视而不见。是什么让好撒玛利亚人成为好人的?在康德看来,如果好撒玛利亚人出手相助的动机是自己能因此上天堂,那就根本不属于道德行为,只是把帮助他人当作实现一己私利的手段。如果仅仅出于同情而伸出援手,那么和之前的例子一样,也算不上道德行为。但是,如果好撒玛利亚人认为帮助他人是自己的责任,也是所有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应该做的正确之事,那么他的行为就是道德的。
相比康德对情感的论述,他对动机的分析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大多数人的确是通过行为动机,而非行为结果,来评判他人的行为。想象一下,如果你在人行道上,一个孩子的家长因为急着把孩子从马路上拉回来而不小心撞到你,你会怎么想?再想象另一种情形,还是在人行道上,有人为了好玩儿故意把你撞倒,你又会怎么想?那个孩子的家长并没有伤害你的意图,而那个使坏的人真的就是以撞你为乐。但是,动机良好并不足以使行为有道德,下面再看一个例子。
又有人敲门,你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你最好的朋友。她面色苍白,神情焦虑,气喘吁吁,说有人在后面追她,那人手里提着刀想要杀她。你让她进门,她跑上楼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门口就是那个要对你朋友图谋不轨的人,他眼神疯狂,问你是否知道你朋友在哪里。她在这里吗?是不是躲在橱柜里?实际情况是她正躲在楼上,但是你撒了谎,说她跑去了公园。你肯定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对吗?把这个可能的凶手支开,也许因此救了朋友一命。你的行为一定是道德的,这难道还能有错?
康德可不这么看。他认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说谎,哪怕是为了保护朋友不被杀害。撒谎在道德上一定是错的,没有例外,没有借口。原因是,如果你认为在这种特定情况下撒谎是对的,那么推而广之,任何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特定情况而撒谎。回到这个例子,如果你撒谎把凶手引去了公园,而你的朋友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刚好也去了公园,那么你就在实质上帮了凶手,你朋友的死在一定程度上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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